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喂,妖妖灵吗,我是地球》作者:烟朦沙昏 文案: 【逗逼版】 最近总有人@我 某国:我们一定要守住这里,一旦我国未能守住,地球就会被毁灭! 地球:没事我很大的,你这里怎样都不会影响我的。 反派手下:活着好没意思,但和地球一起毁灭还是挺好了。 地球:丑拒,你走。 反派boss:乱世之中我要统治地球! 地球: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幕后黑手:我心爱的人死了,我要整个地球陪葬! 地球:这锅我不背。 主角:地球需要我们的保护! 地球:(//∨//) 【正经版】 严肃地说来,这是一个主角带着地球拯救地球的故事(?) 只是小说里主角狂霸酷拽叼之前都要惨一点。然后就一起惨吧-- 前面惨一点不要紧,后面会好的……吧== 其实,宝宝是个正经的宝宝呢~ 然后关于主攻主受的问题……前期主要是从受的角度写的,但后期就是攻的视角了,所以总的来说应该是主攻吧。 剧情为主,感情为辅。 新文求收~ 内容标签:异能 现代架空 强强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狄丘,何谕 ┃ 配角:吕娴,卫诚,刘青 ┃ 其它: ==================   ☆、死亡与重生   夏天,烈日烘烤。   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到扭曲。   街道,地铁站,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   鸣笛声,说话声,孩子哭声,商店的音乐声,嘈杂地淹没在人群中。   眼前见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就连鼻子里闻到的,都是夏日的灼热。   这是夏日的正午,最炎热的时刻。   狄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门的。   “阿丘啊,你表姐今天过来玩,你去买点吃的回来。”厨房里的妈妈喊道,她系着围裙,神色温和,眉目间隐约可见年轻时的美丽。   “我还有作业要写啊,好多呢!”其实只是因为外面太热不想出门。少年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敲击着键盘,显然是在打游戏。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别玩电脑了,你要是真在看书,我就不喊你了,快给我出去!”女人语气严厉,神色却依旧温和,只是脸上有些微红。她性子就是那样,即使生气了也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得,妈妈生气了,看来是不得不出去了。   挣扎许久,这局游戏也打完了,狄丘只好披上件外套,虽是热了,但好歹能挡挡那炎炎烈日。   出了门才发现这天是格外的热,屋里开了空调不觉得,待出了门便觉察出来了。视线里仿佛连空气都被灼烧到扭曲了,路上行人也是匆匆而过,小区里的住户大多不愿出来。   抿了抿嘴,狄丘决定加快速度。虽然这样很热,但是好歹能减少痛苦的时间,等到了便利店,就能享受空调的清凉了。   一阵疾走,突然,面前路过一只黑猫。   狄丘赶紧停下,还没喘口气,便见那黑猫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再一眨眼,黑猫便不见了。   狄丘心中大呼不吉利,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都这个年代了,都没什么封建的想法,狄丘还是相信科学的。   呼——终于到了,果然夏天还是室内好。   抛开刚才的所见不提,面对着一排排货架,只略作选择,狄丘便去结账了。   虽是夏天,便利店的空调却开的极低,竟让人有些冷了。狄丘觉得自己运气也是好,居然没有人排队,一买好就可以结账回去了。   突然他感到一阵阴冷,一抬头,便见收银员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他。在这样热的夏日中,他竟觉得寒毛都竖起了。   拿到□□,狄丘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只是那阴冷之感却久久萦绕心间,难以忘怀,忽然又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狄丘不由感到一阵不安,加快了脚步,只盼着赶紧回家。   ——却没有看路。   “砰——”   弥漫在最后的视野里的,是刺目的腥红。   刹车声,尖叫声,议论声,小孩哭声,电话铃声,救护车到来的声音,医护人员说话的声音——一切都在远去。   狄丘看到了自己,幼小的自己,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一家人在游玩着,父亲望着母亲,表情严肃,眼睛里却是浓浓的爱意,母亲在看自己,温温和和,柔软关怀,那一份母爱,似乎要溢出来了一般。视野一转,他看到了男人的背影,他的父亲离开了他们,去往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何时相见。于是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母亲。母亲在哭,却从不哭给他看,默默地,把伤心留给自己,把温柔的一面留给狄丘。   他想起了母亲在厨房里烧饭的背影,母亲关切的唠叨,母亲发火时微红的脸,母亲撑着雨伞走到学校接他,母亲守在床边等他病好,母亲……最后,画面停留在母亲温柔的笑上。   瞳孔涣散,心跳骤停。   一阵茫然过后的是悲伤,巨大的悲伤,不是为自己的死,而是为那位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母亲。   突然,窗外的树叶静止在被风吹动的一个角度上,忙碌的急救人员停止了动作,那些仪器也停止了运作,那一瞬,时间停止了。   夏日的闷热消失了,剧烈的疼痛也不见了,狄丘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忽然,一阵庞大的意识降临。   “你死了。”冷漠的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忽然想哭,可他死了:“是啊,我能怎么办呢?”   “不能了,你已经死了。”   “可我的妈妈怎么办呢,她只有一个人啊。”声音空空的,就像他的心,毫无希望。   “……”   一阵沉默。   “有一个奇迹。”那声音说道。   狄丘的眼睛亮了,整个灵魂仿佛重新焕发了一般。   “但那不属于你,没有人能够死而复生。”   那眼神复又暗淡下来,转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这个奇迹属于谁?”   “属于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整个世界波动了起来,仿佛一滴水滴入了一幅画中,时间恢复了。   只是心脏停止那一刻响起的刺耳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床上少年微微抬动的手指,接着是眼珠的微动,仿佛刚刚适应一般,紧接着,睁开了双眼。   那是怎样一双眼呢?是冷漠的,不含丝毫感情,仿佛理性极致的一双眼。   这是狄丘,却也不是他。   躺在这里的是他的肉体。   狄丘望着自己,觉得这个视角很奇怪,床上的人是他,可醒来的人不是他。   而他连醒来的人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接着视线相接。   很奇怪,“他”看得见灵魂,看得见狄丘。   忽然,灵魂一阵放松,狄丘意识到,自己该走了,该去往死者该去的地方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没做,还有很重要的事。   茫然的心忽然涌入了色彩,充斥眼球的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妈妈!替我好好照顾我妈!”消失前的那一刻,他喊道。   于是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少年的嘴型。   他说:“好。”   ……   那是一间白色的病房,微风吹过,吹动了窗帘,给这夏日带来了一丝清凉。   病床上是一个看着书的少年,或许现在该叫他狄丘了,他神情沉静,从门外看来,竟好似一幅画一般。   破坏这副画面的,是他极快的翻书速度,旁边有厚厚一摞书,有些是他看过的,有些却没有,哗啦啦的翻书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但忽略掉这些不和谐的东西,这副画面还是可以说是很唯美的。   岁月静好。   这是吕静推开门的第一个想法,随后便在翻书声中把这想法抛去脑后,这可是她表弟,看着乖巧,可自己毕竟是见过他调皮任性的样子的,现在这样,估计也只是表面现象吧。   “哟,感觉怎么样了啊?”她笑问道,虽然名字里有个静字,可她却不是个文静的姑娘。   “好多了。”狄丘抿嘴笑道。   虽然好看,却与吕静记忆里的不同,她不由有些慌了。似是掩饰自己,她抱住了表弟的脖子,笑道:“就知道你小子厉害,要出事也该是那撞你的车出事。”   他只笑,不作回答。   吕静紧了紧双手:“你小子,装什么看书啊!翻这么快,能看进去几个字?”   他依旧不说话。   这时,一个女人进来了。   他的神情才有些改变,似有些恍惚,又有些茫然,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唤道:“妈。”   女人走近,抬起略有粗糙的手,温婉的声音响起:“阿丘,来喝粥,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回家。”她的眼眶还有些红,想来狄丘刚出车祸的时候是哭过的,或许还有些自责自己喊他出门。但见到狄丘的时候,她的脆弱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少年乖巧地端起碗,也不说什么。   女人的眼眶顿时又红了,想起儿子遭的罪,却又不想打扰儿子喝粥,只静静看着,压下心中的心疼,以及一丝丝怪异感。   她静静地望着狄丘,仿佛要将他好好安放在自己心底一般,连一边的吕静也不管了,难得失礼地没有与她说话。   吕静也不说什么,她知道,刚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个人想来都没什么好和她说的,也不做打扰,只静静地看着,想着等两人缓下来之后再与吕娴聊一聊,让她不要太自责了。   狄丘眼神一动,复又恢复了平静。   他觉得很有意思,在短短的时间里,对面的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经想了那么多。不过他也不多想,目前他迫切需要了解的知识太多,他只能从书本中了解。   但考虑到还有两人在这里,狄丘刻意放慢了速度。   一时间,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许久还能听到一两声翻书的声音。   窗外的世界,传来风声,伴着人们的说话声,汽车的鸣笛声,窗口的大树上传来蝉鸣。   天气微凉,天色微沉,整个世界弥漫着一种灰色,仿佛在为那个不幸的少年送葬。   这是一场庞大的葬礼,只是参与葬礼的没有人,也永远不会有人为这个少年送葬。因为他的死,无声无息,只是为了一切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手写文,请多多关照~ 其实这一章里小攻出现了的~虽然只有几个字=_=   ☆、适应与温情   那是夏日里难得的凉爽天气。   刚下过雨的天很蓝,仿佛被洗过一般,清新剔透。地面也不潮湿,早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干燥了。有风吹过,却不是夏日湿热的风,而是略带清爽,吹走了身上的黏腻。路边青葱的树木也更加茂密了,仿佛在欢迎着什么的到来。   医院里的人很多,或许是之前天气燥热,后来又有下雨的原因,最近事故挺多,也就造成了医院的拥挤。   花了些时间办好出院手续,狄丘终于以人的视角看到了这个世界。   是的,狄丘不是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地球的一缕意识,不久之前,他有所感应,便来到这世上,来到自己存在亿万年的世界上看看。   就像有句话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放到狄丘身上也是可以有的,他想以人类的尺度,丈量自己的存在,想以人类的视野,观看人类的世界。   恰巧遇上这意外死去的少年,对他强烈的感情波动抱有好奇,便答应了他的愿望——好好照顾他的母亲。   其实他也并不需要做什么,对这位母亲来说,或者对很多的母亲来说都是一样的,孩子是她们的整个世界。而这位母亲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太少,所以对她而言,只要儿子还活着,她就知足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得不到实现。   这样的事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每时每刻,总有一个家庭为逝去的生命而悲伤,这是无法避免的一场悲剧,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识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个人的祈求而产生奇迹。而狄丘,虽然是不幸的,却又幸运的实现了最后的愿望。   这是一场奇迹,现在看来是仅对于狄丘的奇迹。   南城是南方的一座小城,本是极静谧的,透着南方的温婉气息,即使是夏日也不会热得太厉害。可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富庶,也带来了嘈杂,人口的扩张使小城失去了宁静,而工业的发展使得气候变差,夏日的气温逐年升高,到如今,夏日已如烤炉一般,灼烧一切,仿佛在表达大自然的愤怒。   出院已是下午,虽不如以往般酷热,却也正是阳光强烈的时候。刚想挡住刺眼的阳光,狄丘便看到一片阴影,那是母亲撑开的伞。光影之间,他看到了那张温婉美丽的脸,那是狄丘的母亲,也将是他的母亲,是他将要好好照顾保护的人,她叫吕娴。   可是吕娴也活不久了。   他“看”到了黑气,不止是吕娴一个人身上的,整座城市都弥漫在黑气中。这股黑气很淡,但想来也预示了什么,恐怕在不远的将来会发生一场灾难。   可那又如何呢?   无论天灾还是人祸,都不是狄丘以一人之力可以挽回的,以前作为地球的它不会管,现在作为人类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毕竟现在的他,仍是没有感情的他,尽管会遵守约定,却不会有自己出于情感上的决定。   “到家了。”女人柔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望着眼前虽小却充满温情的小屋,狄丘的心中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属于原本狄丘的,对家的眷恋。   狄丘觉得有些新奇,却按捺不发,只跟着吕娴进了屋,望着家里摆设,觉得鼻子有些酸,却不知为何。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你去屋里玩电脑吧,妈也不掬着你,这几天你放松放松,只是不要玩过头,你刚好,是要注意身体的。作业也还是要写的,不过也不急这一天两天,总归暑假还有好久结束,这几天就当你放假吧。哎呀,我就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要嫌我唠叨了。”她仿佛对待易碎的玻璃一般,不停地说着,可又为了他,收起了话头。   狄丘静静地望着她,点了点头,便进了房间。   他略作沉思状,片刻后,便熟悉地打开电脑,这是属于原本狄丘记忆里的东西,但终究不属于现在的狄丘,想要记起还是需要一番力气的,所以狄丘现在需要的,是海量的信息,是现代的常识、知识,使他融入这里,像一个人一般的活着。   等到妈妈在门外呼唤时,狄丘已经掌握了许多作为人的常识,尽管没有感情,但在表面上还是同普通人一般的。   那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吕娴独自工作,家中并不是很富有,可今天狄丘出院,自然要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先喝完鱼汤,妈炖了好久的,肉都煮烂了,刺也给你挑出来了。”   “来,多吃点肉,阿丘你都瘦了。”   “真是的,医院的饭菜可难吃了,不如妈做的好吃,你多吃点啊,不够妈再给你盛。”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芹菜,可是这对身体好啊,少吃一点不要紧,能吃一点是一点啊。”   “这是你喜欢的番茄炒蛋,妈今天炒了很多,你不用嫌不够吃了。”   “还有蔬菜……”   狄丘只静静吃着,可女人的话语却入了耳,入了心,一点一点,软化了那颗不属于人类的冷硬的心。   吃完饭,又去看了会电脑,对照着书上的内容一一记下,便听到吕娴喊他洗漱睡觉。   他乖巧地走过去,也没多说什么,洗漱完便去睡了,动作干净利落。   吕娴有些惊讶,心下有些疑惑,转而又想到那场车祸,只以为是车祸带来的影响还在,下定决心要带儿子走出来。   可她不知道,真正没走出来的,是她自己。   半夜,一声惊叫响起。   狄丘惊起,想也没想,赶紧跑向吕娴的房间。   只见那个温婉的,坚强的女人满脸惊慌,见他进来,便狠狠地抱住他,似要将心中埋藏已久的恐惧发泄出来。   “我……我梦到你出了车祸……满身是血……止都止不住……我该怎么办……不要离开我……求你了……我只有你了……”   滚烫的泪滴到狄丘的肩上,却也融进了他的心。   他紧紧地环住这个脆弱的女人,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女人瘦得可怜,抱着的时候有些硌着,黑暗中隐约可见女人脸上细微的皱纹,他发现她老了,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现在的她,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妈,不哭,阿丘永远陪在你身边。”他像个机器一样地说着,可也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女人快死了。从之前的黑气就看出来了,但女人的黑气要浓一些,她会死在其他人之前,所以不是因为天灾,不是因为人祸,而是因为多年辛苦积累下来的疾病。   他救不了她。   他通晓过去,知道过去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他却不能预知未来,这是现在治不了的病,过去或许有方法,却不能适用于现在。   这对不幸的母子,注定最终以悲剧结尾。   可是,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让她拥有一个美好的,快乐的人生,让她在生命结束的时候能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是原来狄丘的愿望,而现在,也成为了现在狄丘的决定。或许是之前的那顿饭上的唠叨,或许是几日来吕娴点点滴滴的照顾,狄丘觉得自己像是个人了,这是他作为一个人的决定。   “妈,不早了,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给吕娴盖好被子,狄丘便坐在床边,直到吕娴睡着,她也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吕娴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她和丈夫一起,牵着幼年儿子的手,走在油菜花田里。微风吹起,整个世界就都沉浸在漫天的黄色中了。   他们的脸是模糊的,但她知道,那就是他们,她无比熟悉的他们。   突然,手松开了,丈夫不见了,儿子也不见了,她突然觉得心中好空,一股巨大的悲伤向她涌来,仿佛要将她淹没了。寂寞,孤独,世界上似乎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突然,黑暗之中,她的儿子出现了,那是17岁的狄丘,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于是她的心安定下来了,她不是一个人了。   他说:“妈,送你花。”说着,将手中一捧油菜花递给了吕娴。摆了一个绅士的姿势,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妈,等我长大以后赚了钱,就去花店里给你买花,给你买红红的玫瑰,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妈,都说鲜花赠美人,可我却觉得什么花都比不上你,因为我折了花,花不爱我,而你却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妈,我现在觉得玫瑰也不好了,不只是玫瑰,送你什么花都不够好,但没事,我会送你一个没有悲伤的未来,你不会再经历失去了。”   “妈,我要走了,前方的路只有我一人能走,别太难过,你会好好的,会有人替我照顾你的……”   吕娴是在晨光中睁开双眼的,她看见枕边湿了一片,看见自己抓着儿子的手,看见狄丘趴在床边熟睡,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   她记得,刚开始,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梦,可是后来很难过,几乎要将她淹没了,即使是现在,心脏还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睡觉朝着左边,压着心脏,喘不过气来,闷着难受吧。   只是觉得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每回做噩梦醒来都发现是自己朝左睡了=_= 蠢作者从学习的苦海中爬出来改错字了Y(^_^)Y   ☆、问题与变化   短短几天,狄丘就把所有可以获得的信息消化完了,接着便开始写手上的作业。   狄丘今年不过17岁,过了暑假便是高三了,作业自然很多。之前虽然因为车祸的原因休息了一段时间,可如今便是吕娴再不忍心也要敦促他学习了。   只是这对狄丘却不难,他虽然没有感情,但对于这些定理之类却理解极快,只是在语文上有些欠缺,毕竟语文是要理解文章等之类的意思,写作文也是需要情感的,不过狄丘倒也是可以钻一些空子,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狄丘也没有知难而退,相反,出于对人类情感的好奇,狄丘选择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而不是简单地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毕竟这对他也没有什么约束力,促进他学习的本来就是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狄丘最近又多了一项活动——观看影视作品。   或许小说也是很好的选择,但通过影视作品中人物的面i部表情变化加上细腻的感情变化,能够使得狄丘对人类的了解更清晰,也更深刻。   他看的很杂,电影、电视剧,便是动漫也不放过,可是看得多了,也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些问题。   比如——为什么电影里总喜欢出现末日和地球毁灭之类的题材?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很危险啊!默默地在心中记下一笔。   但这还不是他最感到奇怪的。他最好奇的就是动漫里,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岛国就关系到地球的存亡问题了,而且还不是因为陨石袭击。   带着疑问,狄丘坐上了饭桌。   吕娴何其敏感,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儿子,联想到儿子最近的认真学习,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学习上有什么困惑吗?”   “嗯……也不算是学习上的。”他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妈,你说那些动漫里怎么动不动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岛国而影响整个地球的存亡啊?他们说那么多,担心人类灭亡,可是地球又不在乎。”   吕娴的表情变了,那是一种复杂的表情,现在的狄丘还不能理解,直到很多年后,狄丘想起这一幕,才明白,那是一种不可置信与一股浓烈的悲哀,想必从那时起,吕娴便猜到了什么吧。   她说:“可是人在乎啊,对人而言,人类灭亡了,不就相当于地球毁灭了吗?”   不待狄丘回答,她便说道:“好了,别一天到晚看这些影视作品,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搞哲学问题,尤其是动漫,看了影响学习,你少看些!”   狄丘没有回答,对他而言,看这些并不会影响学习,就是以前的狄丘,也会因为兴趣而继续看下去,当然了,以前的狄丘不可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   这顿饭他们吃的极为安静,吕娴也不似往常般唠叨,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安安静静地吃完后,便赶狄丘去学习了。   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狄丘刚要落笔写些什么,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咳嗽声。他立马站起,冲向吕娴的房间,却看到吕娴一脸病容,极难受的样子。   “妈,去看医生吧。”虽然知道没用,但狄丘还是这样说道,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合说的话。   不,或许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担心与没有意义的企盼的,对吕娴被治愈的企盼。   “担心妈做什么,你马上高三了,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妈的身体妈知道,要看病也要等到你考完……”又是一阵极力掩饰,总算压下了咳嗽,可眉目间还是透出了几分疲惫。   狄丘知道现在劝也是没有用的了,便默默回了房间。   只是心中却下定了决心,至少……要让吕娴安心地走,对此,什么也不能阻挡他。   “最近事故频发,大家出门要注意安全,专家认为,这是……”电视里传来新闻的声音,却没有人在意。自高三开学,狄丘越发投入了,或许拥有庞大意识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所不能的,但要不引起注意缓慢上升成绩却有些难了,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毕竟这不是小说里那种主角成绩突然提高却没有人质疑的世界。这不,便是吃饭时间他也还拿着英语单词在背。   吕娴有些心疼,但又想到自己将来不能一直陪在孩子身边,也只能狠下心来,让狄丘有个好的未来,这样她就放心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却又立马停住,生怕影响到狄丘学习。   只是狄丘在学习方面的掩饰做得再好也不能使他在人际交往中做好掩饰。许多和原本狄丘玩得好的朋友渐渐发现狄丘在远离自己,但毕竟都不是坏孩子,只想着狄丘是想好好学习才冷落了他们,等考完试就好了。   于是,终于,高考结束了,然而他们却发现狄丘依然不与他们来往。   这下他们便不开心了。   本就是少年心性,哪耐得住好友“背叛”?一怒之下,他们喊上几个人,找了个巷子,把狄丘给堵了。   那日,恰好是分数出来的日子。   望着眼前拦住自己的几个少年,狄丘莫名有些烦躁,他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再加上今天成绩出来,急着回家看看吕娴怎么样了,可以的话带她去医院看看。但是现在却被拦在这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小狄啊,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们玩了?兄弟间的情谊呢?”一染了黄发的少年说道,他是个小混混,是被之前狄丘的朋友们喊来撑场子的,他对这群人的友谊不怎么感兴趣,令他感兴趣的是可以打一打这个平时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狄丘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皱了皱眉,说:“麻烦让一下,我赶着回家。”   可这却被视为了挑衅,一下子激起了少年们的血性,黄毛也高兴了,正愁打不起来呢,就给送上门来了。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给狄丘来一场“教育”。   再不回家,妈妈要着急了。狄丘想着。   也不愿浪费时间与他们争斗,只一个小小的躲避,躲开迎面来的一拳,踏着诡秘的步伐,一瞬便消失了。   少年们顿时觉得自己见了鬼,一个个也不多想,吓得跑回了家。   没有人注意,在道路的拐角处,有一个摄像头在运作着,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妈!我回来了!”狄丘大喊道,却没有听到往常一般的回应。   他赶忙奔向屋内,却发现吕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想也不想就抱起吕娴跑去了医院,奔跑中,他觉得手上的重量轻得都要消失了。他没想到,吕娴竟已瘦到这个地步了,她是承受了多大的苦难?可她却从未提起过,即使难受,也压着不让他知道。   他何德何能,被如此照顾!   他跑得飞快,仿佛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此时他也不顾忌旁人了,他只想着,这位伟大的母亲还不能死,她还没看到她拼命努力,拼命忍耐换来的结果,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一进医院,快速办完手续后,吕娴便被送入了急救室,数个小时的等候后,狄丘终于再次见到了她。   与一年前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不同,现在的她呈现出一种老态,两颊深深凹陷,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多了。生活的艰苦与疾病的折磨几乎打倒了这个顽强的女人,使如今的她只能静静地躺在这儿,做最后的挣扎。   狄丘坐在床边,回想着这一年里的点点滴滴,他想起了女人柔柔的笑,想起了她被他的问题问住了的苦恼,想起了她很晚回来的疲惫,想起了她强忍咳嗽的艰难,想起了她与他说的每一句话。   数亿年来,他的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过,他甚至觉得,这才叫活着,之前的自己,只是一种存在罢了,算不得生命。   而生命便是如此鲜明的记忆,如此强烈的感情。   狄丘第一次,由心底升起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并且第一次遵从作为地球的自己,流下了眼泪。   从这一刻起,他可以称之为人了。   只是这一刻,来得似乎有些太晚了。   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吕娴醒了,他们长久地对视着,此时此刻,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母子,流淌在眼神之间的,不再是吕娴单方面的温柔,而是作为母子之间的温情,是亲情,这是互相的交流,是独属于人类的情感传递。   吕娴笑了,那一瞬,她仿佛恢复了年轻,脸颊饱满,皱纹全无,时光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她是那样的美,温婉如初。就像狄丘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细碎的阳光照到她的身上,映下一片一片小小的光斑,她温柔的眸子里似乎盈了水,满满的都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她的嘴角还带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她的指甲饱满,双手细腻,这双手在轻轻地抚摸着狄丘的头。   然而这只是幻觉,吕娴的手上满是老茧,哪里来的细腻光滑?真正美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她这副即将腐朽的身躯。   狄丘觉得,如果这份幻觉一般的美好能一直保留到她离去,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主要是为了写狄丘的情感变化,算是塑造一下这个人物吧,纯写亲情。 改错字就先到这里了,蠢作者要滚回去学习了:-D   ☆、识破与异变   “咳……阿丘啊,考得怎么样啊?”她脸色苍白,虽仍在病中,却依旧不忘关照儿子的未来。   “妈,放心吧,考得很好。”狄丘笑了笑,可这笑却像哭一样,有些难看。   “咳……妈这病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可我担心啊,妈要是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你还那么小……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却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狄丘难过极了,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份无力是源自内心的,是出于他希望吕娴好起来却不能做到的无力。   “妈,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话语苍白,可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说什么,尽管他和她都明白,不会好了。   “咳……阿丘啊,以前妈老是逼你学习,可你不要怪妈啊,妈也不知道能陪你多久,妈只知道,你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妈才不用担心你……咳咳……等你上了大学,很多事都要自己做了。记住啊,夏天衣服是每天都要洗的,别堆着,堆久了会臭……一日三餐决不能缺了,对身体不好……你有空要多运动,锻炼身体,别只顾着学习……和宿舍的同学要好好相处,别像现在一样孤僻……啊,还要谈个女朋友,妈不管她怎么样,只要你喜欢,她也对你好就行,还有……”这段话吕娴说了很久,中途好几次停下来强忍住咳嗽。   她还和以前一样唠叨,可却很难像以前说得那样流畅了,止不住的咳嗽使她的话断断续续的。   但狄丘还是很认真的听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他意识到,吕娴很难有机会再像现在这样对他细细地说这么多了:“妈,你放心,我……”   “咚——”门撞开的声音,他还听到了很多脚步声。   “里面的人不许动!”一把枪抵上了狄丘的太阳穴。   他倒也不担心,对他而言,枪械造成的威胁几乎没有,只是他怕伤到吕娴。   狄丘缓缓转身,挡住吕娴的身体,突然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他看到了吕静。   “离姨妈远点,你这个占了我表弟身体的怪物!”她极为愤怒,却又透着一丝惧怕,语气虽然强硬,却只敢躲在警察后面。   听到她这句话,狄丘心中顿时一紧,想赶快转头去看吕娴。   但他又不敢转头了,他怕了,畏惧了,怕看到吕娴憎恶的表情,怕吕娴大骂他是个怪物,怕吕娴再也不用那样温和的眸子看他。他就这么僵在那儿,呆呆地,仿佛不会动了一般。   “转过来吧,咳……你这孩子,往日里的果决到哪去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没有愤怒,没有憎恶,有的只是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今日的平静。   于是他转过身,望着她,如同之前的无数次对望,他的眼睛是死的,没有感情的,即使对面的那双眸子依旧温和。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儿子。”她笑了,她没有咳嗽,只定定地望着他。他看到了信任,她没有变,她还是她。   渐渐地,狄丘的眼神变了,是感动的,是愧疚的,是无奈的,是痛苦的,是感激的,他第一次,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拥有这么多感情。   “对不起……”他喃喃道,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他的身体……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话中还带着点犹疑,“你不是抢占的,对吗?”   狄丘摇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狄丘垂眸,心里有些难受。   “姨妈,你不要听他的,他是个怪物啊!”吕静叫道,往日听来悦耳的嗓音此刻听来却是那么难听,刺耳。   但是没有人理她。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吕娴笑了,她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那……那他,是什么时候……咳……咳咳咳”她又咳了起来,这一次,比往常每一次都咳得厉害,待她停下来的时候,雪白的床单上,已染上了点点血色。   狄丘刚想往前一步,却见她摆摆手。正如狄丘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一样,她也不想狄丘因为乱动而受到伤害。   她的手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像个老人的手,脸上也泛了青,透着一股死气,可这一刻,她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我没事,你小心不要乱动。”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可有说些什么?”   狄丘望着她,有些不忍,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也只能说了,即使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会让吕娴更加痛苦,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瞒着吕娴,在最后,他想满足吕娴的一切愿望。   “去年那场车祸,他没挺过去,我就来了。”   话音刚落,他便见到吕娴的脸色一片灰败,似乎就要不行了,赶忙补充道:“他临走前,与我说,要好好照顾您!”   “你果然是个妖怪!”又是吕静不合时宜的插话声,依旧没人理她,在这最后的庄严的时刻,没有人想为她打破这气氛。   “那小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我!”吕娴笑了,紧接着,又哭了,像一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似乎要将多年来的委屈发泄出来一般,然后便是咳嗽,无止境的咳嗽,血咳了出来,却止不住她的咳嗽,一直一直咳着。   低着头,抓着胸,泪眼间,她看到小小的狄丘向她走来。   “妈,你怎么又哭了?你不是还有我嘛。”   “妈,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快去洗漱,我都给你暖好被窝啦!”   “妈,别难过,就我们俩,好好的。”   “妈……”   “妈,我来接你了,别害怕,你不是一个人了。”   心脏骤停,咳嗽声也停止了,她像一个孩子,平静地睡着了。   狄丘赶忙冲上前去,却再也看不到那温情脉脉的眸子了,他的手中,只有一双渐渐冷却的满是茧子的手。   几乎是立刻,有人跑来想要拉开他,吕静还在尖叫着让他离开吕娴,嘴里冒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来吓跑狄丘这个怪物?   自嘲地笑笑,狄丘觉得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他听到了尖叫声,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有人拿枪威胁他让他走开。   可他却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坐着,握着那双手。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和那双手了,周围一片空白,他觉得心中也是一片空白,紧跟而来的是愤怒,极致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她安静地走?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要打扰我们?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幸福都不愿意给她啊……”他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流着。他第一次感到心脏像这样揪着疼。   几声枪响,他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可肉体上的疼痛却比不上心灵上的疼痛。   旁人惊恐地望着,狄丘的胸口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是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心中顿时更加肯定了狄丘是怪物的说法,可下一刻,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轰——”坠入黑暗之前,狄丘听到了一声巨响。   “今日,南城发生特大地震,全国各地都有震感,世界各国前来救援,有……”   “自南城地震以来,世界各国均有发生地震,震级不等,请各位观众遇到地震后小心躲避,注意……”   “南城地震的灾后恢复工作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专家认为短时间内不能自然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并提出南城可能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的论断……”   狄丘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这是他的意识世界。   这个世界极为广阔,有很多堪称历史的记忆,有许多世界上消失已久的遗迹,有许多经历无数次变迁的山河。可是那些瑰丽的场景却被主人遗忘到了角落,而中央只有一个人——吕娴。   在狄丘的记忆里,最鲜明的,就是这一年了,而这一年里,给他刻下深刻回忆的,就是吕娴了。   他看到吕娴的笑,吕娴的哭,吕娴的喜悦,吕娴的痛苦。   他看到吕娴忙碌的背影,看到吕娴吃饭时米粒沾到嘴上的窘态,看到吕娴清晨送他出门时的微笑,看到吕娴深夜回家时的疲惫。   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回顾着,重复着,仿佛要将一切都印刻下来一般,刻在脑子里,刻在心里。   在这里,时间的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的一次次重复。每一次重复都是大量时间的流逝,又似乎没有过去多久似的。   随着重复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轰然一声,记忆的场景破碎了。   最后一粒碎片停留在吕娴温柔的笑脸上,眼角还有细细的皱纹,然后也消散了,如同吕娴这个人一般,消逝在个世间。   狄丘听到有个宏伟的声音对他说:“你该回去了。”   接着,他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个残破的世界。断壁残垣,有小孩在哭,却哭不回逝去的生命,有人在进行抢救,却救不回注定死亡的生命。   在这个世界里,生命是何等的脆弱。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可即使没有他,这也注定会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同改错字。到这里前面新闻里的伏笔就用上了,南城地震不是狄丘干的喔~具体后面会有,敬请期待么么哒~ 滚去学习了:-D   ☆、沉睡与灾难   狄丘赤脚行走着,走过碎石,走过砖块,走过废墟,走过倒下的树,走过从正中断裂的电线杆,走过嚎啕的人们。   目之所见,犹如末日。   狄丘本该难过,那颗被赋予了情感的心本应对此情此景产生悲悯之感。可是从吕娴死去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吕娴给了他一颗心,却在死去的同时带走了一切。   谁都没有错,从任何一个人的立场上来看,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吕静不希望吕娴活在这场虚假的梦里,她是对的,她揭穿了一切,她当着吕娴的面正义无比地揭穿了狄丘;别人看到了狄丘的异常,前来调查,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是为了防止狄丘伤害别人,他们都是对的,他们都没有错。   可同样,狄丘想要吕娴幸福地活到最后,不告诉她真相,让她抱着儿子幸福成长的梦死去,没有悲伤,他也是对的,他也没有错。   是的,谁都没有错,可是所有正确的事集中到一起,却造成了悲剧。   世事无常,一开始又有谁能想到呢?   但也正是因此,狄丘才会愤怒。大家都是对的,那么,吕娴的痛苦又要归咎于谁的身上呢?是谁的错?既然大家都是对的,那么凭什么,凭什么要让吕娴来承担这场悲剧呢?没有一个怪罪的人,那他这满腔的愤怒又该发泄到何处呢?   发泄给这些无辜的人们吗?谁都是无辜的,狄丘也是,这场暴走不是源于他情绪的爆发,而是本就会发生的,就像一个疾病,发病不是因为某个因素,而是长久以来不断的积压造成的最后的爆发。   但这样的命运不应当是吕娴所理应承受的东西,甚至这一场悲惨的命运都不该是这对母子应该承担的东西,他们不应该成为导/火/索,可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比你更惨的人存在,看看那些在废墟中哀嚎的人们吧,他们不惨吗?他们不痛吗?造成这一切的是谁?不是发狂的狄丘,不是吕娴的死,不是吕静的声声逼迫,不是那直入心脏的一枪,而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定下来的命运。   两行血泪流下,狄丘无声地笑了。   究竟是他造就了这场悲惨的命运,还是命运造就了此刻失去所有的他?   他突然觉得很累,赤、裸的脚划过碎石,留下伤痕,却在下一刻恢复,就这样在受伤与恢复中重复着,轮回着,昭示着他非人的真相。   就是这个真相,让一切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必然发生了,仿佛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一切,无论知道的有多少,都无法阻止。   狄丘很强,没有人能伤害到他,可他却不能救人,不能起死回生,对吕娴母子,他终究是欠下了太多。   走了没多久,他终于回到了家。   就像之前无数次回家一般,他打开房门,感受着屋内尚且残留的温情,不禁鼻头发酸,这一次,他算是明白了之前的感受了。   他本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而如今能够回到这里,这里还保存完好,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么?还是他潜意识在保护这个家呢?   望着完好的家,他想到了一个词语——物是人非,当真是物是人非,上一次狄丘变了,这一次吕娴去世了,总归是人不同了。   于是这家也不能称之为家了。   不再多想,狄丘只打开吕娴的房门,静静地躺下,嗅着熟悉的味道,缓缓睡去。或许沉睡才能弥补这一切伤痛吧,或许醒来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吧。   轰的一声,南城最后一座完好的建筑,倒塌了。   自南城地震已过去一个月,在这一月中,世界各地均发生了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且灾难发生后都有专家表示植被等难以恢复。对此,各大媒体纷纷表示这是大自然的惩罚,呼吁人们保护环境。可人们没有发现,这仅仅是个开始。   之后又发生了数场不大不小的灾难,但没多久,便销声匿迹了,接着便是长达一年的平静,甚至有人以为是之前保护环境的举动带来的,并且这种侥幸心理一度成为思想的主流,但即使如此,这种想法却也没有打倒人们心中的怪异之感,相反,这种怪异的感觉更加严重了,尤其是在异能者出现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其实,后来经调查才知道,异能者是早在南城地震一年前就出现了的,只是异能最初都不强,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关注,并且有一部分的异能者对自己的异能做了隐藏。   然而,就在南城地震发生半年后左右,在离那不远的榕城,发生了一起极大的事故,一场由异能者引发的事故,而也就是这场事故,使异能者进入了人们的眼球,同时也大大改变了普通人对异能者的看法。很长一段时间内,异能者都得不到普通人的接受,这段时期后来也被称为猜忌时期。   关于这场事故,其原因已不可查,只知道是由一名名叫卫诚的异能者引起的,而事故最终留下的,则是一片大空洞。   整个榕城的完全消失虽然恐怖,但似乎也耗尽了卫诚的全部异能,没多久便传来他死去的谣言,然而却没有人找到他的尸体,这也是这个消息被称作谣言的原因。   但是这个谣言却得到了所有被发现异能者的认同,他们表示,高阶异能者的死亡对于其他异能者而言是可以被察觉的,然而,普通人却对此表示怀疑,并认为这是异能者们摆脱被普通人忌惮的借口。   总之,不管事实真相是什么,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一经撩拨,就会爆发。   终于,在一年后,猜忌时期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大混乱时期。   点发导/火/索的是一个普通的帖子。这个帖子很简单,楼主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有没有发现,当初发生地震的城市和榕城至今都没有长出新的植物?】   就是这句话引发了滔天巨浪。   虽然之前有专家提出植被难以恢复的言论,但没有证实也就不能引起多大的关注。然而,这样的一句话,在这样的时期却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并推动大家去查探。   首先有网友给几座城市拍了照片,发现毁坏程度极为相似,荒芜程度与榕城几乎一样,榕城或许还可以用异能造成来解释,但这些地震的城市就很奇怪了,而且震级不同,毁坏程度却相同。   接着许多专家开始前往各地进行调查,无论是土质,还是空气状况,结果都产生了惊人的相似。   起初这些结果并没有公布,毕竟这显而易见会引起大混乱,因此各国都对此表示了沉默,然而这却并不能阻止社会舆论。   最终的爆发是由一个记者引起的,他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这些专家写的报告,并将其作为新闻发出去了。   可怜他本想凭借这个大新闻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却没想到这引发了大混乱时期,这段时期,异能者涌现。   接着,激化矛盾的是这名记者的死。不知是哪个情绪过激的异能者动了杀手,但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都让普通人理解了一个现实:   【对异能者而言,杀死一个普通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于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开始消失,他们警惕身边的每一个人,怀疑他们是异能者,在那些枪支管理不严的国家,甚至已发生了数起枪击案件,而死的人,几乎都是普通人。   整个世界便如同沸腾的水,混乱了。   同时,异能者们为了自保,纷纷开始抱团,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组织、队伍以很快的速度建成了。而出人意料的是,混乱发生仅仅3个月,那些组织就几近完美,而之前长达一年的猜忌时期都没有达到这样的效率。   就这样,异能者与普通人开始了将近2年的对峙时期,异能者再多,毕竟也只是少数,普通人拿起武器照样能杀死异能者,因此,虽说是混乱,但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役,只是在此之间造成了许多无辜人的死亡。   最终结束大混乱时期的,是灰森的出现,这之后的时期,被称作黑暗时期,亦叫绝望时期。   灰森是出现在双方矛盾最剧烈的时候的。那时,因为之前的对峙,已经造成了物资上的短缺,因此,争夺物资成了双方最大的矛盾。   只是一切争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在之前地震的废墟上,出现了灰色的森林。说是森林,只是一些长得像树一样的东西集中在一起,从外表上看像森林一样而已,但实际上,经证实后发现,这些都不是植株,也不是能吃的东西——至少不是人类能食用的。   灰森的出现,既引起了双方的警惕,促成了双方在之后的合作,同时也证实了异能者与地震的无关——卫诚毁灭的城市上并没有出现灰森,而是一片荧蓝色的植株,虽然美,却也没有人敢靠近。人们只能遥遥望见,那伫立在榕城中心的大榕树,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但真正造成绝望的不是灰森本身,而是灰森中出现的怪物,吃人的怪物。   那才是人类真正的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断网之前最后来一波改错字~我真勤奋Y(^_^)Y   ☆、绝望与希望   “砰——”紧随着刹车声的,是汽车与肉体的撞击声。   何谕就站在路边,亲眼目睹了这场车祸,满地的鲜血似乎要刺痛他的眼。   有人渐渐围了过来,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却没有人想到要打电话急救,只是围观着,就像他们以前围观过的无数场事故一般。   这时,不知从哪传来小孩的哭声,唤醒了何谕,他颤抖着手,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望着那个少年被送上救护车,在一边跟着去了医院,直到他被送进急救室,少年的母亲也来了,听着那位母亲带着哭声的道谢,连忙说了好几声不用谢,何谕才恍恍惚惚地走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触动了他哪里。   先是走,接着加快了脚步,最后变为奔跑。那一刻,他只想快点,快点回家。突然,何谕感到一阵暖流,他的脚步变得轻快了,他整个人如同风一般,不,是他融进了风里,融进了空气里,然后,一瞬间,他到了家门口,手握上了门把手,那一刻,他觉得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关上门,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何谕又想起了刚才的感觉,他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不,流动的不是空气,而是空间。   说起来,当时何谕所在的位置其实离家很远,但他却在一瞬间到了家门口。   何谕顿时有些激动,仔细回忆当时的感觉,想象自己要到厨房去。   他微闭双眼,心中发力——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睁开眼,他却失望地发现,他还在原来的房间,顿时有种装逼失败的尴尬,嘴刚弯起一个尴尬的角度,他忽然发现有些奇怪。   不,不对,还是有变化的——他看到了一个洞,透过洞,他看到了厨房。   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就暂且叫异能吧,不是瞬移,也不是穿越空间,而是划破空间。   他不由有些自满——多么强大的异能啊!这可比什么瞬移、穿越空间厉害多了,能划破空间,那么以上两点都可以做到,同时还能有别的用法,比如划开一个空间存放物品,另外也能做到攻击,甚至可以说是很强力的攻击。   只是多年来的谨慎敦促他保守这个秘密。   何谕是个孤儿,他过早地成熟,也比谁都懂得炫耀的不必要性,因此最初的蛰伏使得他在后面的狂澜中生存了下来。   虽是谨慎,但何谕如今也不过是个大学生,心中难免有些自满,颇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直到榕城事件的发生,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自问是做不到毁灭一座城的,至少现在的他不行。尽管他确实感到异能在增强,但以这个速度下去,要达到那种程度,至少要5年,而如今距离他觉醒异能,连2年都不到。果真是人外有人,这世界上比他强大的异能恐怕会有很多,只是以他的想象力还不能想出罢了,但异能本来就是一个突破想象力的东西不是吗。   于是何谕更加谨慎了,圆滑善于交际的他即使在猜忌时期也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信任,他编制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谎言,将几乎所有人都玩得团团转,除了他同是异能者的舍友——刘青,刘青望着他大显神通,也不说什么,只暗暗为他折服,也为他解决一些小小的漏洞,同时他的配合,也让何谕和他成为了朋友。   然后在大混乱时期,何谕很干脆地暴露了自己异能者的身份。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不是混得挺好的嘛?”刘青好奇道,刘青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有着完好的家庭,家人也都不是异能者,自然是不希望因为暴露而影响关系的。   “之前是因为异能者不成气候,贸然出头只会死的很惨,现在嘛,情况不一样了,我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撒谎呢?”何谕笑道,“何况我要是不小心在那些普通人面前暴露了,那些小心眼的普通人还不立刻弄死我?”   言语间虽然尽是对普通人的不屑,但在这2年的大混乱时期里,他都没有杀一个普通人,他总是一副纯良的样子,或许也是为了不让刘青为难。同时又有越来越多不愿意伤害普通人的异能者加入了他们,从一开始的两人同行,到后来的空队,再到最后的空组,他们的规模终于达到了令人警惕的地步。   空组的成立离不开刘青的大力支持,他们在混乱时期的志同道合与互相扶持使得他们成为了挚友,可以交托后背的挚友,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在空组的建立上,刘青出的力比何谕更大,毕竟作为首领的何谕主要是实力威慑,而组织建立的经济人力等方面全是靠刘青经手的,但在此事上,刘青从无怨言。   另外,空组的庞大虽令人警惕,但由于何谕异能的强大,少有异能者组织敢来挑衅,同时,他们不杀普通人的举动也获得了普通人的好感,因此,空组的成长是极为迅速而健康的。   直到那一天,灰森出现了。   就如同一片阴影遮盖在人们的心间,灰森灰暗得令人绝望。   这种绝境促进了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合作,之前的僵持也解除了,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好事吧。与此同时,更多的人把目光集中在了空组上。此时的空组实力已是极为强大,尤其是何谕,据传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当年卫诚的程度,人们在对他保护的期待的同时,一丝恐惧也在慢慢滋生。   现在的境况下,何谕的实力强大是他们安全的保证,甚至往更远处想,他极有可能成为毁灭灰森的救世主。可这之后呢?实力强大的他必然会为所有人忌惮,异能就像一个炸弹,而何谕则握着引线,随时都可能爆炸。   而在灰森出现后一年,这种恐惧达到了顶峰。   所有的异能者都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威压,就和四年前卫诚所发出的一样。   谣言得到了证实。   人心浮动。   各大组织开始了隐秘的联系,一组组新型的武器被研发制造出来,一个个计划被制定下来,同时,也还是有人持反对意见的。   “那灰森呢?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应该是人类啊!”愈组首领甄沁说道。她拥有治愈异能,同时也是名医生,医者仁心,她毕竟是不愿意伤害他人的。   “如果何谕能毁灭灰森,那么能杀掉何谕的我们也能!而且听说国外对灰森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极有可能找到对付灰森,拯救人类的方法,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寄希望于这个□□?”普通人的首领许苍说道,他的脸上有一道极长的伤疤,从右眼眼角蔓延至左边嘴角,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冷硬之气,那是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很难过活,但在他的带领下,普通人却能隐隐与异能者抗衡。   这样的对话在很多地方都有发生,这件事虽然有违大家的良心,但大多数人最终都选择了沉默,包括部分空组成员。   于是,在某个晴朗的日子里,这场“讨伐”开始了。   “阿澄,你怎么来了?”殷澄是何谕孤儿院里认识的妹妹,他俩感情虽不深,但看到殷澄有危险的时候,何谕还是选择了救她,并冒着众人的反对将没有异能的她带来了空组细心照顾。   “谕哥哥,你快逃吧!有好多人过来了,他们要……”   “砰——”一身枪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胸口绽放了一朵血花。   “——阿澄!”何谕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后面进来的人们,可他没有看见人,他看到的,只有黑洞洞的枪口。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何谕皱眉,尽管他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何谕,不要怪我们,我们怕你成为下一个卫诚!”金组首领姜问说道。   何谕冷笑,他比谁都清楚,发动那样灭城的异能,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现在就是他说出来又有谁信呢?而且就是信了又怎样?卫诚只是一个借口,他们畏惧的不是他灭城的可能,而是他本身。   他发动异能,踏入空中,扫视着围住自己的人们,轻蔑一笑:“许苍,林墨,甄沁,狄臻,姜问……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能杀得了我?”   “总要试试。”林墨微微一动,墨笔一挥,一道墨色洪流袭来,攻势极为浩大,许多人看着暗暗心惊,不由佩服起墨组的这位年轻首领。   然而这时,一道暗芒闪过,洪流就这样消失了。   但攻击仍未结束,那些组织高高在上的首领们一个个都抛开了脸面开始了围攻,一道道异能,一阵阵枪响,便是强如何谕,在这样的攻势下也难以支撑许久,只能切开空间移动。   在何谕不经意间,战场几经轮换,竟是到了南城附近。   望着不远处的灰森,何谕有些不安。   太巧了,怎么就到了南城附近呢?   一个晃神,一根巨木向他胸口袭来,眼前景色巨变,转眼竟已至灰森之中。   最后看见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刘青!”   然后双眼失神,落入了灰森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前面部分可以联系第一章( ̄▽ ̄) 这章出现了好多重要人物呢,大家快猜猜都有谁~   ☆、苏醒与旅行   记忆还停留在上一刻,何谕如何也想不到,刘青竟会背叛自己。回想着巨木的力道,其中蕴含的异能,何谕不由苦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刘青竟已如此强了。   闭目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何谕再次苦笑,这情况真是极差,心神大恸之后大量使用异能,现在体内竟然感觉不到异能,想必是异能枯竭了,如果这个时候有灰森的怪物袭来,他恐怕就要死在这儿了吧。这估计也是那些人没有追击的原因,一来灰森危险,追击的话一不小心自己也会丧命,二来何谕重伤,还落入灰森深处,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安全出来的样子。   何谕仰倒在地,也不去管自己的伤势如何,就这样躺着,倒是不在乎生死了。   也是,这世上人人都要他死,曾经想让他活着的要么死去,要么背叛,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让那些忌惮他的人安心。   躺了许久,几乎要睡着了,但又似乎没多久,灰森的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分不清时间的变化,他或许是躺了很久吧。   可是许久也不见怪物的身影。   叹了口气,何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活动活动筋骨,竟意外地没受什么伤。   看来是老天爷不让他死呢。何谕自嘲地想到,慢慢向前方走去,倒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前进着。   狄丘在沉睡中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强大的人类的气息。不同于吕娴,那个人不会轻易地死去,不会那样脆弱,那个人强大的不只是异能,更在于他有一颗强者的心。   但是这颗心现在蒙了尘,那个人就像一个失去了家园的小动物,茫然无措,却又强行伪装着坚强的外表。他失去了所有,狄丘也是,这么一看,两人似乎还有些相似。   出于这种好奇心,狄丘睁开了双眼。   鼻尖吕娴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属于她的印记似乎已被时光冲淡,只是对狄丘的影响却是难以消散的,狄丘终究是因为她成了一个人。   望了望自己的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探查了身体情况之后,狄丘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长大,也就是说,现在狄丘身体的年龄还是18岁,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了一般。也是,谁沉个睡醒来就成了个老大爷了呢,想来沉睡这个技能还是有让身体停止生长的作用的。不过话说回来,正常人谁能睡这么久,除了植物人,能睡这么久的都不是普通人,年龄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更何况现在南城毁了,也没人认识他,年龄不对的问题也就不会有人在意了。于是转眼狄丘就将这个问题抛至脑后,再也没想起来过。   沉睡了不知多久,如今醒来,狄丘也是想出去看看的,正好这儿有个人,身上的气息给他带来的感觉也不错,到是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随手挥开周身的尘土,几个跳跃便到了灰色的树上,嫌弃地皱了皱眉,似是对这处灰色的场景很是不满,接着望向下方缓慢前行的人。   他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刚毁掉南城的自己。   “你要去哪儿?”出去的话把我也捎上吧。他俯身笑问,两只未穿鞋的脚微微摇晃,竟显得有些俏皮,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是把灰森换成普通的森林,他就像一个精灵一样了。   何谕闻声抬头,心想是哪只怪物成了精,现在跑来逗弄他——他是绝对不相信灰森中央有人的,就算有,也不能瞒过他的感知到达离他这么近的地方,所以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这一望,便撞入了一双清澈的眼。   与外面所有人的都不同,这双眼中没有算计,没有怀疑,没有忌惮,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心,对他的好奇心,他更觉得少年不是人了。   少年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他。   心微微一动,他听到自己说:“你是谁家的小孩,都什么时候了,还乱跑?”   狄丘脸色微沉,不满道:“这就是我的家,哪里乱跑了?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果然是灰森里的妖精!何谕暗暗想到,面上不显,只说:“我叫人给丢了进来,现在当然是要出去啊。”   “出去?你现在这样出的去?”狄丘微瞟一眼树下狼狈的男人,也不顾及男人的自尊心,直接地把话说了出来。   感觉膝盖好痛……何谕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问道:“那怎么办?你送我出去?”   “那倒是不难。”   “你先听我说……你,你答应了?”我话还没说呢!早知道你那么好说话我想那么多干嘛?   “你好啰嗦啊!送你出去不难,可我也想出去逛逛,我在这待了不知道多久,也不清楚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正好你来了,我们搭个伙,出去四处逛逛不好么?”狄丘难得说这么多话,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吕娴传染了。   “……”谁家的孩子,这么好骗,就这样要跟我出去?何谕无语,过了好久才说道:“好吧,我现在也不想回去,就陪你四处走走。”   说完提脚就要走。   “你不养会儿伤?这里很安全的。”狄丘好奇道。   不是你说要走的嘛!你在这儿,这里当然安全!而且我也没伤,妈呀,心好累……   “那我歇会儿吧。”何谕无力道。   “趁着这段时间,你给我说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呗?”狄丘晃晃双腿,从树上跳下,坐到何谕旁边。   “你要我从哪说起啊?”何谕无奈,这哪是让人休息,分明是找人给他讲外面的事,难怪自己没伤这少年也要找这样的借口了。不过自己身上的确有些血腥味,或许是这些影响了少年的判断?不过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衣服上这么大一个口子竟然也没受伤。   “唔,我沉睡之前,南城应该是刚变成废墟吧。”语气毫无波澜,但心中想起此事,仍隐隐作痛。   “南城地震?你是人类?”何谕震惊道,但心里还是不相信少年是人类这件事的,不过他还是决定配合一下少年,毕竟他对这个少年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他有预感,南城地震这件事,对少年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骂我吗?”狄丘面无表情地盯着何谕,乍一看还有点唬人。   “咳,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南城地震的幸存者……”望着少年沉静的面容,何谕有些心虚,有些不忍提起他的伤心事,只转移话题道,“那之后,各地又发生了好几次地震,大概持续了半年左右吧,后来榕城出了个叫卫诚的异能者,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竟把整个榕城夷为平地,也是因此,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关系恶化了,这之后大概有三年吧,异能者不断出现,普通人与异能者也开始了对峙的状态,直到灰森的出现……”   “灰森?”   “哝,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地震之后的土地上没有冒出植株,而是这些像灰色森林一样的东西。”   “这不是森林。”狄丘没来由地有些恼怒。   “我知道,只是说像。然后由于灰森里有一种吃人的怪物,才使得人类团结起来,结束了对峙。神奇的是,榕城的土地上也长出了东西,不过不是灰森,而是荧蓝色的像植株一样的东西。”   “没了?”   “……没了。”   “你一定不会讲故事。”   “……我是在说历史,又不是在讲故事!”而且讲故事也不带你这么插嘴的吧,气氛都被你的问话搞没了。   “你不是在跟我讲故事吗?”   “不是!”   “你真没意思。”   “真是抱歉啊!”   “没事儿。”少年突然笑了,“接下来的旅行,给我看更多的故事吧。”原本清秀的面容因这笑而灵动了起来,一时间,何谕竟有些呆了。   “我很期待。”在他耳边说下这一句话后,狄丘又恢复了面瘫脸。   安抚了下心脏,何谕竟有些不舍,但又不愿让其他人看到少年的笑。   “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耳朵微红,何谕移开视线道。   “狄丘,狄仁杰的狄,丘陵的丘。”或许是看多了影视作品,狄丘的自我介绍也带有了些电视里的味道。   “地球吗你?我叫何谕,人可何,言俞谕。”无意戳中真相的何谕说道,顺带说名字的时候装了把逼,然而转开视线的他没有注意到狄丘表情瞬间的变化。   只能说,这是一场美好的误会。   “该走了。”狄丘迅速恢复了面瘫,转身就走。   “……”这个算过河拆桥吗?   何谕觉得,与狄丘的对话简直让人心累,真搞不懂这小小少年,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可要气死他了。   “怎么?要我背你吗?”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却莫名地带有一丝嫌弃的意味在里面。   “不,我自己可以走。”先不谈你那小身板能不能背动我,你这语气中明显的嫌弃是闹哪样啊摔!   虽是在心里吐槽埋怨,但何谕却勾起了嘴角。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想刚刚那样,毫无猜忌,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却不觉得难熬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考六级,就没有修文啦~今天修一个再滚去学习( ̄▽ ̄)(⌒▽⌒)( ̄▽ ̄)   ☆、榕城与尸体   那是一片荧蓝的世界。   千奇百怪的植株生长着,依偎着,它们似在窃窃私语,诉说着人类不能理解的话语。这里没有生命,动物,昆虫,都没有,这里是一片死地。但这里却是荧蓝植株的天堂,宁静的,犹如夜晚一般的静谧,在这荧蓝光芒的闪动间,透着一种美,却是令人恐惧的美。   人们恐惧着隐藏在绝美之下的致命危险,因此,这里从未被人类打扰过,又或者说,打扰这里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也说不定。   这里,叫作榕城,卫诚的榕城。   城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像榕树一般的植株,散发着荧蓝的光芒,远远望去,甚是惹眼。   若说灰森是地狱,那榕城就是天堂,二者都不是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就是榕城?”狄丘望向何谕。   “嗯。”何谕的眼神有些复杂。异能者的悲剧源自于卫诚,那卫诚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人,才能做出毁灭一整个城市的残忍的事呢?   所以他选择的第一站就是榕城,虽说自己当初遭难并不完全是因为卫诚,但卫诚当年的事的确疑点太多,即使是异能者之间能够相互感应到异能的存在,也不能让他了解到事情的具体情况,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他死了罢了,如果能找到真相还是能够让他安下心来的。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异能会不会失控,是的,失控。何谕怀疑卫诚是死于异能失控,并且导致了榕城的毁灭,毕竟短短两年就达到了那样的境界,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不正常。而且即使他遭遇了被围杀这样的事,他也还是不想与人类为敌的,更不想像卫诚毁灭一座城一样毁灭人类。   微风拂过,传来树叶间沙沙的声音,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又像是等待已久了一般。何谕苦笑,自己最近怎么这么敏感,植物哪有什么思想,不过现在的情况倒也不能用常理对待,还是谨慎点好。   一时间,整个世界便只剩下蓝了。蓝色的植株,映照着蓝色的世界。   他们来到了大榕树下,却看到了一个女人,与这蓝色的画面格格不入,可又觉得她似乎天生就合该在这里。   卫诚是个女人?何谕神色有些诡异,莫名为自己的脑洞感到无语,先不谈名字就像个男的,他做的事就不像是个女的做的,又或者真的是个大魔女?   打住打住,他清晰地记得,卫诚的异能已经消失了,站在这里的必然不会是卫诚。   待走近,他们才清晰地看到女人的面容。   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呢?出生在现代的她却有着一种仙气,仿佛坠入人间的仙女一般。她生的极美,但这美却不像人类所应该拥有的,而两人也看得清楚,这张脸是天然的,绝不是整容的结果。   难道她不是现代人,也是个妖精?何谕默默望了一眼狄丘,又默默转过了头,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太对劲,内心这么多吐槽倒像是个宅男似的了。   这时,女子向他们二人深深行了一礼,用一种与其外表极为不符的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人终于来了,这边请。”   话里话外竟是一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的意思。何谕不由又想到了自己刚来时的感受,心中诡异的感觉更重了。   带着疑惑,二人随着她走到了大榕树跟前。只见她将手放在榕树之上,这时,一种诡秘的波动散开,竟将三人都吸入了榕树之中。   三人消失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叹息。整个榕城的植株都开始了一种有韵律的摇动,迷惑着外人,使他们无法接近。   榕树的内部也是荧蓝色的,十分亮堂。而在树中央,则是一个冰棺,也没什么装饰,仿佛天然形成的一般,冰棺内部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面若好女,姣好的面容上却透着一股刚阳磊落之气,眉目间有一丝决绝,想来临死前是无所畏惧、无所留念的吧。   冲着这面容上看出来的性格,若是他还活着,他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是的,这是一具尸体,男人已经死了。不难猜到,此人便是卫诚。   何谕曾无数次揣度卫诚的模样,他觉得,如卫诚这般强大的人当有强壮的身躯,壮汉般的长相,后来想到卫诚毁灭榕城的事迹,又觉得他应该眉目中透着一种阴狠——若他不狠,又怎能做到毁灭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这种事呢?   可是眼前所见的都与他想象的不同,他不禁有些好奇,是怎样的经历造就了卫诚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呢?   目光转向那个女人,目前,只有那个女人能告诉他们一切了。   突然,感到衣角被扯动,扭头一看,是狄丘。   狄丘用眼神示意他,并扯着他到一个角落。女人看了一眼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静静站在冰棺旁边,注视着冰棺中的男人,除了那双哀痛的眼还有些灵动以外,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塑,像是死了一般,或许,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榕城毁灭的那一天。   “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和冰棺中的男人有点像啊?”狄丘小声问道。   何谕回头一想,悚然一惊,那女子眉目之间竟当真与卫诚有几分相似之处。他赶忙拉住了狄丘的手,小声说:“这里不对劲,待会儿有什么事,你赶紧跑,我还是能拖一会儿的。”   狄丘皱了皱眉:“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我之前没告诉你,我有空间异能,划开空间逃跑对我而言很简单!”何谕言语中透着一股得意,终于可以在狄丘面前装逼了。   “你要是真能逃,当初是怎么掉到灰森里的。”瞥了他一眼,狄丘一点也不给何谕面子。   “……”又被噎住了。   “而且你试试,现在还能划开空间吗?”   “……”挥了挥手,果真什么都没出现,再作感知,发现体内就像异能枯竭一样,没有半分回应。何谕有些挫败,又有些好奇地望向狄丘,“你怎么知道的?”   “不仅是这里,你之前在灰森深处的时候也不能划破空间。”   “那时我异能枯竭,倒也没试过。”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当时是否真的异能枯竭也是个问题了,不过这不重要。   “你不行。”   妈蛋你说谁不行!但看着狄丘清澈的眸子,他又有些无力,天然黑真可怕。   “无论是灰森深处还是这棵大榕树内部,都处于这些领域的中央。这里存在一个特殊的[场],正是这种[场]使得你们不能使用异能。”   顿了顿,狄丘继续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先逃,我殿后。”   “不行,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的,这地方本来就是我带你来的,我怎么能抛下你?”以前何谕是最强的,每次都是他保护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保护过?现在这种感觉虽说有些新奇,但责任心是不会允许何谕丢下同伴的,更何况是像狄丘这样让他感觉很好的同伴呢。   “……”狄丘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许久,叹了口气道,“算了,先看着吧,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只是接下来你要注意,别随便乱碰什么。”   听狄丘这么一说,何谕顿时提起了精神。他虽然不知道狄丘的来历,但居住在灰森深处的人想来也不简单,如果连他都这么说了,那这里一定有什么危险。   这份信任来的奇怪,却扎了根。   “我都听你的,你说接下来怎么做?”何谕拉着狄丘的手,嗯,软软的。   狄丘也不甩开,只说到:“静观其变。”说完也握了下何谕的手,表示让他放心,显然是把之前何谕的动作当成了害怕。结果抬头一看就撞入了何谕灿烂的笑里面。   何谕本就长得极好,别人能那么信任他也是有外貌加成的,只是这外貌总是被他温温和和、圆滑的表象遮掩,此时这释放本性的一笑,却是将他外貌的美好全部凸显出来了。   饶是狄丘也有些看呆了。他见过古代无数美人,各种风情都在遥远的记忆之中,只是那时的它还只是没有感情的地球,不懂欣赏。而现在何谕的这一笑,他竟觉得,比他以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美好,他冰冷的心似乎都要被这笑温暖了。   这是一种吕娴都没能带给他的奇异的感觉,但是,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有些珍惜。   突然,感到一阵视线,回头一看竟是那女子离开了冰棺,向他们走来了。   何谕有些警惕,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同时没有半分犹豫,拉着狄丘的手,走到他身前,呈保护的姿势。   “我不会伤害你们。”沙哑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声带坏了一样,听着都能感受到说话人的痛苦,但她却没有减少说话,像是在自我惩罚。   “我有求于你们,希望两位能答应。”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我们再考虑答不答应吧。”何谕谨慎回道,他可不希望随便答应之后给困在这儿或是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我是个罪人,我本当在几年前随榕城一起死去,可是我活下来了,守在这里等待是我唯一的使命,可我每一天每一天都被罪恶感淹没,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不够信任他,我是他悲剧的开始……”   “你到底想怎样?”何谕有些不耐烦,这话没头没尾,就是不说重点,也不说要他们干什么,让他们怎么做决定?   “我所求,唯有终止一切的死亡。”女人双眸微垂,极为平静地说出了这句可怕的话。   何谕睁大了双眼,这什么鬼!想死就自杀呗,为什么非要别人来做?   到时狄丘戏谑的忘了何谕一眼:“倒是和你刚来灰森的时候一样。”   何谕有些挫败:“被你看到了啊……”怎么自己最失败的样子给他看到了呢,转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振作了起来,“还是先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想来这件事本身是问题的,既然这样还是详细点了解比较好,毕竟这个人现在有求于他们,也不担心自己的要求不被同意。至于说谎的问题,到时候自己问几句就知道她是不是说谎了。   女人一滞,望向冰棺,说:“这是我的记忆,你们自己看吧。”   转眼陷入一片黑暗。   如此直接,真是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照旧修错字,这里有个bug ,偷偷改一下。   ☆、回忆与不幸   秋风吹拂,带走了夏日的浮躁,大学校园中,弥漫着学习的气息,运动的气息,以及,恋爱的气息。   学校的小树林一向是情侣爱去的地方,同时也是告白的胜地,清爽的风吹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树影交错之间,总有一种美好的氛围弥漫。   “柳晓暮同学,我,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男生羞涩地说道,姣好的面容上泛着红色,长得竟是比女子还要好看。   “卫诚,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从小学到现在,我们的关系都很普通啊。”柳晓暮很疑惑,面前的这个男生打小就长得极好看,运动也好,一直是大家心中的男神,而她毕竟也是个纯情少女,偶尔会对他犯犯花痴,但她知道,如此普通的自己是配不上卫诚的,这是现实,又不是什么言情小说,大学谁不是看脸?   “之前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影响你的学习,现在上了大学了,我就想把这份心意告诉你。”卫诚有些紧张,但还是完整地把这句话说完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更加勇敢,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是了,柳晓暮之前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成绩那么好的卫诚会一直和自己在一个学校,或许,卫诚早就喜欢她了。这么一想,不由满脸通红,卫诚到底喜欢自己哪一点?   转瞬间就脑补了无数种可能,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都太玄幻,哪里像是现实中会发生的事。   “可是我又不漂亮,人又很普通,你为什么喜欢我呢?”还是不去想了,直接问吧。   她望着卫诚,见卫诚陷入了回忆。   “那年我还很小,大概是上小学的时候吧,你也知道,我小时候长得像个女孩子,也因此经常被欺负……”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那漂亮的眉目上添了一丝愁绪。   “可是你现在很厉害啊,你运动又好,还学了空手道……”柳晓暮赶忙说道,似乎想要赶跑他的愁绪。   卫诚笑了笑:“就是因为小时候被欺负,后来才会去加强锻炼啊。”   “啊……是这样啊……”柳晓暮不免有些羞愧,现在强大不代表小时候强大。谁从小不经锻炼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呢?就算能,也不会发生在卫诚身上,准确的说,卫诚现在的强大才是令大家震惊的,谁能想到长得如此柔弱的人会有那样健壮的身躯呢?   卫诚也不在意,只继续说道:“那天我被堵在巷子里,天快黑了,周围也没什么人,我就是呼救也没有人来救我,当时我真的很绝望,我觉得这黑暗的巷子就像一场噩梦,只是拳头落在身上真的会疼而已。   “就在那时,有人来救我了,那是个小女孩,穿着小裙子,大声喊着爸爸这里有人打架!然后把那些小孩都吓跑了。   “她逆着光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对我说,没事,坏人都被我吓跑了。那一刻,落日的最后一道余光落下,照亮了黑暗的小巷,我看到了她的面孔……”   卫诚注视着柳晓暮的双眼,深情道:“那是你。”   他没有说,当时的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不过这样说有些蠢了,也不符合他的风格,便隐去不提。   柳晓暮一滞,小声说:“可我不记得了呀。”何止是不记得,根本是记忆里没这回事,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如果那个人不是她……   “没事,我记得就好了。”卫诚笑着,那笑,比阳光还刺眼。   “所以——你还没给我回复呢,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好。”她嗫嚅到,却也不再多想,只想着过好现在每一刻就好了。   之后的生活就像浸在蜜里一样,十分的甜蜜。   对柳晓暮而言,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使她受到了好友的艳羡,同时男友的处处关怀也令她倍感受用,这样的日子就像在梦里一样,那么不真实,之前的担忧也更加重了,只是一直被压抑着,等待着某一日的爆发。   而对卫诚而言,他实现了自己长久的愿望,自然是加倍地疼爱女友。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不幸的开始。   “阿诚,这回你来我家挑礼物要注意哦,我爸爸喜欢喝酒,我打算给他买红酒,不能太差,还有我妈,我哥……我哥不用了,他有事,恐怕不在家。”   听着柳晓暮的话,卫诚只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要多做几分兼职。   卫诚家里并不富裕,但总体还是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都很疼爱他,卫诚本人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从不给父母添麻烦,所以他在外与女友的花销都是通过自己挣钱而不麻烦父母。   购物完后,他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柳晓暮身后,柳晓暮即将回家很是开心,迈着轻灵的脚步在前面走着,展现着少女的俏丽。   “晓暮,你……”慢点。双眼睁大,耳边是刺耳的刹车声,他扔下包裹,往前一迈,一股力量升起,他竟抱着柳晓暮滚到了马路对面!   而滚动中,柳晓暮竟然毫发无伤。   这一番惊吓过后,只得把回家的事推后,在附近公园找了个长椅安抚柳晓暮去了。   “卫诚,我好怕!”柳晓暮抱着卫诚说道。   “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卫诚抱着她,轻声安慰道,只是背后有些疼,想来是刚才滚动的时候受了伤。   “卫诚,我刚刚感到一阵热流,是你在保护我吗?”柳晓暮抬起头,凝望着卫诚的眼睛。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当时我只想着保护你……”说着抚上了柳晓暮的手,顿时有感到一阵热流,柳晓暮便觉得自己的疲劳消失,心中的恐慌也轻了许多。   “卫诚,你好厉害!”柳晓暮的眼睛像装了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卫诚脸红了,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的,你没事就好。”   “嗯,我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我把你介绍给爸爸妈妈!”   “嗯……”后背的伤还没有处理,但考虑到女友,卫诚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跟着走了。他一向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即使自己有什么也不会说出,只会关心别人。   “爸,妈,我回来了……啊,哥你也在啊……”   “正好事情结束了,就回来看看。怎么,你不想见到我?”柳峥笑道,摸了摸柳晓暮的头。   “哪有!”柳晓暮拒不承认。   “叔叔阿姨好,咦?晓暮你哥哥和你好像啊!”卫诚震惊道。   “是啊,我和哥哥是龙凤胎呢!”柳晓暮笑嘻嘻地挽着柳峥说。   “你就是卫诚?长得挺眼熟呢。”柳峥想了想说,“啊!你是我们学校的那个校草啊,哈哈,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被欺负的样子呢!”   “我们见过?”卫诚有些疑惑。   “呃……”似乎想起了什么,柳峥有些尴尬的样子,忙摆摆手,说道,“不,没见过,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饭好了,大家来吃饭吧。”柳母喊道。见了卫诚,两眼弯成了月牙状:“小伙子长得不错嘛,怎么看上我家晓暮啦?”   “妈!”柳晓暮羞道。   “长得好看能顶什么用,重要的是能干!我最讨厌绣花枕头了。”柳父脸一黑,对自家女儿被人骗走了表示很不满。   “哪有!阿诚可厉害了,他还有异能呢!”柳晓暮立刻辩解。   “晓暮!”卫诚有些着急,可以的话,他不想把自己拥有异能的事说出去,何况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异能的现在。   “异能?”   “对啊,阿诚,给他们展示一下你之前的异能吧,我可不想让别人小瞧你呢!”拉着卫诚的手,柳晓暮撒娇道。   卫诚无奈,只得给他们表演了自己治疗柳晓暮的异能,奇怪的是,这异能只能用在别人身上,却不能用在他自己身上,他背后的伤依旧没有好。   “好,好,好!”柳父笑了,“小伙子不错,不愧是我闺女,眼光就是好!”却再也没有之前话里的不满了。   “爸!”柳晓暮娇嗔道,两颊微红,不时瞥向卫诚两眼。   只是柳母还有些担忧。自己的女儿长相普通,有没有异能,如何能配得上卫诚呢?不行,得为晓暮争取点什么。   “阿诚啊,你也知道,晓暮长得普通,你现在这么厉害,她和你站一块总会有些自卑,你说,你这异能能让她变漂亮点吗?”   彼时的他们,尚且不知道,就是这句话使得一切偏离了原本应有的轨道,是一切不幸的开始。但即使知道,他们恐怕也依旧会这样问,因为这异能所带来的东西,太多了。   就现在卫诚表现出来的来看,这个异能似乎能帮助其他人,如果真能让柳晓暮变漂亮,那么这个异能的帮助就不仅限于治疗,还可以应用于别的方面,这样一来,可操作的范围就大了。   如果利用的好,无论是社会地位、金钱财富,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轻易获得,这样庞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叫人怎么不为之心动?   “……我试试。”沉默许久,卫诚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他也知道,自那一刻起,事态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改错字,这章改动很小,看过的就不用看了。   ☆、贪念与灾难   “晓暮晓暮你最近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吗,你皮肤变得好好,人也变好看了。”   “是呀,晓暮~有什么快跟我们分享一下嘛。”   “晓暮,你现在变得好好看,是去整容了吗,在哪家整容院啊,说给我听听!”   “什么整容院啊,你也不看看,这么自然,哪里像是整容整的?”   “……”   望着周围朋友眼中的艳羡,听着她们带着嫉妒的赞美,柳晓暮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但她还是说道:“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这段时间睡眠比较好吧,休息足够了,人气色也好了呢!”   众人虽不满她这样敷衍的回答,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她心中有些担忧。   要是卫诚对其他人使用了这个能力怎么办?要是他说出去了怎么办?不行,我该怎么让他不说出去呢……   那么,就毁了他吧。   有些念头,一旦滋长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在人的贪欲面前,多少感情也会被消耗,何况柳晓暮迷恋的只有卫诚对她的好呢,一旦卫诚有可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对方。   柳晓暮,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自私至极的人。   “卫诚,我有话和你说……”远处传来柳峥的声音,柳晓暮心一动,立刻跟了上去。   “卫诚,如果……如果当初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晓暮的话,你还会喜欢她吗?”   什么!柳晓暮睁大了双眼。如果不是她的话,那卫诚有什么理由继续对她好?可是现在说出这样话的人却是她的哥哥,这样的话说出来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卫诚的声音有些慌乱,却立刻止住了,想来是多年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了。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自己还会是谁?自己虽然没有映像了,但卫诚还记得啊。   “我与晓暮是龙凤胎,小时候长得很像。”   你在说什么呀,哥哥,别闹了好吗?忍住跑出去的冲动,她还想多听一会儿。   “那天妈妈给我穿了女装,我不好意思见人,就跑到了没人的地方,然后就到了那个小巷那边。”   “当时我很害怕。”柳峥直视卫诚的眼睛,竟透着一丝情意,“可我想着,那个小巷里的孩子比我更怕,于是我就有了勇气。”他笑了,“只是没想到,我救下的那个小男孩,那么好看……”接着又有些悲伤,“可是我记得他,他却认错了人。”   恶心,恶心,好想吐……柳晓暮觉得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自己的哥哥喜欢自己的男朋友?他怎么敢?   这时,她更想知道卫诚的回复了,她比谁都清楚,卫诚喜欢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救了他,那如果救他的不是她呢?   “……”可她等来的只有卫诚的沉默。   果然……柳晓暮有点绝望,甚至生出了点恨意,想着自己与卫诚在一起这么久了,都还比不过那一个救命之恩吗!她不想再听下去了,轻声离开了这里。   而离开的柳晓暮没有听到卫诚低低的声音说:“可是这么多年了,爱她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啊。”   柳晓暮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后选择了回家,此刻的她心中还有对哥哥的恨,明明是家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伤害她的事呢?   一到家,看到了柳母,她便哭着扑到了妈妈身上,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晓暮,你怎么了啊,被谁欺负了吗?妈妈去给你讨回公道。”   “哥……哥哥他……”柳晓暮哽咽道,或许是哭得太伤心,竟然连话都说的不全了。   “不急哈,我们慢慢说。”柳母慢慢抚摸着柳晓暮的背,轻声安慰道。   “哥哥他,喜欢卫诚……”   “什么!”柳母震怒,待冷静下来,才说,“等你哥哥回来,我和你爸肯定要打断他的腿,还有那个卫诚,居然勾引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赶紧分手!”柳母的话极为冷酷,但她本来就是这样,从之前为柳晓暮谋取利益开始,对于卫诚,她的眼里就只有利用了,而如今发生的这件事,却让她彻底放弃了利用,如果利大于弊倒也算了,如果弊大于利,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栽在里头呢?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晓暮,你是我的女儿,你值得最好的,卫诚他有异能又怎样?我女儿这么优秀,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虽然柳母的话很是难听,但从母亲的角度来说,她的确是一个极爱自己女儿的母亲,只是这样的溺爱往往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母爱是伟大的,但过度的溺爱只会招致祸患。   “嗯……”   只是这段对话中柳母所提到的分手之类还没实现,卫诚就不去学校了。   后来柳晓暮才知道,卫诚的父母出了车祸,去世了,他要回去处理二人的丧事。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柳晓暮也没想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自由了。   从一开始两人的感情就是不平等的,卫诚的柳晓暮的爱也只是基于童年的美好幻象以及多年的注视罢了,然而这样沉重的爱却不是柳晓暮能承受得起的,一切对于柳晓暮而言就像一场幻梦,太不真实,令她不敢相信,令她怀疑,而这些,消磨了她最初的点点好感,从而导致了她后来的凉薄。   由于变美的容貌,又有很多人开始追求她,她选择了一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开始了交往,在这过程中,她收到了很多昂贵的礼物,比之前卫诚给她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场幻梦终究还是破碎了,美好不复,有的只是现实的虚荣。   而家里也不再提卫诚的事,卫诚二字仿佛成了柳家的禁忌。   柳晓暮也很满足这样的日子,只是她不知道,卫诚会回来得那么快。   “卫,卫诚,你怎么回来了?”   “晓暮,我担心你,我这段时间总心神不宁,觉得要出什么事。”卫诚没有听出柳晓暮语气的冷漠,或许他听出来了却不在意。   “卫诚!你不要管我了,我现在和高磷在一起了,我们分手了!”   “什,什么?”卫诚不可置信,“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你!”   “爱我?你应该爱的是我哥哥!我真为你们感到恶心!”柳晓暮甩开卫诚的手,也不听卫诚的叫唤,就这样跑开了。   只是这样的场景被其他人看到了,高磷知道以后,又大肆宣扬。就这样,卫诚是同性恋的事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一场争端,终究使得一切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展,可再多的谩骂,再多的嘲讽,也不会影响到卫诚了,现在他面临的,是整个榕城的人都无法面对的即将发生的恐怖。   卫诚离开了学校,他已经没法待下去了。   走的时候就如同他来到这世上一般,只是一个人。   无论在哪件事上,卫诚都注定了孤独。他的爱无人理解,他的使命更加不会有人理解。   “你究竟干了什么?卫诚不是同性恋!”柳峥怒道。   “你还有脸和我提这个,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柳晓暮也是生气,她或许曾经喜欢过卫诚,但这份微薄的感情却被柳峥给破坏了。   柳峥脸色很差,刚要开口却被高磷打断了:“柳大哥,不是我说你,晓暮毕竟是你妹妹,你应该多让着些你妹妹。”   “你——”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块落石直直砸向柳峥,鲜血流出,眼看是没命了。   “地,地震了!”高磷一吓,裤子传来一阵骚味,赶紧跑走了,却没带上柳晓暮。   柳晓暮还沉浸在哥哥死去的惊恐中,没想到高磷就这样丢下她跑了。   “晓暮!把手给我,我带你走!”这时,传来的是卫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可靠,令人安心。   她拉住了他的手,那手温热,正如他一直给人带来的感觉,温和而又安全。   柳晓暮眼眶湿润,她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他会来救她,救这个背叛了他的女人,救这个自私的女人,救这个从来就不爱他的女人。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爱你啊,我还害了你。”   “没事,我爱你就好了。”   她想起了多年前,少年对她说:“没事,我记得就好了。”   这么多年了,她变得面目全非,而卫诚却一直如初。   “来不及了。”   她听到卫诚的声音,还来不及问,就听到卫诚说:“我救不了这座城,也带不走任何一个人,我能做的,只有让你活下去。”   卫诚把她带到城外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笑着对她说:“别怕,这里暂时不会有事。”顿了顿,郑重地说,“你也不会有事。”   她看到,他的笑一如往昔,她看到,他的眉间坚定执着,她看到,他的背影坚韧不拔,她知道,她的他再不属于她。   可她不知道,他本不该如此孤独,也不知道,他本没有如此坚强。孤独是因为无人理解,坚强是为了保护她。   卫诚是一个注定为了别人而活的人,他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场付出。   在这满目疮痍的世界中,唯有那一道背脊挺立。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的我爬回来改错字了,也算是回顾一下这篇文吧,毕竟隔了半个月了,大纲也改了好几次了……   ☆、献祭与拯救   卫诚在奔跑着,路边有许多人在哀嚎。有人受了伤,却不能得到救治,只能在路边哭喊自己的疼痛。有人死了,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着。   就如同末日一般,残破的建筑,满地的碎石,往日的美好都成了废墟。   小女孩被保护在父母组建的安全怀抱中,她抽泣着,呼喊着,却再也等不到父母的回应了。有略通医护知识的,尽自己微薄之力救治他人,却不在意自己流着血的手臂还没有包扎。   或许还有很多灭绝人性的场面,但卫诚都没有注意到,他看到的,只是这些人性的美好,是人们对生的渴望,是不计回报的付出。   他总是会在意这些,也因此他会为这些美好奉献一切。   看着那个小女孩,卫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赶不上看最后一眼的父母,只能捧着二老的骨灰独自哭泣,生命是何等的脆弱。   抬头望了望卷着乌云的天空,卫诚有些恍惚。   天地那么大,他却只有一个人。   柳晓暮不喜欢他,他是可以理解的。这本来就是他的错,本就是他强加给了她太多的情感,却没有给她安全感。自己对她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可她却从不认为自己是公主,她不自信,自己也没有给她这份自信。或许她对他曾有好感,但在后来的日子里都消磨掉了。   可他却也改不了,这是他的本性,他只会对别人好,他不在乎自己,只在乎别人。所以他只会不断地对柳晓暮好,而不奢求柳晓暮给予同等的回应。   他本是弱小的,是懦弱的,可是为了别人,他不断强大自己,只是强大了外表,强大了肉体,却不能强大内心。他只能强迫自己学会坚强,强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强迫自己满足别人的愿望,然后,他成功了。   他天生就是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舍弃自己的人。   比起人,他更像一个神,爱着人类的神,却也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神。   他不孤高,但他孤独。   他走的路,注定无人同行。   他走的路,注定一生凄苦。   从他捏造出一个完全为他人着想,一心只为付出的表面强大的自己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命运在他初遇柳峥的时候拐了个弯,改变了他的性格,而他的性格则注定了他之后的命运,如此荒唐,如此可悲。   但他也是幸运的,对他而言,与父母在一起温馨的日子是幸福的,尽管他没能陪父母到最后;与柳晓暮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幸福的,尽管柳晓暮不爱他。   这么一看似乎有点惨,可那又如何呢?他看重的一直都不是占有,而是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回忆,这份回忆会鼓励他做到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事。   现在他被灾难下的美好人性感动了,他忽然觉得,纵使有些不好的回忆,他生命也曾有过美好,他依旧爱着这座城,爱着这座他从小长到大的城市,爱着这座承载了他所有回忆的城市。   可这座城市就要毁了,这里将会变成不毛之地,接着会长出奇怪的像树一样的东西,还会有吃人的怪物,那被称为地球的毒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他知道只有自己能阻止一切。   所有的知识仿佛生来就刻在脑子里了一般,就等着这一刻的理解。他的命运注定了他的性格,却也是他的性格成就了他的命运,怪不了谁。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异能是什么——献祭,通过献祭自己,甚至更多,就能帮助别人,就能铲除这毒瘤。   他的异能就是为此而生的。   献祭异能,就是为了此时而出现,就是为了拯救地球。   他跑到了市中心,他感到那里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呼唤着他。   榕城的市中心有一棵大榕树,这也是它被称作榕城的原因。   而这颗屹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即使在这样的灾难下也依旧挺立着。站在树下仿佛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卫诚遵循本能,将手放在了树上,他觉得自己与榕树融为了一体,这一刻,他就是树,却也不是树,他还有自己的思想。   一阵晦暗的波动散开,缓缓地,及至遍布整个榕城,像是为了准备什么。   他听到树用苍老的声音问他:“孩子,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拯救榕城。”   “……好。”迟疑了一下,不知想了些什么,但树还是答应得很爽快,就像早已知道了他的愿望一样。   于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带着吞噬一切的意味,淹没了榕城。在空洞消失的同时,榕城也消失了。   哭泣的孩子,救人的医护人员,还有那遍地的尸体,城市的残骸,遍地的碎石,全部都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消失了。   “为什么!我是要拯救榕城,而不是毁灭榕城!”卫诚目眦尽裂,双眼流出了鲜红的血,心中满是悔恨。   “我就是在拯救榕城。”树的话中第一次带上了疑惑的意味。   “可现在榕城上什么都没有了啊,无论是建筑,还是人类!”卫诚争辩道,他还在希冀着一丝奇迹。   “这是毒瘤,除了切除,还能怎么办?”树了然,却不带任何情感地回答道。   “那那些人呢?人也是毒瘤吗?”卫诚不敢置信,这一切简直颠覆了他一直以来作为人的认知。   “他们这回是作为祭品的。这么庞大的力量不是你现在所能献出的,只能献出他人的。”树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卫诚却没有听出来,他只在乎这场荒唐的献祭。   “献出?他人的生命吗?那我呢,我为什么没事?”   “毒瘤还有很多,你还有使命。”   ……   卫诚望着那片空空的榕城,那里一无所有,但他却感觉那里有着无穷无尽的罪孽,刚刚的,以及以后他将会承担的。   这是他的罪。   这是他的命。   可他不想认命。   一阵风吹来,他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柳晓暮呢?刚刚那个地方离榕城很近,离空洞也很近……   他忙狂奔而去,心中无比慌乱。   等卫诚赶到的时候,柳晓暮已经快死了,她当时处在空洞的边缘,小半边身子都没了,按理来说她早该死了,但她却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为了那个说要让她活下去的人,为了和他说一声谢谢,以及,一声迟到了太久的对不起。   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太虚弱了,喉咙也受到了伤害。她只能在弥留之际用眼睛描摹着那人俊美的容颜,她觉得她这一刻就是死了也值了。   自己造的孽太多,是自己的自私给他带来了伤害,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理解他,只是一直享受他带来的美好,如今能在死前再看他一眼,已经是用完她来世所有的福报了,等她死了,来世要受尽折磨才好,这样才是最大的弥补。   “你没有错的。你还不该死。”   不,我错的彻底,我早该死了。   “我说了要你活下去的,即使是献祭我的命。”   不行,我不值得。   “别怕,这里会很安全,你躲在里面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我不怕别人伤害我,我怕你死。   “你会拥有我的异能,你会变美,你不用再担心死亡,世间一切烦恼都会离你而去,你会幸福。”   不,你不在,哪来的幸福?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要因为我救了你就喜欢我,那不叫喜欢,叫感激,只是一个负担而已,感激久了或许会变成喜欢,但是,我现在希望你不要喜欢我,不要感激我,我是毁了榕城的罪人。”   卫诚!你已经招惹我了,叫我怎么不去感激你,不去在漫长的岁月里爱上你?   “恨我吧,我的异能是沉重的负担,我把它给了你,你应该恨我。”   我该怎么才能恨你?   “对不起,让你知道我爱你。”对不起,让你承担一切,我却把救你当做救赎,对不起,为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自私。   风吹过,榕树树叶沙沙作响,原地留下的,只有柳晓暮,以及卫诚的冰冷却完好的尸体。   柳晓暮操纵异能,将自己的脸变得与卫诚相似,然后俯下身,抱起卫诚的尸体。   卫诚,我的脸,我完整的身体,我的异能,都是你给的,我会记住你,或许将来我会爱上你,但我恨不了你。   对不起,不能完成你说的,但我会听话,一直待在这,守着你的尸体。   那个使命我是完成不了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异能只能给自己用,所以你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承担那样的重担的。   你之前忘了治我的嗓子了,可我也不想好了,反正你不在,我和谁说话呢?   你看,你和我就是不一样,同样的异能,你能拯救榕城——或许你觉得这是毁灭,但这的确是榕城最好的结局了,榕城会变得比其他地方更美的,等我掌控了异能就做给你看,我不能拯救任何地方,我只会让自己过得更好,所以这个我以后应该能做到。   我也不想幸福,大家都死了,我凭什么幸福呢,我就守着你,这样就够了。   卫诚,你才刚死,我怎么就想你了呢。   明明之前分开了那么久我都不想你的啊。   奇怪,眼睛里怎么进了沙子?我看不见路,我只能看到无数个你。   卫诚,我想去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卫诚最后那段话是对自己的描述啊……当初我写的时候有想到这里咩?   ☆、离开与出海   “狄丘!”何谕一醒来就发现狄丘倒在地上,也喊不醒,忙上前揪住了柳晓暮的衣领,“你对他做了什么?”动作有些粗暴,但此时的何谕也不在乎触怒柳晓暮了,他只关心狄丘的安危。   “只是让他多睡一会而已,我有话要和你说。”柳晓暮拂开他的手,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不过自卫诚死去之后,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诱惑似的望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要这个力量吗?”   “不想,你的记忆我都看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何谕果断拒绝,也不知道柳晓暮哪来的自信,在给他看完这样的记忆以后竟然还认为他会要这个异能。   “对卫诚对我是这样,但对你不是。”柳晓暮深深地望了何谕一眼,眼中却是满满的笃定,笃定何谕会同意。   “你什么意思?”何谕皱眉,觉得自己可能跳了火坑。   “你知道狄丘是谁吗?”丢下陷阱,她早就看出了何谕对狄丘的在乎。   “你知道?”何谕反问,想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然而却失败了。“这个我不好告诉你,你还是等他自己和你说吧。但如果你拥有这个异能,将来或许会为了狄丘用上。而且你也可以像我一样,选择不用,在这个上面,我可以保证,你是绝对自由的。”   这样看来倒也挺好,使命什么的本就全凭他自己的喜好,既然有选择的余地,还有前人的经验,那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他何谕,本就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过去的他就是张扬的,那现在的他一无所有,那还有什么犹豫呢?不如遵从自己的本心。   何况现在的柳晓暮也没有必要骗他,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柳晓暮想死,就算成全了她何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是每一个谎言都是为了背后的利益,柳晓暮想要的是死亡,可能是这个异能使她不能轻易死亡,所以她有可能会诱骗何谕,使他同意。不过何谕也不是普通人,既然有这种可能性,那就试探一下好了   “……好吧,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多留一张底牌也不错,那我该怎么做呢?”何谕假装受了诱惑的样子,双眼闪烁,似乎极期待的样子。   “你到是果断。”柳晓暮笑了,话中却带着些讽刺,似乎猜出了何谕的心思,她的笑极美,言语却有些可怕,她说:“杀了我,就好了。”   “什么?”何谕皱眉,却没有动手。   长久的静默。   “看来你不是弑杀之人呢。”忽然,柳晓暮开口了,她勾起好看的唇,“握住我的手,吸走我的异能就好了。”显然,她之前的话只是为了试探。   双方都在试探,但显然,双方都对试探的结果很满意。何谕满意于柳晓暮在试探他的本心,这说明柳晓暮不希望这个异能落到恶人手上,那么这个异能有问题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柳晓暮则满意于何谕的答案和他的机智,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十分正确的。   于是这一次,何谕没有犹豫,而且狄丘快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狄丘知道自己的选择。   毫无迟疑地,他伸出手,顿时,一股庞大的异能进入了他的体内,与静默的空间异能待在一块。抬头却见柳晓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望着何谕震惊的表情,柳晓暮只笑笑:“放心,我不会立刻死的,只是会逐渐虚弱下去而已,真好,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她趴在冰棺旁,久久地凝视冰棺中的容颜,眼里盈满了纯粹的喜悦,十分干净,仿佛之前的试探都是幻觉,她依旧是当年那个为男神告白而单纯喜悦的少女。   “那我们先走了。”何谕抱起狄丘,道别道。   柳晓暮点点头,也不回头,只痴痴地望着。才过了没多久,她的发已经花白。   ……   “我们出来了?”狄丘醒来后,看了眼周围道,话里还有些懊恼。   “嗯。”你还是被我抱出来的,不过你还是别问我这个吧,怪不好意思的,嗯,主要还是你会不好意思,这么说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我还说要保护你呢。”狄丘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没事!下回你保护我呗。”何谕笑道,他都保护了不知道多少人了,这有什么好争的。心里却有些失望,他怎么没问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呢?   “啊,说起来,你知道那个地球的毒瘤是什么意思吗?”还是先转移话题吧。   “知道啊。”   “不知道也没关系……什么你知道?”何谕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明明对着其他人自己都很聪明啊。   “嗯。”狄丘点了点头,缓缓叙述道:“你可以把地球看做一个人,可是他现在得了重病,身上有许多毒瘤。嗯……病因就是长久以来的污染,爆发的形式就是灰森,对地球而言,灰森就是毒瘤。如果当初卫诚没有毁掉榕城,那榕城现在恐怕也长出灰森了。”这也是他们说卫诚是拯救了榕城,而不是毁灭。   “那献祭异能呢,这个异能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个异能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拥有,算是为了拯救地球应运而生的吧,只是代价很大,如果可以还是用别的方法好。”   “还有别的方法?”   “嗯,可以找一些天才地宝用于献祭,只是能拯救地球这么强大的天才地宝我还没见过。”至于其他的办法就要看具体情况了,毕竟狄丘也不清楚现在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他神奇的异能,指不定哪个异能就能用呢。   “总之,地球需要我们的保护,一个天才地宝不行就多找几个,接下来我们就去找这些天才地宝吧。”责任心使然,何谕毫无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拍了拍狄丘的肩。   狄丘有些脸红,心中却有些感动:“天才地宝哪有那么好找。”   “没事儿,反正我们也要旅行,遇上就收集了呗。”何谕笑笑,又说,“狄丘,我有时候真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感觉你什么都知道,啊,当然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不勉强你的。”   狄丘摇了摇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给我点时间,好吗?”何谕,让我看看,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或许你会拯救地球,但还好,拥有献祭异能的不是你。   “接下来我们去哪?”   “出海吧,国内的话我暂时不太能呆。”要杀自己的人那么多,怎么也要等自己变强以后再回来啊,不过现在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吧,还是等事情消停了再回来吧。而且,关于这件事还有疑点,那些人不应该在灰森还在的时候就选择杀自己的,而且刘青的背叛也有点奇怪,算了,还是先不告诉狄丘吧。   “好啊!深海里总隐藏着数不清的宝藏呢!”狄丘有些兴奋。   “深海……我们下得去吗?”我还是个人啊,深海什么的,压强受得了么,不对,空间异能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找海岛吧。”狄丘有些沮丧,但他也不想让何谕陷入危险的境地,之前那样不能动用异能的场景太可怕了,要是自己护不住他或者像这回一样自己昏睡过去了,何谕就危险了,到时候,自己后悔都来不及。难得有个可以保护的对象,他可不想就这么让人死了。   “那我们就坐一艘小船吧!”何谕忽然生起一阵豪气,仿佛被压抑了很久,却来得有些奇怪。   “大海上你坐一艘小船?”那不是分分钟被淹的节奏?   “没事,我有异能。”终于可以炫耀自己的异能了好开心。   “……好吧。”我竟无言以对。   看着狄丘的神情,何谕顿时一阵快感,这回终于让他憋屈了,自己可憋屈好久了,啊!海风吹得真舒爽。   “咳,咳咳……”被呛住了。   “对着海风张大嘴,你是饿了么。”狄丘死鱼眼望过去,一脸嘲讽。   哎呀遭报应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憋屈。   天气晴朗,正是扬帆起航的好日子。这一天,岸边有人看到了一艘小船在大海里浮沉,转眼就不见了,问了问同伴,发现大家看到的都一样,不禁感慨:“又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啊。”   同伴听了也应和道:“是啊,大家都要靠着异能者大人们消灭灰森呢。”   还有人竟对着海拜了下去:“异能者大人,保佑我们吧!”   随着他的动作,竟也有好多人拜了下去,竟好似对异能者十分崇拜的样子,与何谕离开之前异能者和普通人两相对峙的局面完全不同,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巨大的异变,又或者只是地域的问题?   但是船上的何谕狄丘二人却完全不知道岸上发生的事,他们在……钓鱼。   “哎呀,狄丘你怎么这么会钓鱼啊!”望着旁边一条条往船里蹦的鱼,何谕有些无语,说好的没钓过鱼呢。   “大概是它们比较喜欢我?”狄丘歪歪头,似乎也有些疑惑。   “……呵呵。”喜欢被你吃吗。   “鱼是我钓的,你负责烧吧,我饿了。”说起来好像好久没吃饭了呢。   “……好吧。”什么你居然需要吃饭?好吧,我烧就我烧,我真不觉得你具备烧鱼这项生活技能。好在何谕本就是一个人生活,烧菜什么的很轻松。   “等等……我们是在海上吧。”何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狄丘不说话,只斜了了何谕一眼。   我看到你眼睛里写的鄙视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啊!   “我们在船上怎么烧?生火吗?船也会烧起来的吧。”   “你用空间隔开船和火啊!实在不行在空间里烧啊,空间里与外面的世界是不相通的啊。”你是不是傻。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狄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没能抓住,只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却仍然没有结果。   对不起我傻好了吧。何谕之前还真没想过把异能和实际生活结合在一起,说来也是,之前哪有现在这么悠闲,还能研究这研究那的。   叹了口气,何谕无奈地划开空间,取出准备好的锅、调料等,开始烧鱼。   “好吃!”狄丘星星眼,“以后伙食就交给你了!”   抽抽嘴角,就这么决定了吗?不过,被夸奖的感觉真好呢。   何谕望着狄丘吃了满脸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的名词,奇怪的设定,不要在意这章给的设定,有点尴尬== 压抑的副本结束了,接下来是……不告诉你╮(╯_╰)╭   ☆、心魔与小岛   望着乌黑的天,何谕脸色有些阴沉,心中却在哀叹自己的倒霉。   “狄丘,待会儿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抓紧我。”   “谁让你要坐小船的啊?”狄丘抱着一条鱼啃着,斜着眼望向何谕,“你不是异能者嘛,你不是很了不起嘛。”   “噗嗤……”何谕笑了,“我是不怕,我担心你呀!”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狄丘的脸有点红,“你那是没见过我的实力!”   两人聊着,远远望去,平静的海面上浮着一艘小船,天空是阴沉沉的,往日随处可见的海鱼海鸟都不见了,这样的情景有些诡异。   “有些不对。”何谕伸出右手去拉狄丘的手,皱着眉头道,“□□静了。”   是的,天地间仿佛死去了一般,没有一点声音。几天前海面上海鸥的鸣叫声早在乌云渐起的时候就消失了,二人也不在意,毕竟两人实力都不弱,周围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现在,却是连风声、海浪声都消失了。   何谕动了动右手,竟发现这里的空间被禁锢住了。   周围的一切都是死的,除了手中握住的……   狄丘不见了!   突然,周围开始起雾,何谕的视野越来越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个漩涡在缓缓形成,搅动着平静的海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十分诡异。   何谕觉得这个世界简直要疯了,不谈空间异能用不了,现在连狄丘也丢了,他不由得有些挫败。   以前的自己即使在众人互相怀疑的时候都能混得很好,可现在竟总是处在这样被动的境地……   他想到了殷澄染血的脸,想到了刘青的背叛,想到了卫诚的献祭,想到了柳晓暮的决绝,天地之大,似乎人们都在向着自己选择的路上狂奔,目标明确,而自己却被动地接受着这些突发情况,身不由己……   自己的命运就像抓在了别人的手里,无比的憋屈,以往肆意的人生如今想来竟如同一场梦一般,恍如隔世。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人希望自己活着。   何谕是个孤儿,但孤儿院的人都和他相处地很好,或许源自于他善于交流的天赋,但他知道,孤儿院的人都是善意的。   可这也是他人生中仅存的一份善意了,好像他的运气就那么多,全都耗在这上面了。   他看起来好像在之后的生活中都与别人相处得很好,可是他看的出来,别人是否真心,是否真的在释放善意。   有的时候看得太清也不是什么好事,许多事还没有期待就已经宣告了失败的结局,这样的生活何等的无趣。   后来地震频发,又赶上异能爆发,许多事都赶在了一起,他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不去想孤儿院的情况,先处理这些事了。尽管在看到新闻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了结局,但他还是希望有人活下来,所以他不去管,不去问。可是事情总有处理完的时候,等他有机会回去看看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埋在了南城的地底,他所仅有的善意也随之深埋。   他只找到了殷澄。他只找到了这份最后的善意,所以他拼尽一切也要保护她,即使是面临所有人的反对他也要强行护住她。   这很难,但好在有刘青的帮助,他完成了他在空组中的唯一一次任性。他能感受到刘青的善意,可就是这样的刘青,最后却选择了背叛。   他不能理解,也不愿深想,可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只觉得一切都背离他而去了。   他失去了一切。世界那么大,他却找不到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突然他想到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想到了狄丘。   顿时一个激灵,不对!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独身一人又怎样?这世上没有人是总能陪着自己的,人心隔肚皮,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信任,不仅是信任,任何事都没有绝对。   自己太过相信自己的敏感了,这不是坏事,却也不是好事,没有人能够完美地剖析人心,之前的他太自大了。   也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不幸了,自己能有那些美好的回忆,能有现在狄丘的同行,已经足够幸福了。   还有什么需要奢求的呢?没有人总是幸运的,总是要有不幸的,如果连这点不幸都不能承受,又如何能成为一个强者?   得不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天地之大,总有自己能得到的东西,那就足够了。   人的心就那么大,不开心的事装满了,就装不下好事了。   所以接下来,他要跨过这些不好的回忆,接下来的路,他要用美好的回忆填满。这样的话,即使不能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他也满足了。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何谕的眼神变了,那是张扬的,无畏的眼神,是当年敢于直接说出自己是异能者的眼神,是属于当世最强异能者的眼神。   一切的磨难只是为了塑造这一刻的何谕,但下一刻他又隐藏起来了,在未知的危机面前,他需要的不是张扬,不是无畏,而是谨慎与正确的判断。   之前的事磨平了他的棱角,却没有改变他的本心,没有消磨他的斗志。   浓雾似也感受到了他的这份决心,渐渐散去了。忽然目光一凝,何谕注意到了那漩涡。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静止与寂静,但漩涡却是动的。   要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恐怕漩涡是一个出口,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何谕不清楚,但漩涡无疑是可能性最大的。虽然漩涡看起来很危险,但总好过困死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何谕也不急,只静静望着那漩涡,忽然有一瞬间漩涡的旋转停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如果不是何谕一直盯着也不会发现。   又观察了几次,何谕在心中算出规律,然后在漩涡停顿的一瞬间跳了进去。   果然,猜对了。   这是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符合常理旋转的漩涡,自然可以猜到那是出口,但真的是这样吗?这也有可能是陷阱,换个角度想,出去的方式也不应该合乎常理,那么漩涡哪里不合乎常理呢——那一瞬间的静止,那一刻应该才是出口与这个空间重合的时候。   吐出一口水,何谕爬上了岸。   自他跳入漩涡之后便陷入了黑暗,好在黑暗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到了一座小岛的岸边,只是出于谨慎,他在水里又潜了会儿,确定没有人并且异能可以使用以后才决定上岸。   从空间里拿出毛巾随便擦了擦身子,也不换衣服,毕竟海水黏在身上还是很难受的,没有用清水洗过澡,换不换衣服都一样,就是换了衣服也没有多大用处。大致擦干之后,何谕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小岛上桃花开得正盛,好像是春天一般,中间横穿一道河流。自从灰森出现,四季不分,天气时冷时热,像春秋季那样舒适的季节几乎很难看到了,如今骤然看到这样的景色,饶是谨慎如何谕,也忍不住想要走下去看看。   不过在此之前,何谕还是决定先用这河水清洗一下,毕竟身上是很难受的,有条件的情况下何谕是倾向于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河水很是清澈,就是在异能爆发之前也没见过这样清澈的河水,那时到处都是被污染的河流,更何况灰森出现之后气候变得更加诡异了呢。   倒也不再多想,何谕换上空间里的干净衣物就继续走了下去。   一路走来,飘落的花瓣洒落在肩上,地上的青草青翠欲滴,如同步入了仙境一般。就这样一直走着,走到了桃林的尽头,也到了水源,便看到了一座山,中间有个小洞,何谕刚要把脚踏进去,就猛然停住了。   不对!这里太奇怪了,他的见闻就像,就像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描写的一样!虽然多年过去已经记不太清原文了,但印象还是有的,现在的这个场景美得太不真实了,而且这个小山洞……   何谕的心有些蠢蠢欲动,手指微划,异能依旧可以使用,可他不确定进去之后是否还能使用,这样一来,何谕又有些犹豫了。现在还不知道狄丘在哪,在他安危不明的时候冒险的确不太好,或许狄丘现在正在哪个地方等着自己去救他……   忽然一阵吸力猛地将何谕吸入了山洞,根本不给他选择。待他整个人踏入山洞,这股吸力就消失了,只是洞口也随之消失了,想要出去恐怕只能使用空间异能,而这时,异能依旧正常。   动了动手指,何谕却又不急了,他忽然有些想继续进去看看,费了这么大劲把自己引来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了什么。   笑了笑,何谕负手前行,心中警惕却提到了最高,而小洞也的确如同文中所写越来越宽敞,接着便是一道微光,隐隐还传来了人声。   环于山中的,是大片的良田,有人在其中耕作,还有小孩跑过嬉笑的声音。他们,都穿着秦时的衣服,仿佛时光在他们身上凝滞了一般。   不知为何,何谕又想到了那片静止的海,心中隐隐有些怪异。   接着这幅祥和的场景被打破了,有人看到了何谕。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到这里也进入下一个副本了,希望看文的小天使们能留下点评论,这几天总也刷不出评论的我感觉自己在玩单机呀(┯_┯)也希望你们能给点建议,有机会我可以多改进改进ヽ(*′з`*)? ps:虽说文文都存了存稿箱,但蠢作者还是可以每天在这里唠嗑啦~ 昨天去吃了榴莲披萨,超好吃~于是声称自己爱学习的蠢作者只看了有机的绪论呢╮(╯_╰)╭   ☆、轮回与探知   “又有外人进来了!”人们互相奔走着,告知其他的村民。   何谕有些奇怪,这反应虽与书中相似,可是他们的神情之类却有些怪异。   这时,一个老人在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年轻人,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迷了路,顺着桃花林走来的。”何谕想了想,模糊了海上的事,毕竟书中没有写桃花源的地址,而这一处“桃花源”也出现地太过诡异。   “除了你,没有别的什么人吧?”   “只有我一个人。”   一听何谕的回答,众人瞬间放下了心,一个个换回了友好的表情,欢迎何谕的到来,还有人邀请何谕去他家作客,摆上了最好的菜。所有的人都如同书中一般热情好客。可何谕的心中却有种隐隐的不安。   他想起了《桃花源记》的最后,那个捕鱼人有带人前来寻找桃花源,却没有成功。看村民的反应,想必是知道了这件事,并对外人有所怀疑,那么这样一来,他到达的时间应该在捕鱼人到达之后没多久,可这时间不对啊,按理说都过了近千年了,怎么这里只过了没几天呢,难道时间流速不同?那么自己继续待下去的话会不会等到回去以后就过了很多年呢?   虽然有这样的疑惑,何谕还是打算在这里呆上一两天,毕竟书中捕鱼人出来的时候没有这样的现象,或许呆久了一切就明了了吧。   到了夜晚,何谕住在了之前接待他的一个村民家中,没多久,外面竟是一片火光,隐隐还传来了喊杀声,他冲出去,却看到有穿着官兵服装的人闯进了村子,大肆砍杀。   这时,这家的女主人冲了过来,揪着他的衣服,怒道:“都是你这个妖物!都是你把他们带进来的!你还我和平的村子!”   何谕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不是他不愿与女人争论,而是这个女人的话里有很多疑点,而且令他觉得不安的源头也不是这个。   这时,一道黑光从后山直入天际,紧接着黑雾开始弥漫小村,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尸体,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阵不安,何谕知道,就是那个东西了。   黑雾给人的感觉极其不好,透露着不祥,仿佛是世间所有不好的东西都集中在这黑雾之中了。   女主人惊恐地望着那黑光,喃喃道:“村长他,他竟然把那个东西放出来了。”也不管何谕,只恍恍惚惚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可以听到她诡异的笑:“哈,哈哈,你们都死定了……”   黑雾扩散地很快,何谕当即调动异能划开空间,到了之前的洞口,遥遥望去,只见整个村子都弥漫在黑雾中,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之前的那片海。   转身,何谕回到了洞中。   依旧是之前的模样,洞被封死了。   何谕却没有急着离开,他很好奇,村子之后怎么样了。奇怪的是,待在洞里,黑雾也没有进来。睡了一觉,等到天亮的时候何谕才走了出去。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黑雾。   “又有外人进来了!”伴随着这句话,昨天的事仿佛轮回一般重新发生。   何谕这才明白过来,这座村子,恐怕一直在轮回毁灭前的一天,这样一来,之前时间上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那自己到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只是为了见证吗?不对,绝不仅仅是这样。目前看来,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找出黑雾出现的真相,另一种就是解救这座村子。   第一种倒是简单,最大的线索在村长那儿,也就是说要从村长口中套出话来。而第二种却有些麻烦,他倒是可以解决那些官兵,但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很有可能引起怀疑,既然这样,他就需要细细谋划了,只是要找到合适的借口还是得先收集情报,了解的越多事情就越好办,先尝试第一种可能□□。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何谕就挂上了笑容,与村中人交流了。   他说自己迷路而来,但恰逢乱世,看到这样的美景之后,就不想离开了,很想留在这儿,同时为了更好了解这座村子,他希望能住在村长家,与村长多做交流……   一切都很顺利,村里的人很是淳朴,也没对他的话产生什么疑惑,他四处与人交谈,了解了许多,还旁敲侧击询问后山的问题,却没有问到关于黑雾的消息。看来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于村长。就这样平和地到了夜晚,再一次的火光漫天。   “村长,您往哪里去?”望着往后山走的村长,何谕明知故问道。   村长苦笑:“何谕啊,抱歉了,虽然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但你刚来这座村子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我的过失……”旋即又有些愤怒,“都是那些贪婪的人,看不惯我们的和平,要毁了我们的村子!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让他们毁了祖宗辛苦维持的和平的地方!只是我救不了村子,我能做的,只有同归于尽吧,村里的孩子我把他们藏到了村子的西面,等一切结束,他们会活下来的吧。”   恐怕不会,何谕记得上一次整个村子都弥漫了黑雾,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山洞以下都弥漫了黑雾。   “您要做什么呢?”何谕轻轻问道,这也是他最好奇的,上一次的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村长犹豫了下,或许是想到大家都活不下来,也就不再隐瞒,“那是一道封印,据传封印着上古的邪祟。这是村长家一代代传下来的,我们只和村民说这里是先祖为了避乱建造的村子,但其实,这里是我们世代为了守护封印而建造的……”   “但还是有村民知道的吧。”就像之前那家的女主人。   “是啊,当年的八大家族把自己的几支旁系迁到了这里,后来又陆续进来一些愿意住在这儿的人,就组成了我们村子……”   “既然有邪祟,难道这世上还有仙人?”何谕没去问那所谓的八大家族,不管怎样,那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现在他更好奇那个所谓的邪祟以及传闻中的仙人。   如果能得到很多关于这个的情报的话,对他下一次轮回或许会有帮助,当然,下一次轮回是否会开启现在还不清楚,但何谕总是会做好最坏的打算的。   “现在我不清楚,但以前是有的,对他们而言,移山填海,毁天灭地都不是难事,只是到这村子建成的时候,仙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世上只剩下了修炼之人,去求那长生之道……”   “那您说的八大家族就是修炼之人了?修炼之人与仙人都有什么区别?”   “没错,修炼之人也可以动用法术,只是仙人不死不灭,修炼之人是如何也比不上仙人的,只能不断修炼,以期待某一天成为仙人。”   何谕是不相信仙人不死不灭的说法的,要真是那样,现在怎么没见着什么仙人呢?若真有,又怎么会不顾各地的奇怪地震,不管异能爆发时的□□,更没有在灰森出现的时候前往镇压呢。何谕认为,仙人就算真的如村长所说不死不灭,但至少何谕进来的时候,所谓的仙人都已经不在了,或许是去了其他地方了吧。   “我总觉得那些孩子不安全,不如我带他们去我来时的山洞,那里地势高……”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何谕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救几个人看看能不能破除轮回。   “你说的很有道理,何谕啊,虽然我这话有些不负责任,但村子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说完,村长给何谕指了孩子们的所在地,就径直往后山去了。   老村长步履蹒跚,他那背影,显得更加苍老了。   时间不多了,何谕赶紧跑过去找那些孩子,找到后立刻带着他们前往山洞,半路,只见一道黑光冲天而起,紧接着是浓浓的黑雾弥漫至整个村子。   时间来不及了,何谕加快脚步,可以的话,他想避免在孩子面前使用异能。   终于抵达了山洞,站在洞口,山下已是黑雾弥漫,一片死气,身后的孩子在哭,何谕也不制止,只想着让他们发泄心中的难过,哭过就好了,总好过压着。而自己则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待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孩子们哭了一会儿也就困了,一个挨着一个睡着了。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睡梦中还迷迷糊糊地喊着父母。   望着他们,何谕不由想到了狄丘,他也不过是个少年,一个人待在灰森之中,又是否曾感到过孤独呢?他的父母又如何呢?   转而又一笑,自己还不知道狄丘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现在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还是等这回出去就问问看吧。   清晨,一道阳光照耀进来,孩子们的身体在阳光下缓缓消融。何谕望着,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确有想到这种情况。走到之前堵着的地方,也依旧没有改变原样。看来,只能尝试第二种方案了。   “又有外人进来了!”   ☆、聆听与疯狂   狄丘从何谕消失的时候起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了,他一开始以为乌云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现在海面也的确如他想的那般翻腾,整个世界仿佛发怒了一般地翻腾着。   如果何谕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场景竟然与他之前所见到的完全相反,而在狄丘的身后,同样有着一个漩涡,发出轰然巨响,却诡异地静止着。   可是很快狄丘就意识到不对了,他是地球的一缕意识,地球上的一切都不应该对他如此不友好,更何况,现在何谕还不见了,可见这里恐怕不是他之前身处的空间了。   狄丘也不慌乱,只四处看看,寻找这处空间的薄弱点,他也看到了那处漩涡,却不在意,只在另一个地方轻轻一点,这个世界便如同雪花一般消散了。待回到熟悉的大地上,狄丘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岛上,想来是破开了之前的空间,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巨大的圆球状的建筑物。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坟墓一般。   狄丘敛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接着渐渐地,他与周围的环境好似融为了一体一般,然后就消失了。倒也不是消失,只是看不见了而已,换种话说就是隐身了。   进入建筑物,狄丘发现建筑物内的人很多,而且大都是西方人,穿着白大褂,来去匆匆,跟着这些人,狄丘四处走动,觉得这儿真的就像一所普通的研究院一般。   可他知道不是,他感觉到,这里似乎还藏着一个空间,完整的小空间,但是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可以笃定,这里不正常。   循着气息往前走,到了圆球的中心,那里的人出乎意料地少,只有一个白大褂站在那里,对着一块很大的屏幕不知在观测着什么,时不时做些记录,用电脑做一些模拟。有送饭的人进来,狄丘才知道那个白大褂似乎叫安德。   不过狄丘倒是不在乎他叫什么,他在乎的是大屏幕上的情景。   那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小村,有许多穿着秦时衣服的人在劳作着,仿佛人间仙境一般,几乎是瞬间,狄丘就想到了桃花源。   地球的“毒瘤”爆发其实不是现在才有的,早在上古时代就发生过一回,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也只出现了一处罢了,而当时环境又好,许多东西还没有绝迹,解决起来比现在容易多了。   后来,有大能者开辟了一处空间,将当时地球上的一处“毒瘤”封印了进去,并将当时八大家族的族人迁了一些进去世代守护那处封印,之后又陆陆续续有误入空间的人,有出来的,但大多都因为那里的安定选择定居在那里,毕竟他们不知道封印的事。而某个出来的人却将那里的事说了出去,但最后由于空间的移动使得他再也找不到那处桃花源了,后来这件事便被写成了《桃花源记》。   只是可惜,无论是那个大能者,还是当年强悍无比的八大家族,都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里,连记载都没有留下几笔,就是志怪小说里都没有他们的存在,唯一记得他们的,只有一切的见证者 ——地球,但即使是狄丘,也记不得他们的相貌了,只知道当年发生的大概的事,这对狄丘而言是很奇怪的,但却也奇怪地没有引起狄丘的思考。   如今,虽然好奇这处空间是怎么固定在这里的,但屏幕里的景象却变了。如同灭世一般的黑雾狂卷这处空间,一切生灵都迎来了死亡,桃花源的美好不复,剩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狄丘有些震惊,他也没想到,“毒瘤”爆发是这样一番景象,之前不祥的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不过现在看到这个也是有些好处的,只有更加了解之后,狄丘才能在之后做出应对,并想出合理的方案。   然而,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却又回到了之前的景象。   是时间回溯吗?狄丘摸了摸下巴,生灵是一处空间必要的存在,如果这些生灵都死去了,空间也会“死去”,而为了防止自己“死去”,这处空间困住了那些生灵的灵魂,不断地回溯着那一天,只是这种轮回终有一天会结束,待得结束之时,就是一切死亡之时。   而之前把“毒瘤”封印在小空间里也是为了防止爆发影响到这边的世界,毕竟一旦爆发,所有生灵都会死去,那时候空间就会带着“毒瘤”一起毁灭。   不去想这些,狄丘倒是有些好奇安德在这里干什么,想到就做,狄丘也不怕别人的攻击,当即解除了隐身,用他们的语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却很快冷静下来,问:“你又是谁,怎么进来的?”这所研究院的防护非常严密,常人是进不来的。   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研究的这处空间以及此时异能爆发的大背景,觉得现在出现什么都是可能的,但为了自己的理想,他必须留在这守护这里。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狄丘很淡定,他只想知道答案而已。   想来对方也是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安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继续望着大屏幕,背着手陈述自己的宏伟理想,手上时不时还有一些动作来支持他说的话:“我研究这处空间已经三年了,我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看到那个黑雾了吗?虽然模样不同,但性质却是和灰森一样的。”   狄丘一惊,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类竟已研究到这个地步了,或者说,真正厉害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人?   满意地看了一眼狄丘震惊的表情,安德继续说道:“根据这个,我判断地球上的灰森迟早会像这黑雾一样爆发,到时候,谁也别想活下来!”   没错,的确是这样,这也是狄丘出现的原因,那样的爆发如果放着不管导致的后果必然是所有生物的灭亡,但这么多年下来了,地球又怎么会放任生机勃勃的自己变成一个充满死亡的星球?   “于是我就开始研究解决这个的方法,可我发现行不通,我们也做了实验,让一些人进入这处空间,可他们都死在了黑雾之下,于是我只能想办法躲开灰森的爆发。”   狄丘忽然想到了何谕,如果没记错的话,何谕的异能应该是划破空间,那么以上的说法应该只有何谕能做到。   “这处空间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如果人类拥有这样一个空间,那么恐怕就能躲过这次爆发了。只是不知道爆发之后地球会变成怎么样,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了,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制造这样的一处空间。”   狄丘想了想,即使会变成一个充满死亡的星球,但无数年以后必然还是可以恢复过来的,甚至可能会比现在的环境还要更好,达到上古时代的程度。所谓不破不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此看来,放着不管倒像是一种重置,让一切重来。   “我们原先想到的是东方的何谕,可惜他只能破开空间,却不能制造一个完整无害的空间,而他破开空间所到达的地方也不够稳定,就算能找到稳定的,他也会成为那处空间的守门人,只是将整个人类的命运放在他的手上让我们很不放心,所以我们只能找别的方法……”   狄丘听着,心却越来越冷,不放心何谕?那放心谁?你们谁都不信任,又有谁能拯救你们?他似乎明白当初何谕是怎么来到灰森的了。只是因为一点点不信任,他们就做出了这样的事……   而且杀了何谕之后呢?没有何谕你们怎么找到安全的空间躲起来,就因为一点不信任你们就不管自己与他人的生死了吗?   “你想的绝不仅仅是这样。”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除掉何谕?不告知不就是了。狄丘坚信,这件事与安德脱不了干系。   他想起之前在船上聊天的时候何谕曾经同他说过,一切无法理解的行为都源于利益,不然人类是不会费那么大力去做一些奇怪的事的。   那么,安德又是为了怎样的利益?   “是的,我怎么允许!”安德的脸有些扭曲,“我怎么允许别人成为救世主,还是个东方人! 明明发现一切的是我,可一旦他成功了,我又将处于什么地位?谁还会记得我?[他]告诉我了,只要我,只要我制造出了那处空间,我就是救世主,整个世界都得听我的,我将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狄丘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又觉得有些悲凉,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还在想些什么呢?掌控别人的命运?他估计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控,还说什么天真的话!一天到晚都在妄想些什么,难道自己真的要选择重置吗……   “既然你听到了这些,就容不得你活下去了。”安德冷漠地看着狄丘,背在身后的手按下了一个按钮。   早在狄丘出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借说话转移狄丘的注意力,同时通过转身看屏幕的动作转移他的视线,然后拿到了警报器,通过把手背在身后动作藏好警报器,随时准备发动。   果然,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许多保安举着武器走了进来,一个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狄丘。   安德走到他们身后,终于感到了一阵安全感,得意一笑:“现在,形势调转了,这位小先生,我也不问你是谁了,能请你死一死么?”   接着,是一阵枪响。   ☆、终止与离开   “又有外人进来了!”熟悉的人声,熟悉的村民,熟悉的奔走相告。   之前的失败,让何谕明白,在不动用空间异能的前提下,为了离开,恐怕得把所有的村民都救下,不过怎么救,却是个技术性的问题了。   本来这个问题难的就不是杀死官兵,而是解释杀死官兵的能力的来源。   “各位,贫道追着一只妖怪来到这里,不知道大家看到了吗?”何谕微微一笑,没脸没皮地撒着谎,假装自己是个道士,他本就生的好看,这么一装,倒也有模有样的,只是这动作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果然村民开始骚动起来,这时,村长被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位……小友,可否到寒舍一叙?”   正合何谕的心意。   “这里风景很好。”到了村长家,何谕笑着说。既然是装,就要避免说错话,少说话可以,但不能不说,像这样装装逼的废话说出来既不会暴露什么,还能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当然了,能套出话来就更好了。   “那是。”村长眼中闪过一丝骄傲,“我桃花源毕竟是上古遗泽。”   “哦?”何谕来了点兴趣,这却是他之前没有听说过的。   见客人好奇,村长也不藏私,在他看来,眼前这人是“同道中人”,那么论论道,炫耀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这桃花源是上古大能为了封印邪祟开辟出来的一处空间,世人只当此处藏于山中,却不知这处空间的入口出口是随时可变的。”   “呀!”何谕作惊讶状,“那我岂不是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哈哈!以小友之能,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况且桃花源的空间往往会稳定一段时间,你出去的时候说不定还是原来那里。”   “倒也是我想多了,只是那妖怪自我进来后就失去了踪迹,想来是从出口去了别处。”多好的借口,算是把妖怪的谎圆了回去。   “既然如此你倒不如在这里住几天,大家也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呢!”   何谕迟疑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对了,我有个孙女,叫阿南,这几天家里忙,都不怎么顾得上她,你能陪她玩玩吗?”   何谕有些惊讶,但很快掩饰了:“也好,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这是之前没有发生的事,但既然触发了,就一定有它的意义。   走出屋子,何谕便见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怯生生的小姑娘,想来这就是阿南了。   “叔叔,你会陪我玩吗?”小姑娘的声音很低,显然是害羞极了。   “嗯。”何谕蹲下来摸了摸阿南的头,望着小姑娘微红的脸,不由想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接着又想到小姑娘必死的结局,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怜悯。   “叔叔,能和我说说外面的事吗?”阿南拉着何谕坐在门槛上,抬头望向何谕问道。   “外面……你想听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你们那时候外面是什么情况呀……   “唔……他们都说叔叔你是仙人,外面有很多仙人吗?”   “仙人?我可不是仙人。”何谕摇了摇头,他装的本来就是所谓的修炼之人,“有没有仙人我不清楚,反正我没见过,我认识的,不过是些有些能力的人罢了。”这倒是实话,这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模糊概念了,说的谎话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真话,谁猜的出来你在说谎?就算猜出来了也不好怪罪你,毕竟你还真就没有说谎。   “哦。”小小的羊角辫失落了垂了下来,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精神了起来,“那能和我说说那些有能力的人吗?一定和叔叔一样厉害吧!”   “他们可都没我厉害!”倒也不是何谕瞎说,在他的感知里,除了狄丘,现在异能者中的确是没有比他更强的了,尤其和狄丘在海上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狄丘也有告诉他他现在的实力是异能者中最强的。   “哇!叔叔都能干些什么呢?”阿南亮起了星星眼,很崇拜地望着何谕。   “叔叔可以把坏人全都打跑,把他们都扔得远远的!”何谕顾着小姑娘,也没说什么血腥的,要说他的空间异能,随便切开一道空间就能把人撕成碎片,只是在这里还是含蓄一点,只说转移的方面,不要吓到小姑娘比较好。   “叔叔厉害!那其他人呢?”   “嗯……有能把别人的伤都治好的,有能喷火的,还有能变出树木的……”说到这,何谕不免想到了刘青,情绪有些低落。   纵然已经想开,心中也有疑点,但刘青的背叛都是他心口上的狠狠一刀,他还没心大到提起刘青能够满不在乎。   “叔叔别难过,你还有阿南呢。”似是看出了何谕的失落,阿南握了握何谕的手,笑的温暖极了。   “是啊,我还有阿南呢。”摸了摸阿南的头,何谕瞬间被小姑娘的笑治愈了。转而又想起了一张脸,笑了笑,我还有狄丘呢,他可是答应要陪我四处走走的。   嘴上还在和阿南聊着天,何谕却在心中坚定了救人的想法,不仅是为了离开这里,更是为了这些淳朴的村民,为了阿南。   可即使他们在这次轮回中活下来了,之前的死亡却也不能抵消,恐怕还是会消失,这样想来,何谕不由升起了想要看看村子的念头,至少让这个美好的村子留在他的回忆里。   “阿南,能带我四处逛逛吗?”   “好啊。”阿南站起来,小小的手握着何谕的食指,带着他往村里走。   他们看到了田间劳作的青年男女,看到了村口聊天的大妈们,看到了在村子里四处跑动的孩童,看到了在村尾讲故事的老人,看到了……   村子是那样的祥和,和乐融融,宛如仙境。然而这份祥和将在今晚结束,这仙境也将沦为噩梦。   人们脸上的笑容将会变成恐惧,会变成哭泣,这一处人间天堂将会变成地狱。   而他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是保护这些善良的村民。   何谕握紧了手,却听到了阿南的呼痛声,忙松了手,安抚了阿南,心中却在一瞬拂过万千想法。   又是夜,何谕站在村口慢慢等着,夜风清凉,吹走了心中几丝烦躁。   望向远方,即使是夜里的村落,也依旧是那样的美丽,这是他所在的时代绝对不会拥有的美好。   没多久,远远看到火把,是那些官兵。   运起异能,也没多想,何谕冲入他们之间,一挥手便带走了几道人命,伤口连接处,是一道道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波纹一般,勾勒出漂亮却暗藏血腥的图景。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那些人被禁锢在空间里,一丝声音都传不出来,一滴血也没有溅出来,安静地仿佛画一般,而何谕便是这幅画中唯一运动的存在。   他像在跳一场无声的舞蹈,唯一的观众就是死神。啊,这里是一片单独的空间,这里没有死神,有的只是无数被禁锢的可怜的灵魂。   空间的不断重叠、撕裂,使得这里成为一片死地,唯有何谕一个人能安然地穿行于其中,无比自在。   他的内心空茫,仿佛在重复着他熟悉无比的动作,可他之前没有杀过一个人,有的只是与异能者之间的战斗,但这第一次杀人却没有引起他内心的波动,没有别人所说的恶心,或许在他眼里这些官兵本就是已死之人?但无疑,此次过后的何谕已经发生了改变,至少杀人不会成为他内心的障碍,只是现在文明社会的道德标准还束缚着他,使他不会成为一个杀人狂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在束缚着他?   等到何谕停下,村口已经没有人了,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一切就是个噩梦。   这时,村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悲伤。   何谕望着他们,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想。   “何……谕是吧,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村长站了出来,“辛苦你为我们做这么多了。”   正如何谕所想,所有的村民都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而他们也到了离去的时候了,多年的轮回终于等来了句号。   村长释然一笑:“我们早就死了,只是被禁锢在这片空间里不断轮回着那场噩梦……何谕,谢谢你,为我们终止了它。”   “可如果不是我,你们可以永远活着。”只是会永远重复这一天。   “永远活在那一天吗?不,那不叫活着。人死了就是死了,像之前那样不死不活才是最大的折磨,何谕,我们感谢你,是因为你让我们解脱了,我们早该离开这里了。”   何谕望着这些人,他们脸上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释然。他看到了夫妻互相相拥,看到了父母亲吻孩子,这些淳朴的人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依旧保有他们的人格。   “叔叔,今天,我很开心。”阿南拉了拉何谕的衣角,羊角辫微微摇晃着。   何谕摸了摸阿南的头:“我也很开心。”接着向她笑了笑。   转身,何谕望着他们,叹了口气:“归去吧。”   清风拂过,所有人化为砂砾飘散,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笑。   他久久地站在村口,不愿离开。   在这里,他明白了,生命纵然短暂,但只要好好地过好每一天,迎接死亡的时候就不会绝望。在这里,他学会了释然,死又如何呢?那是必然迎来的结局,有的时候,不死反而可怕。   清晨的太阳升起,却再也听不到那句熟悉的“外人进来了!”   何谕走过村子,一切都在风化,勾勒出一丝浅淡的波纹,那是时间的痕迹。   等到了之前的山洞,何谕发现已经可以出去了,最后再忘了一眼村子,何谕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世界一片光亮。   何谕没看到,身后的空间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崩塌了。   他只看到,他的手中,留下了一片晶莹。   ☆、罪恶与思考   枪响过后,原地却不见了狄丘的身影。   安德表情有些扭曲:“搜!给我搜!”也是他忘了,之前狄丘能潜进来,现在他就必然能安全出去。   所有人迅速散开,四处搜查去了。   突然,屏幕发出警报声,安德转身回头,却看到屏幕中的桃花源在缓缓消散,化作点点碎片,他的梦想就像这桃花源一样,点点消散。   “不!”他迅速扑上去,想要挽救什么,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一切都毁了,他的梦想,人类的希望……   颓废地坐在地上,高大的男人此时竟显得有些苍老。不过三十多岁的安德两鬓竟已生了白发,想来是为了试验付出了太多。   可是他的付出却得不到半点回报。   往日里处变不惊的男人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失去了一切,此刻竟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也是,他长久以来的信仰破灭,希望也随之而变得渺茫,前方唯一的道路已经坍塌,他还如何继续走下去?   狄丘快速略过众实验室,听了之前安德的话,他有些好奇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不认为这里只是一所简简单单的研究院。这里的研究绝对与灰森爆发等有关,四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别的可能的方法。   那是一个精神类异能者,每经历一次剧烈的痛苦就会分裂出一个人格,在一间小实验室里,他不断接受着电击。   还有一个自愈能力极强的异能者,他躺在手术台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不断给他切出伤口,计算伤口愈合时间。   还有的异能者在实验中异能使用过度,再也没能醒来。   ……   无数纯白的实验室里,上演的却是这样一幕幕血色的场景。   这里是地狱,人造的地狱。   狄丘看着这些,不由想到了当年的南城。昔日由自己亲手毁灭的南城,其中回响的哀嚎声又比这里小了多少呢?只是那里的痛苦在一瞬间结束,这里的痛苦却是长久的磨难罢了。和他们相比,狄丘是某种意义上的恶魔,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使。   有的时候,善恶就是这样分不清楚。其实本来就没有界定善恶的法则。   狄丘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他本没有感情,对他而言,对人类的伤害不能算作错误,更何况是在他无意识下做出的。   他不在乎,人类之于地球,实在是太过渺小,正如蝼蚁之于人类。人类会在乎蝼蚁的感受吗?不会。所以地球本也不会在乎人类的感受。   只是恰逢剧变,地球分裂出了狄丘,想要见证一下这场浩劫,想要见证一下人类的结局。这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人类的情感,可即使如此,狄丘的本质还是不变的,南城的无数人命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波澜,因为他没有以人类的双眼目睹。他目睹的只有吕娴的死,而也正是吕娴的死导致了更多人的死,真是无解的因果。   或许看到灾后景色的他心中产生了什么情感,但在失去吕娴的痛苦之下,他是没有去考虑这个的,当时的他只想通过沉睡去逃避心中的悲痛。   亲情,是他产生的第一份情感。而这份强烈的情感使他忽视了别的情感。   现在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回想起了昔日的南城,心中顿时又升起的一种别样的情绪,是愧疚?是怜悯?抑或两者都是?这时,他仿佛变成了一个人类,用人类的视角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紧接着的是对这所研究院的厌恶,对那些毫无人性的人的厌恶。他想起了安德说的关于何谕的话,更加想要了解何谕这个人了,或许在这里,他能找到连何谕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说起来,狄丘对何谕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情呢?最初醒来的时候只是想找一个人了解外面的事 罢了,就在那样的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何谕。可如果何谕本身不是什么好人的话,狄丘也不会与他同行,毕竟在吕娴的熏陶之下,狄丘还是比较喜欢善良的人的。   或许何谕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甚至对于这个评价会嗤之以鼻,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一个人或许会被社会环境同化,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内心深处的良知与本性,而何谕从本质上就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一定会拼尽全力守护,即使是对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他也不会随便出手伤人,只有当对方与自己处于完全对立的情况下,何谕才会动手,并且毫不留情。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之前的何谕从未遇到过完全对立的人,他的威望也没有染上血色,只是这一点却被几乎所有人有意识地忽略了。但狄丘知道,何谕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他能守住自己的心。   这就是何谕的特质,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的色彩,对于敌人,他冷漠得如同冰冷的机器,但对待同伴,甚至是不认识的人,他都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的底线很明确,他比谁都看的清楚。   所以狄丘是很欣赏何谕的,在他看来,何谕这个人在性格上是他很喜欢的类型,做饭也好吃,作为同行者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甚至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何谕让狄丘错以为现在的人类都挺不错,直到狄丘看到了这里。   他才明白,何谕的性格在这样的乱世中是多么稀有的一种美好。   他没有因实力的强大而渴望权力,也没有因此而滥杀无辜,更没有迷失本心。何谕即使遭遇了残忍的事情也依旧能不记恨他人,在出来以后也没有想着要回去报仇,同时也没有因此到处去说来博取同情,至少何谕身上发生的事是一件也没告诉狄丘。   狄丘知道,何谕在异能者中是属于很强的那一种,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可以看出来了,不仅如此,出来到现在,狄丘还没有感到有比何谕更强的属于异能者的气息,那么,这样强大的何谕又是怎么落入当时的境地呢?   他记得自己初见何谕的时候,何谕是心存死志的,如果不是见到了他,何谕很有可能拖着没有异能的身体去被灰森里的怪物杀死。他不想活,想来是遭遇了极为残忍的事情,从安德的话可以听出来,这很有可能是很多人类集体对何谕进行的一场背叛,这么想来,狄丘似乎有些明白何谕的想法了。   报仇又能怎样?把所有人都杀死吗?那样有什么意义?在这样的乱世之下,人类是天然的同盟,即使是这样都会遭遇背叛,那么何谕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或许他活着本身就不能为世人所容。   狄丘又想到了之前的榕城,出来之后的第一站就是榕城,想来何谕选择那里是有意义的。榕城最出名的是谁?卫诚。卫诚为了拯救榕城毁灭了榕城的一切,外人想来是不能理解的,必然会对强大的异能者产生恐惧,那么世人不容何谕的理由也就可想而知。   他们害怕,害怕何谕会使用他的异能毁灭人类,就像当年的卫诚一样。   然而可笑的是,毁灭人类的永远不会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毁灭人类的本来就是人类的猜疑与傲慢。   是的,傲慢。   他们居然认为何谕会费尽心机毁灭人类?人类值得何谕去毁灭吗?或者他们认为何谕死了,人类就不会毁灭?   究竟是那里来的认知?又是哪里来的傲慢?   他们连自己真正的敌人都没有看清就自以为是地自相残杀,却不知道人类的生路是被自己一点点断绝的。   可人类是不会毁灭的,注定如此。所以何谕不会死,甚至他最终会拯救人类,即使他被人类背叛。   那么问题来了,何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做到这样?简直都不像是个人类了,仿佛他所有应该激烈的感情都隐藏到了不知道的地方,又或者他都不在乎?   他的性格是他天性如此,还是只是为了拯救而诞生的人格呢?   这是他的天性,狄丘知道。虽然这是没有来由的信任,但狄丘就是知道,何谕是不同的,他天生就应该立于众人之上,他天生就注定是一个救世主,但这份注定却不会影响他的性格,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他的命运,并且何谕绝对不会屈从于命运。   何谕永远不会成为卫诚,他绝对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强大,这份强大不仅是肉体,是异能,更是他的心。何谕有一颗强者之心。   或许这颗心曾带有浮躁,带有自大,但他已经经历了打磨,现在的他懂得谨慎却也不因此失去自己本身的光芒。   何谕,是天生的主角,是天命所归,他终会达到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么,这样的何谕会经历怎样的命运,会表现出怎样的选择呢?他很好奇。   这时狄丘明白了,自己对何谕除了欣赏,还有深深的好奇,他想要了解他。   终于,狄丘找到了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关于异能者何谕的观察报告》。   署名是刘青。   ☆、观察与挚友   何谕是刘青的舍友。   本来是平平淡淡的关系,却在异能爆发的时候成了同病相怜的好友。这份友谊本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直到何谕成为了空组的首领。   看到这里,按照小说的流程应该是刘青对何谕成为首领而非任劳任怨的自己而感到不公平了,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刘青并不在意首领的位置,就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相比权利更在乎平淡却安好的生活,或许内心希冀像热血漫一样的生活,但谁没事找事去争这争那的呢。况且当时的何谕很强,他合该成为首领,而且刘青本身就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可事情就发生在何谕成为首领之后。   何谕没有亲人,但刘青是有的。他有幸福的家庭,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妹妹,可他们却成了他的软肋。他的亲人被控制,想要他们安好就得听从[他]的指令。   刘青不知道[他]是谁,每次交接任务的都是不同的人,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听从谁的命令。   后来,刘青接到了[观察何谕]的命令。   当时的刘青心里或许是愤怒的吧,如果不是何谕的话,自己的亲人怎么会有那样恐怖的经历呢?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是无谓的迁怒,甚至何谕也是无辜的,他也是受害者。可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给自己找个人去责怪,那个人一般是亲近的,了解的人。   然而刘青在愤怒之后又心生一种愧疚,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接着是一种无力之感,刘青,终究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4月22日,我们在南城遗址附近发现何谕孤儿院的朋友殷澄,殷澄是普通人,但二人关系很好,何谕很照顾她。   “4月23日,何谕把殷澄接到了空组内部,并没有安排什么工作。   “4月24日,何谕为殷澄准备异能测试,空组大量人员回归。   “4月25日,确定殷澄没有异能,却依旧留在空组内部,空组上下有质疑声,都被我控制下去了。   “4月26日,空组成员大部分被我派出执行任务,质疑消停了。   “4月27日,甄沁来访,希望取得二组合作,谈话内容未知,之后,愈组得到空组庇护,同时愈组为空组提供治疗。   “4月28日,许苍前来商议普通人与异能者的问题,何谕表示合作,并声称不会伤害普通人。   “4月29日,何谕亲自带领空组人员解决一场异能者与普通人的纠纷。   “4月30日,何谕宣布为突破异能闭关。   “5月,何谕无明确行动。   “已证实,何谕异能可以隔开稳定空间,并进行储物。   “6月4日,灰森爆发,何谕无明确行动。   “6月5日,何谕秘密进入灰森,疑似遭到不明生物袭击,重伤离开后,一直在空组内部养伤。   “次年6月30日,何谕成功突破。   “7月5日,组织下格杀令,四处散布关于何谕谣言。   “7月10日,何谕二次秘密潜入灰森,再次败退,没有重伤。   “7月15日,各组织首领秘密相会,下诛杀何谕的决定。   “7月20日,成功将何谕打入灰森。   “7月21日,何谕没有出来。   “7月22日,何谕没有出来。   “7月23日,何谕没有出来。   ……   “8月30日,何谕没有出来。”   对不起。   刘青在灰森待了一个多月,他坚持在写报告,好像何谕还在一样。   狄丘看着这份报告,心中却有些不屑,既然在何谕进入灰森后还这样守着,说明刘青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他是后悔的,那为什么要选择背叛,既然自己不想做,既然自己不想背叛自己的朋友,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这时的狄丘还不明白,有些事,是不会随着人的意愿而发展的。   拿着报告,狄丘决定去找何谕,他刚刚感觉到了何谕的气息。   出了研究院,狄丘跑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海边找到了何谕。   “狄丘!”何谕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抓着狄丘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狄丘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资料递给了何谕。   一阵沉默。   何谕猛地闭上了眼,许久,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说:“6月5日,我去灰森的时候,没有受伤。”他望着天,接着说,“7月10日,我没有去灰森。”   狄丘有些不明白何谕的意思,但紧接着,就听到何谕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着:“那是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何谕开始回忆关于刘青的每一分记忆。   人们互相猜忌时的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建立空组时的共同努力,全身心地将自己的心血投入到这个组织里。他还记得,刘青说过,空组是他们的家。   他记得,自己带回殷澄的时候,是刘青一直在帮他压下组织里反对的声音,也是刘青一直在支持他,那么,这件事是他分裂自己与其他人的所为吗?   有一定程度上的可能性,当时的自己很强,声誉也高,如果是当时的自己的话,一定不会出现后来被众人围攻的局面。   一定有人抱有这样的打算,但那个人是不是刘青呢?   不是。何谕清楚地了解刘青的为人,刘青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有美好的家庭,他的三观很正,并且懂得以己度人,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上看问题,所以利用别人亲人的事绝对不可能是他做出来的。   刘青,是一个即使遭受磨难也不会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到别人身上的人,这样的他,怎么会有那样的算计?放在平时,他就是一个小人物,谋划不出什么,谁也不会在意。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救了何谕,谋划出了超出他能力的计策,并且在某种意义上达到了成功。   何谕想起来,最后是刘青将自己打入灰森的,而刘青写的报告里,有两句是假的,这两句,都与灰森有关。刘青清楚地知道,灰森伤害不了何谕。   刘青是木系异能,用得好的话是可以重伤何谕的,但他没有,他选择了用巨木重击。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被那么多人围攻,想来是受了很重的伤的,从自己几乎成了破烂的衣服也可以看出,但是后来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站起来行走,想来在刘青攻击的同时恐怕还给自己治疗了。   木系异能,本就是有恢复生机的作用的。   何谕又想起之前在榕城的时候,狄丘说过,自己在灰森深处是不能使用异能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刘青之所以在把自己打下灰森的同时帮自己治疗,是为了自己能逃出去呢?毕竟刘青是不知道灰森深处不能使用异能这件事的。   只是刘青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异能者对高阶异能者的感知,只要他们的异能还存在就会被感知到,而之前灰森对异能的屏蔽却弥补了这个漏洞,使得大家都以为何谕死了,包括刘青,所以他才会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都没有走。   而且当时没有感知到异能不代表异能就枯竭了,按平常情况来看,自己异能的量应该够再一次切开空间,而刘青攻击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使得他没有使用空间异能,也就是说,刘青对这一切是经历了精密的计算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刘青更清楚当时何谕的异能呢?观察了那么久,刘青早就知道何谕的极限在哪里了,然后他再假装投诚……他就可以成为敌人心口的一柄利剑!只是,那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等待刘青的就是可怕的惩罚,何谕相信,隐藏那样深的敌人,一定有着刘青所不能承受的惩罚。   可刘青还是做到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但是他去做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何谕,即使这样做之后面临的可能会是他不能承受的恐怖。   而仔细分析,刘青的这个做法必然是经过了十分长远的思考的。   首先,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刘青就察觉到了[他]对何谕的恶意,那么,接下来[他]必然会做一些有害于何谕的事。   只是[他]做的太隐蔽了,又完全利用了两人的性格,等到刘青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的局已经布好了。那么,怎样才能跳出这个局呢?   当时的何谕,受到几乎所有人的敌视,可以说是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就算能从所有人的围攻下逃出去,也要过上一段被众人通缉的日子。   那么,怎样破局呢?   是了,破!破而后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局面,那就让何谕死了好了,谁还会去追杀死人?不过,这还是需要慢慢的谋划,刘青深知[他]的可怕,为了不暴露出去,一切的计划都只能靠他自己,谁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有没有被渗透!现在无论是何谕还是他都没有秘密可言,真正能藏住的,只有他们心中所想。   结果刘青成功了。也是,要是没有成功,何谕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哪像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在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何谕是自由的,所以,在去榕城的时候,在来海上的时候,都没有遇到来自之前人的追杀之类。   刘青,一直都是何谕的挚友。   “你哭什么?”   耳边传来狄丘的声音,何谕一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自嘲地笑笑,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真是!还不知道别人知道了之后要怎么嘲笑自己呢!   “你别说出去啊!”何谕恶狠狠地威胁狄丘道。   狄丘一脸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说的。”转而又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嗯。”何谕笑了,“刘青他,这辈子都是我的挚友!”   “他不是背叛了你吗?”狄丘很是疑惑,虽然从那份报告里可以看出刘青是很在乎何谕这个朋友的,可他的背叛是不争的事实。   何谕望着大海,眼神坚定:“只有挚友,才会为了你在死路中谋划一条生路。”   是的,刘青或许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了背叛何谕,但何谕相信,背叛的理由有无数种,从刘青的角度都是可以理解的,而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费尽心思谋划出这样一个局面,刘青为何谕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毁灭与说明   “对了,这个你是从哪拿来的?”摇了摇手中的报告,何谕望向狄丘。   “那边有个研究院,感觉里面在研究一些不好的东西。”狄丘皱了皱眉,指着远处的圆球状建筑说道,说完想起刚刚的见闻,不免觉得有些恶心。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自己去看看也行。”何谕看到狄丘的脸色,赶忙安抚道,他是不愿意勉强狄丘的。   “没事,我能说。”摇了摇头,狄丘淡淡的将他刚才的见闻叙述出来,提到安德的话时,言语还顿了顿。   何谕自然是注意到了,笑着摸了摸狄丘的头说:“虽然你没有说全名,但听你的描述,安德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这个人在异能爆发之前就很有名。他是个天才,在科研上。”说到这,他的眼中还有一丝敬佩,“他很厉害,即使是别的领域的人也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很多发明都可以称得上是跨时代的,他救了很多人。”   “但是很可惜,天才并不是全能的,他们总是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毛病。”何谕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安德的道德心很浅薄,后来他因被发现进行人体试验被抓了,直到异能爆发,都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不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何谕补充了一句,“有传言说,他的父亲有种族歧视。”   狄丘瞬间明白了之前安德对救世主身份的执着不仅是出于自身对试验成果的在乎,还有一些被父亲影响的种族歧视。   “说起来,异能爆发之后还是有他的消息的,听说他在做灰森相关的试验,并有很大的成果,而且由于非常时期的原因,各国并没有追究他之前人体试验的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没有变。”   望了眼狄丘,何谕想了想还是决定询问一下:“这里的确不好,要不我们把这里毁了?”说实话,不管是谁,都会对人体试验有所排斥,只是何谕也明白,安德的行为虽然在道德上说不通,但是他这样做的确是有可能研究出拯救人类的方法的,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冲动毁了人类可能有的未来。   毕竟在大的灾难面前,行动的形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毁了吧,他们这样得到的只会是畸形的结果。”狄丘说道,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真实的情况了,转而又想起了何谕,解释道,“等解决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现在还是先让那些受苦的人解脱吧。”   是的,解脱。正因为看得太开,狄丘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形势,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何谕定定地望着狄丘,却是想到了之前桃花源的事,眼神有些晦暗,也没再说什么,随手一扬,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转瞬吞噬了那所圆球状的研究院。   就这样,那样一所或许伟大的研究院消失了,而现在还不能看出他们的行为是否正确,只能通过时间证明,然而属于研究院的时间却也一同停止在了它消失的那一刻,连同安德消逝的梦想。   狄丘一惊:“你的异能这么强大了?”   “嗯。”何谕取出一片菱形的晶莹的碎片来,“我之前落入了一处空间,这是我离开时拿到的。之后我就发现拿着它的时候异能可以变强。”随手把玩这手中的碎片,何谕也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狄丘或许知道。   “小空间的碎片!你去的是桃花源吗?”狄丘惊讶道。   “你知道?”何谕挑眉,居然猜中了,他果然知道。   “这个我过会儿会说,这是个好东西,你拿着它,细细体悟,你的空间异能还可以变得更强,甚至能达到古时仙人的境界!”   “古时真的有仙人?”桃花源里的难道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有过,但现在没了。地球已经不能支持他们停留了。”狄丘有些失落,那算是他的无力导致的。   “你怎么知道?”何谕很奇怪,他觉得狄丘好像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的有些太多了,超出了他的表象。   “我就是地球。”   “……”何谕想过很多可能性,可就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狄丘,地球,倒也有些道理。可这也太荒唐了吧,地球成精了?   “我只是地球的一缕意识,地球生病了,我出来看看。”狄丘摆摆手,无奈地说道。他就知道何谕会是这个反应。   “那你呢?你没事吧?”何谕连忙握着狄丘的手,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此时的他倒也不在意狄丘地球的身份了,他只关心狄丘是否安好,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同行人。   狄丘的脸有些红,何谕的这个反应却是他没想到的:“我没事,你先听我说。”挣脱何谕的手,狄丘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之前和你说过,让你把地球看作一个重病的人,灰森就是毒瘤是吧。”   何谕点点头,表示记得。   “作为人类,你应该知道,长了瘤子的病很难好,就像你们说的癌症一样,那么,治愈的方法也就差不多了。   “第一种,也是之前安德提到的,不要管我,你们人类找一处空间躲进去,等待就好了,因为毁灭之后我会迎来新生,就像化疗一样,那时又会回到远古,如果你们回来,连成为传说中的仙人都是有可能的。不过,我知道的相对稳定并且安全的空间只有桃花源一个,现在桃花源已经毁了,要想用这个方法主要还是看你能否寻找到稳定的空间了。”   想到了之前老村长描述的仙人的强大,何谕有些神往,可转而又想到了什么,赶忙望向狄丘,问道:“那你呢?经历了新生的你还是你吗?”   “地球还是地球,但我不过是一缕小小的意识罢了,在这场变动中,我自然是不复存在。”狄丘没有什么反应,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有什么伤感。   “那就不要了,我们用第二种方法。”何谕立刻拒绝,没有狄丘的地球,不是他想拯救的地球,也不是他想继续生活的地球。忽然有些奇怪,这种感情,真的是对一个同行者的感情吗?   狄丘定定地望了一眼何谕,继续说:“第二种,就是之前提过的献祭异能了,不过拥有献祭异能的人是柳晓暮的话,恐怕她是不会用的。”   “你先说说看。”何谕有些焦急。   “……”狄丘顿了顿,“献祭异能本身就是为了拯救地球而存在的,所以拥有献祭异能的人只要献祭掉一些东西就可以实现一场奇迹,包括治疗这个几乎不可能治愈的病。只是这样大的献祭,如果没有什么天才地宝的话,献祭的人本身必死无疑,所以我才会说柳晓暮不会用。”   “没事,我会用的。”何谕笑着说,像是拿到了心爱的糖的小孩子一样。   “你!”狄丘震惊地望着何谕,“什么时候?是了,是在榕城的时候吧,那时候我没能及时醒来想来也是柳晓暮干的。柳晓暮不想承担这个,就把献祭异能给了你,可那样她也会死啊……”   “她去陪卫诚了,狄丘,我陪着你,你会好的。”何谕望着狄丘,或许这就是他的使命吧,在他心里,狄丘是在自己绝望时出现的一道光,他的美好,是任何人都不会具备的。   记得自己还没突破的时候,不是还有人认为自己会拯救所有人嘛,真是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当时不在意,甚至有些厌恶这样被强加的期盼,但现在却有些庆幸了,还好是自己,还好自己可以拯救地球。   这一刻,何谕明白了,他喜欢狄丘,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想要相伴一生的喜欢。这份感情来的有些突然,有些奇怪,却无比真实。   为此,他情愿献祭自己。   “你别急啊,还有办法的!”狄丘见何谕要动用异能,赶忙阻止,“我们可以找找天才地宝啊,之前的小空间碎片就能用,虽然还不够,但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地球现在还能撑一段时间,你先好好的,行吗?你还没和我四处看看呢!”   何谕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悦:“行,我先好好的,我陪你,哪里都去。”   “而且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狄丘严肃地说道,这次研究院之行还是给了他很大启发的,“方法肯定不止这两种,我刚刚说的第一种就是我不久前才想起来的。你们的异能种类太多,就是我也没能全部见过,等我见多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新的方法呢?”   “嗯。”听到狄丘这么为他着想,何谕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就他个人而言,他还是希望只有他自己能够拯救地球的,就当他是自私吧。   掩下心中的思虑不提,何谕开口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外面的世界我不熟,你去哪带着我就好了。”狄丘也想不出去哪,毕竟他只在南城待过,其他的地方却是以地球的大视角看的,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于是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何谕。   何谕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都城看看,那里是空组的所在地,地处北方,离南城很远,那是背叛发生的地方。而那个幕后黑手,恐怕就在都城。   “去都城吧,我想看看刘青。”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改了一下感情线,我也觉得之前快得有些不正常了,之前写的时候为了存稿有些急,把何谕的情感写得太简单了,这里稍微改一下,但总体不变的。   ☆、变化与住处   迎着嘈杂的人声,何谕带上兜帽同狄丘一起进入了都城。   尽管在进城之前就有在脸上做了伪装,但何谕毕竟是一个公众人物,何况都城还有熟悉他的人,难免会有人看透他的伪装,因此何谕还是决定带上兜帽做些遮挡。   与离开前相比,都城已经是大变样了。最大的变化就是人们的精神面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灰森的威胁已经消失了一般,都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充满希望的城市,到处弥漫着比异能爆发之前还要美好的氛围。   都城也被建设得极好,一栋栋高楼大厦,建得很有特色,仿佛在何谕离去的这段时间里科技有了跨越性的发展,像是直接到了科幻小说中的星际时代了。   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何谕之前只是进了小空间,时间的流速还是一样的,现在距离何谕离开也不过一两年,只是娱乐性的设施多了些而已。人们现在出于莫名的自信,可以说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因此在娱乐上的需求也就多了。再加上异能的方便,建设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自然在建筑上会有很大的变化。   而异能也奇迹似的促进了科技的发展,使得一切变化地如此之快。   但何谕知道,一旦地球毁灭,这些发展只是白搭,即使躲进小空间,人类的科技也必定会退化,毕竟小空间的法则不全,在那里面是无法进行研究的。   望着这样的都城,何谕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离开的时间,之前紧密的事故中,他感觉自己都没了时间观念,现在回来,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仿佛自己都不在原来的那个时代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异能者中心。以前是没有这玩意的,毕竟当时异能者与普通人的关系比较紧张,但现在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普遍崇拜异能者,之前的各个组织也消失了,转而划分到异能者中心的管理之下,因此想要了解刘青的消息,还是得通过异能者中心。   “是新来的异能者吗?来这里登记。”前台的一个小哥说道。   何谕推了把狄丘,狄丘瞬时明了:“他不是异能者,我是。”   “姓名?”   “狄丘。”   “那你是什么异能啊?”   “速度型异能。”狄丘按着之前何谕教的说道。   早在进来之前,何谕就有和狄丘商量过,何谕自己的异能太特殊,说空间异能吧,加上他那张不合格伪装的脸,一猜就知道是当年的何谕,说献祭异能吧,又太过惊世骇俗,干脆就假装是普通人,反正现在或许是因为两个异能的缘故,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真实情况。而狄丘呢,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但他也的确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可以当做异能的能力,毕竟他是地球,要那些绚丽的异能做什么。   本来狄丘是想说力量型的,毕竟体重就可以达到,结果何谕黑着脸让他改成了速度型。何谕嘴上说的是,力量型的大多满身横肉,狄丘这样的少年身板不会有人相信他是力量型的。狄丘也没法以自己的本体反驳。   其实何谕没说的是,他没法想象自己喜欢的人暴力的样子。   可喜欢归喜欢,但他本人却不愿意强迫别人,而且他也是知道狄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尽管狄丘很关心他。因此何谕决定慢慢软化狄丘,一点点让狄丘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过这还是需要时间的。   “嗯,登记好了,这张卡给你,以后就通过这张卡进行交易。”   时代在发展,没想到短短几年,卡就完全代替现金了,不过由于之前何谕在空组,钱都是刘青管,何谕本人也没有需要直接用到钱的地方,倒也不清楚卡是什么时候完全取代现金的,还是假装知道不要让别人把自己当成土包子的好。   “小哥,能问个问题吗?”何谕问道。   “什么问题啊?”小哥有些敷衍,想来是因为何谕是普通人的原因。   给了狄丘一个眼神,狄丘了然地接上:“你知道一个叫刘青的人吗?”   “知道啊,现在谁不知道他。”小哥有些激动,似乎是说到了极为敬佩的人,“他可是最厉害的几位异能者之一呢!只是前一段时间去出任务,至今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他去哪了?”何谕急着问道。   “雾城那有一座灰森,他去清扫了。”   “清扫灰森?怎么个清扫法?”狄丘有些不能理解,他记得能处理灰森的只有献祭异能啊,如果没记错,刘青应该是木系异能,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方法?何谕不用献祭了?   “总的来说就是把里面的怪物都消灭掉,或者是收集怪物标本,并消灭一部分,毕竟完全消灭太难,所以我们把任务降为调查未知怪物,算是清扫的第一个阶段吧,你们以后也会有这样的任务的,只是雾城是第一次有人去清扫,有些危险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想不到连刘青大人也没能回来。”小哥有些难过,即使在这样的时代,在任务中出事也是无法避免的,只是现在的人们比以往都要更注重个人的生命,因此对他人的死去,所有人都抱有一种同情与伤感。   听了这样的话,何谕和狄丘都有些难过,何谕是担心自己的好朋友刘青,狄丘则是觉得找不到其他方法,何谕还是要献祭,有些难过。   毕竟与何谕同行这么久了,倒也生出了些感情,狄丘自然是不希望何谕为了自己牺牲他的生命的,尽管他无比清晰地知道方法就那么两个,但还是难免会生出一些妄想,想着会不会还有别的方法。就像当年吕娴将死的时候那样,无力,却又止不住妄想。   “你知道吗,看到这里,我以为我穿越了一个世纪!”走出异能者大厅,何谕有些夸张地同狄丘比划到,“要不是刘青在不久前出事,我当真以为我们不在一个时代了。”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狄丘有些无语,他沉睡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出来看都感觉时代变得很快,倒也淡定了,没有何谕的感觉那样深刻。   “总之,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然后接下清扫雾城灰森的任务,去找刘青。”何谕快速定下接下来的目标,便拉着狄丘去找房子了。   嗯,去找两个人温馨的小家。冒着粉色泡泡,何谕有些小开心。   狄丘望着何谕,有些疑惑对方的喜悦,但这份喜悦仿佛能感染人似的,竟连带着狄丘的心情也轻快起来了。   狄丘异能者的身份还是比较方便的,卖了些何谕空间里库藏的东西,很快,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住所,买了些家具,使用异能,倒也没费多大劲就把房子布置好了。   望着透着些许温馨的小屋,何谕开心地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说完还用眼睛偷瞄狄丘,耳朵有些发红。   只见狄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谕看不到他的神色,却突然感到了一阵浓烈的悲伤,那是一种透骨的悲凉,但没多久就消失了,他看到少年抬起好看的脸,漾起一丝微笑。   “嗯,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那是少年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   他有些脸红,早知道布置的时候就不用异能了,这么快,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轻咳一声,何谕假装正经地说道:“也不早了,我去做晚饭。”说着逃也似的走向了厨房,开始了忙碌。   于是客厅里的狄丘就听到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声音有些凌乱,透露出了主人有些慌乱的心。接着还有水流动的声音,想来是在洗菜,他远远望去,只见男人系着围裙,忙碌的样子竟有些像吕娴。   狄丘有些神情恍惚,往事似乎又重现了,但这一回,他不会让何谕死去,不会让何谕像吕娴那样痛苦,他保证。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何谕有些僵硬,切菜都切不好了,望着手里鱼的死鱼眼,一刀戳下去,又□□,刀工简直惨不忍睹,似乎是发现了,何谕僵着把这条鱼扔了,换了一条重新切,结果还是切成了一副很惨的样子,最后只好无奈地换一样菜开始切。转而又想到自己为什么非要切菜,便僵着打开水龙头,借洗菜让自己冷静冷静。   好在视线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何谕也能专心切菜了,只是心里却莫名升起一阵失望,转而又自嘲地笑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想这么多了,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恋爱的人智商会很低吗。   当然这句话何谕还是只当笑话听听,毕竟自己也就在狄丘面前犯傻,其他时候还是很给力的,既然没有影响,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笑着把饭菜下锅,何谕对现在两人同居的状态很满意,总觉得自己已经走在许多谈恋爱的人前面了——还没见过没谈恋爱就同居的呢!   也是傻,狄丘要是真开窍了,还真不一定会这么快和何谕同居呢。   贤惠地把饭菜端上桌,何谕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自己怎么能这么贤惠呢?大男子气概呢?不过狄丘好像不会做饭啊。   于是在饿死与贤惠之间,何谕选择了贤惠。   但是看着狄丘吃得很香的样子,何谕心中还是生起了一种满足之感,脸面什么的,有让对面的人开心重要吗?   何谕又想起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日子,那时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是很温馨的,但现在不同,尽管只有两个人,但他的心却满满的,倒是比当年还要开心了。   当年的自己不懂得珍惜,现在的自己经历了失去才懂得珍惜,更要抓紧手中所有的了。何谕知道自己是要献祭的,但他也不为此难过,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早死晚死的区别,既然他的死能治愈地球,那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他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要与狄丘永远地分开。   但是如果分开无法避免,那就让这段时日成为无可替代的回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何谕真惨,狄丘把他当妈妈看了2333   ☆、情报与父亲   “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去接去雾城的任务吗?”清晨,狄丘叼着块面包问道。   “不急,我们还需要多了解点事。”要说急的话,何谕的确是很着急的,现在刘青生死不明,他理应赶快去救他,只是一来情报不足,不能准确把握的话可能扑空,二来这个信息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何谕不知道[他]究竟能想到哪一步,但凡事往最差的可能性去想总是没有错的。万一[他]猜到了刘青的布置,猜到了何谕如今的处境,就极有可能杀了刘青,并把刘青在雾城失踪的事报出来引诱何谕进去。   况且就算猜不出来,这一步棋也下得毫无损害。本来何谕死了,刘青的价值也就很低了,杀刘青灭口本身对[他]是没有影响的。   而且换个角度,不立刻去救刘青也是因为有两种可能性,如果刘青死了,去也没有用,还可能栽在里面,而如果刘青没死,想来暂时是安全的,自己去早了,没有足够的情报可能反而会害死刘青。   所以思考了一夜之后,何谕才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那我上网找找。”狄丘淡定说道。   “好,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何谕倒也没多想,指望狄丘套取情报挺不容易的,之前在异能者中心的那套话就是自己教他说的,狄丘还是不太擅长与人交际,嗯,除了自己。   就这样出去了一整天,何谕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跑,那里的信息比较多,也比较繁杂,遇上闹事的,还能顺便向路人问问,同时买东西的时候也可以通过与店主的交流问一些想要知道的东西,这一问就问出了都城当今的势力分布情况。   如今的格局可与之前何谕还在的时候大不一样,异能组织的能量变小,相反出现了各大家族。本来由于异能出现的随机性,是很难出现家族掌权的现象的,只是由于之前对何谕的讨伐,那些领头人们名声大噪,而他们所在的家族也开始发动自己的能量,利用名人效应,并将组织里的人收容在自己家族,就这样,一个个家族出现了。   而现在最有名的是四大家族,林家,狄家,姜家和甄家,除了狄家,其他都是老牌家族,当然了,这些家族的领头人都是老熟人了,林家林墨,狄家狄臻,姜家姜问,甄家甄沁。   之前也提到,狄家是唯一新兴的家族,说是家族也有些不伦不类了,因为狄家的大部分人都是狄臻原来组织的人,剩余的也大多是他的合作伙伴,狄家本身的人却不多。而狄家的崛起也有些令人诟病,狄臻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林家的扶持,没有林家,他有再大的能力也无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林家之所以扶持狄臻,是因为他娶了林家的大小姐,林絮,并与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狄舒窈。   只是虽然有人诟病,但愿意加入狄家的异能者却是最多的。其他家族都是老牌家族,本族内的人比较多,拥有异能的几率也相对高一些,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族内人所能获得的资源自然会比外人多。但是狄家不同,狄家跟脚尚浅,需要的是新鲜的血液,待遇自然会更好,这也是狄家能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原因。   了解了这么多,何谕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买了些吃的,想着狄丘一天也没吃什么,心里不觉有些愧疚——忘了回去做午饭了。   到了家,意外的发现狄丘还待在屋里上网,屋里没开灯,只见到电脑的亮光闪烁,想来是坐了很久没有起身开灯,又或者是太认真了没注意到天黑。   伸手开灯,何谕意外地发现电脑上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字符,疑惑地望向狄丘,只见狄丘淡定地动了几下鼠标,按了几个键,字符就变成了文字。   “我黑进了异能者中心的电脑,那里资料比较多,我都整理在这里了。”   何谕惊呆了,他本没对狄丘能在网上找到多少资料抱有信心,没想到他居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对照着自己得到的信息看了看,何谕了解到了更详细的情况,异能者在各大家族的分布都标识得很清楚,这样一来,各大家族的实力也就一目了然。   资料翻到最后,何谕惊讶地看到了狄丘写的一句话:   综合以上,都城的危险程度降至灰森以下,没有发现有用的异能。   看前一句的时候,何谕有些哭笑不得,狄丘即使带上自己也可以在灰森来去自如,自己却不能在险恶的人心之中保全狄丘,这样的评价实在是看低了都城,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只看实力,毁了都城是两人都能做到的,倒也真不怎么危险,只不过这是两人都不愿意做的罢了。   而看到了后一句,何谕顿时心中一暖,狄丘还在想其他方法,狄丘也不希望他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么一来,就像是所有感情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狄丘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迟疑的表情。   “有什么不该说的。”何谕有些好奇,在他看来,两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能不能说的。   “那个狄臻,有点眼熟。”   “眼熟?说起来你们倒是都姓狄,不会是你的亲戚吧?”   “我父亲叫狄臻。”这个身体的父亲好像就叫狄臻,狄丘记得吕娴做噩梦的时候喊过,而网上狄臻的照片也和以前家里摆着的极像。   “你有父亲?你的名字不是因为你是地球随便起的?”谁家孩子起名字这么随意啊!居然真有人叫狄丘?   瞥了何谕一眼,狄丘不想回答何谕后面一个问题,又往电脑输入了什么,说道:“我现在可以肯定他是我父亲,我刚刚查了他的记录,他有与吕娴的结婚记录,只是后来删了,我给复原了。”   再次被狄丘神乎其神的黑客技术惊到,但接着何谕却也顾不上这个了,他现在的关注点是父亲这个问题。   “等等……你之前说你是地球?”   “准确的说,是地球的一缕意识,原来的狄丘死去之后我占了他的身体,借这个身体行走在这个世界。只是我对他有所亏欠,可以的话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他的亲人。”   “只是看你找的资料,像是狄臻抛弃了他们母子啊?”   “我不知道。”狄丘摇摇头,“在前身的记忆里,狄臻很爱吕娴,也很爱这个家。后来似乎也是为了家庭出去打拼。”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不清楚狄臻对你们的态度,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何谕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他本人对你们的感情了,但是毕竟他现在的地位来自于林家,而且他根基不稳,很多地方都需要仰仗林家的帮助,除非他脑袋抽了才会把你接回去住之类的。”不过倒也不好说,人心永远是无法衡量的。   “反正就我看来,狄臻除掉你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一点,我会跟你一起的。”   “我不怕他。”狄丘还是那么淡定,也是,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渣渣。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何谕有些无奈,“首先是你自己说要以人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的,你现在的想法就不对。其次我们暂时还是要在这里住下的,刘青的消息也需要在这里了解,暴露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好吧。”狄丘还是很听何谕话的,在他看来,何谕的话都有他的道理,听他的总归没错,毕竟在分析问题上的确是自己不如何谕。而且说实话,人类那些弯弯道道的他学不来。   “先来吃点东西吧,你也辛苦一天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没吃饭了!”狄丘吃东西纯粹就是为了吃,毕竟他不需要进食,不会有饿肚子的感觉,自然也不会有吃撑的感觉,这种人往往被叫做吃货。   也不知道他沉睡的那几年把这副身体变成什么神奇的东西了。   幸福地摸了摸肚子,狄丘拉着何谕继续坐到电脑前,他还有东西没给何谕看呢。   “你看这张图。”指了指电脑屏幕,“有人在雾城灰森里拍到的。”   那是一片浓雾,在雾中隐隐有一个黑影,大概是个人形,呈奔跑状,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直至深处。   接着狄丘又按了几个键,图片清晰了很多,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大致的体型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刘青!”何谕是何等清楚刘青,尽管这张图十分模糊,他也能大致辨认,何况狄丘把这张图给他看了,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查过所有进入过雾城人的资料,发现没有与刘青身形相似的,现在再给你看这张图,就大致可以确认了。”   “太好了,他还活着!看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可能要改变计划赶快去救他了。”   “不急,他不会有事的。”狄丘指了指黑影背后,“灰森的怪物我大致都了解,他身后追他的这个我可以辨识。”   狄丘取出一张纸,开始画起来,紧接着一个长毛怪跃然纸上:“我不知道你们叫它什么,就直接画图吧,这种怪物智商很高,不会轻易与人为敌,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你的朋友惹怒了它,要么是它在帮刘青。我个人认为是第二种。”   “是因为刘青的性格?”以刘青的性格是不会随意惹怒那些怪物的,按狄丘的话来说,很有可能是刘青与这只长毛怪做了沟通,获得了它的帮助做出的假象。   “……”狄丘表情有些复杂,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咳,还有一个原因,是刘青的异能,木系异能的话,在灰森里的亲和度比较高。”   “不是说灰森不是森林吗?”那为什么木系还会有亲和度?   “……这不重要,只是所有生物都会对木系异能有一定好感加成……不要问我为什么!”   何谕住了嘴,他听出来了,狄丘也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认亲与反响   敲门声来得突然,也不是时候。毕竟都这么晚了,上门是很不礼貌的事,那么,可以猜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狄丘前去开门,而何谕则躲到了暗处。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但这个人,狄丘与何谕都认识。   他是狄臻。   何谕是如何都想不到狄臻会这么快上门的,这与他的所有设想都不符,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超出了他的意料。   “阿丘!你长大了。”看着狄丘,狄臻激动地抱住了他,竟流出了眼泪,“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对了,吕娴,你妈妈她怎么样了?你还活着,她也一定还好对不对?”   “她死了。”何谕惊讶地发现,狄丘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来找她?她一个人,很辛苦。”   狄臻有些愣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抱着狄丘的手也放了下来。   这时何谕走了出来。   “您先坐,有什么慢慢说。”说完与狄丘对了个眼神,狄丘的情绪也安定了下来,望着他点了点头。   “何,何谕!”狄臻很是震惊,往后退了两步,“你还活着!”   何谕端了杯茶,笑笑表示自己没有攻击的欲望,这才让狄臻放下心,坐了下来。接着,何谕拉开了狄臻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狄丘也随便往两人旁边一坐。   何谕两手撑在桌子上,然后把下巴搁在手上,笑着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之前围攻你的事我也是没办法,林墨已经同意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何谕勾起嘴角,“我没有在意你们的围攻。”   狄臻瞬间明白了何谕的意思:“我会帮你隐瞒,并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哈哈,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何谕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双手环胸,说,“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关于狄丘的问题。”说完眼神一厉。   狄臻额头冒出了些汗,说话却不哆嗦:“我本来就是想接他回去的……”   “接他回去?把他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下?那他的安全呢?林家会怎么做?”   “我会保护好他,何况现在还有你在,他的安全不是问题。”   “那身份呢?你想让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   “我前妻的孩子,我会全部说出来的,我保证他不会受到言语上的攻击。”   “你怎么保证?”   “异能者!他是异能者对吧,现在社会上对异能者的容忍度很高,普通人都很崇拜异能者,而且林絮林舒窈都不是异能者!”   何谕不说话了,这时他望向狄臻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了。   “我不回去了。”狄丘开口道。   “为什么?你不想回家吗?”   “那不是我的家,我过去的家在南城,已经毁了,而我现在的家就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何谕有些开心,倒也不想狄丘认亲了。   “而且……”狄丘的声音有些失落,“我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   “不会的,我们都会很欢迎你的。”狄臻意图劝导狄丘,“吕娴她一定也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狄丘的眼睛亮了:“真的吗?”   “那是当然,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好日子过呢?”   “那……”望了一眼何谕,见何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和你回去。不过我要带上何谕。”   “那是必然的,我还指望他保护你呢。”狄臻笑道,竟是一点也不把何谕当外人了。   “我想,你一定还有问题要问我们吧。”何谕坐正,他知道,有些事肯定是要说明白的,不过是真是假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嗯……阿丘啊,你妈妈她……是怎么……”狄臻有些犹豫,像是不想伤害狄丘似的。   “她生病了,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哦……还好,没遇上南城地震,那太可怕了。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狄丘沉默。   何谕迅速接上:“他是异能者,所以在南城地震中幸存下来了,只不过是以沉睡的方式,你也知道,异能成千上万,每个人的异能都有不同的功效,他的恰好可以保全自己,一直到我去到南城的时候才将他唤醒。”   狄丘反应过来,接着说:“嗯,当时也巧,我一睁眼就看到何谕了,当时他异能枯竭,我也正好需要有人告诉我外面的事,就和他一起同行了。我们也没什么目的地,就四处走走,后来我说想看看何谕之前生活的地方,就回到了这里。”   编的不错。   “唉,让你受苦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也是我鲁莽了,什么也不准备就来找你,你先再在这住两天,等安排好了我就接你回去。”狄臻很是难过的样子,估计也是今晚听到的信息令他太过悲伤,让他决定先回去静静。   一时有些安静。   等到狄臻回去,何谕才与狄丘回到之前放着电脑的房间。   “有点不对。”何谕说道。   “你说吧,我听着呢。”狄丘虽然也觉得怪怪的,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首先,狄臻刚刚前后矛盾了。”何谕指出,“他先说要接你回去,后来又说没有准备好,要等他安排好了再接你回去。”   狄丘点了点头。   “其次,他说的‘我们都会欢迎你的’是谎话。”何谕解释道,“首先没有谁愿意自己的家庭被破坏,当然我不能说的很绝对,但之前那一点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个了,他所说的安排估计和这个有关。”   “最后,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既然他关心你母亲,那么南城地震刚发生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去找你们?甚至还要通过问你来了解你母亲的情况?”   “总之,狄臻问题很多,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   “那你为什么同意我和他回去?”狄丘有些不理解,既然知道狄臻不对劲,那为什么还要听狄臻的安排呢?   “首先,我想知道他打算怎么把你认回去。你不觉得很好奇吗?这个理应是最困难的问题到他嘴里却变得很简单。其次,就算有什么不对,有我和你在一起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不是吗?”何谕突然觉得之前狄丘的想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有什么不确定的危险都可以去闯闯。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何谕没说,他觉得狄臻这个人是一个很大的突破点,找出[他]的突破点。   何谕相信,自己与狄丘来到都城的事[他]一定知道。这也是何谕不急着去找刘青的原因,如果不能搞清楚一些事,贸然去找刘青只会给他添麻烦。而现在弄清这些事的突破点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么何谕为什么不去看看狄臻会怎么做呢。   当然,就现在而言,狄臻就是[他]的可能性是最小的,还没见过哪个一直待在幕后的人会在这种时候亲身上阵呢,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可能性,但目前的这个决定还是相对安全的。   撇开以上不提,几天过去了,都城开始流传出狄臻有前妻的事,这简直是在林家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但奇异的是,在这件事上,林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保持沉默。   于是都城中的风向开始变了,渐渐有人开始调查狄臻的前妻,发现他的前妻已经死了,并且还发现狄臻还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是个异能者。巧的是这个儿子就在都城,却没有与狄臻认亲,于是人们开始脑补起儿子为了看一眼父亲来到都城却不愿意破坏父亲家庭的故事,一时间人人都对狄臻的这个儿子充满了同情心,纷纷要求狄臻把儿子接回去。   “狄臻倒是厉害!”听到这个消息,何谕有些震惊。其实这个方法不难想,难的是怎么实现,首先在流传出狄臻有前妻这件事的时候,林家的态度就是个很大的变数,林家毕竟是个大家族,一个人没有反应也就算了,一整个家族都保持沉默就有问题了,恐怕狄臻在林家的地位不简单。   而最难控制的就是舆论导向了,现在不是以前,在网上雇些水军,发些什么文章就可以误导大众,现在形形□□的异能者太多了,指不定就有哪个看出了这些事给爆出来了呢。那么想要做到这样,一种可能是狄臻运气好,正好一切都像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了,但另一种可能就有些可怕了,那就是狄臻控制了所有的可以说出事实的异能者。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背后帮衬,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敌人绝对不简单。   “你这几天先不要出门了。”何谕对狄丘说道,“等事情平息下来吧,估计狄臻现在不来接你也是这个原因,公众太疯狂了。”   “嗯……我是不是拖累你找刘青了?”   何谕一愣,他倒没有想到这些:“不会啊,之前不是说过要把事情弄清楚先吗?”   “只是这时间拖得太长了,我之前也只是说刘青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时间久了我也不能保证。”   “不需要你保证的。”何谕笑着摸了摸狄丘的头,他早就想摸了,“我相信刘青,他会没事的。你不需要自责,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帮助我找刘青。”   狄丘瞬间明白了:“你是说,狄臻和[他]有关?”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也差不离了,你要小心狄臻。”   “这个我知道,你说说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   “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何谕笑笑,忽然看到狄丘鼓起的双颊,知道他是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忙说道,“没有你,我们怎么搭上狄臻这条线啊?”   于是狄丘开心地笑了。   “对了,和我说说吕娴的事吧,我想了解一下,这样才好分析狄臻的情况。”突然想到了什么,何谕说道。   狄丘有些沉默。   “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可以自己试探来分析。”   “不,我说。”狄丘摇摇头,“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让你陷入危险。”   ……   ☆、试探与冲突   一辆车停下,一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下车,身形挺拔,带着些许恭敬来到了狄丘家门口。用手轻扣门两下,耐心等待屋内人的回应。   打开门的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但男子知道这不是自己要接的人,他要接的是一个有着少年外表的人。   “您好,我来接狄丘少爷回去。”男子恭敬地鞠了一躬,他深知眼前青年的强大,狄臻与他说过。   “你是?”青年开口,声音很有磁性。   “我是狄家的管家,老爷派我来接少爷回家。”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便见青年让开了身子,身后一个少年揉了揉眼睛走了出来。   “起了?”   “嗯……要走了吗?”   “嗯,你继续睡吧,我陪着你呢。”   “好。”   看着眼前两人旁若无人一般,男子有些无语,但还是保持了自己的恭敬,并将他们送入车,接着也上了驾驶位。   没错,狄家的管家狄铭亲自前来接狄丘,而为了保密性,连司机都没带,自己亲自驾驶,可见狄家对此的重视。   那是一片巨大的欧式建筑群,透露着一些暴发户的意味,这么说倒也没错,在世人眼中,狄臻确实是一个暴发户。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在中心最大的建筑里反倒没什么人,没有世人所想的许多家仆。而狄臻没有选择中式建筑的原因也在这里,建筑大但没什么人,避免了人多口杂的情况,那么保密性也会相对比较好,而狄家的人环绕在狄臻家的周围,形成了天然的保护,可以说是建造得很机智。   当然选择中式建筑也不是不能做到以上,但如今这样做给外人一种没有见识的暴发户的形象,不也挺好的嘛。   车停在巨大的建筑门前,车门打开,二人被请出。刚一进门,便看到狄臻大步走来,满脸欣喜地给了狄丘一个拥抱。   “爸爸,怎么就你一个?”考虑到之前何谕所说,狄丘很上道地唤起爸爸,没有半点僵硬与不习惯。   “呃……”狄臻眼神有些躲闪,“你林絮阿姨有事回林家,带着你妹妹舒窈一起回去了。”   狄丘知道显然是二人不愿见到他而离开,这是她们对他到来的抗议,但他也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只说:“没事,对了,我能和何谕住一起吗?”   何谕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3楼都是你们的!”狄臻豪气一挥,仿佛要补偿他们一般。   狄丘笑笑,忙道:“谢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何谕的身份呢?”   “名字还叫何谕,反正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身份就是普通人,是你以前的同学,南城遇难,活下来的人很少,能遇上自然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事情过去得有些久,当时何谕不怎么出现,也没留下太多他的照片,大多数人是认不出他的,就算认出了也不会把一个普通人往异能者何谕身上想,所以不用担心容貌的事。”   何谕有些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最好。   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席间伴随着狄臻无微不至的关怀,狄丘都一一作答了,终于熬到结束,狄丘便带着何谕逃也似的上了楼。   房间内。   “怎么?不多享受享受父爱?”何谕抱胸笑着狄丘。   “……”狄丘意念一动,传来几声炸裂声,“这里有监视,我把摄像头和监听器都破坏了。”接着苦笑,“你说,这样的父亲,对我真的有父爱吗?”   “不一定,我们之前也说过,狄臻与[他]有关,这些东西是谁放的还有待商榷。”   “但我知道,他终究不是吕娴。”他不能像她一样对两个狄丘一视同仁。   “好了,不提这个,回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是小说的话,这个时候主角应该是感动父亲对自己的关照,然后担心继母的刁难,之后努力取得继母的认同却失败不断被刁难之类?”何谕见狄丘有些伤心,估摸着他是想到了不好的事,赶快换了个话题。   回复他的只有四个字:“妈的智障。”狄丘瞥了何谕一眼,但心情却也因为这个玩笑变好了。   “啊!阿丘你变坏了!”何谕学着狄臻的语气喊道。   “别这样叫我。”狄丘嫌弃,“阿丘喊的是之前的狄丘,我就是我,我是狄丘,我是地球。”   “嗯,我知道。”只有我知道,“狄丘,会好的。”何谕温和地笑笑。   接着,话锋一转:“你连妈的智障都会说了,最近电脑玩的有些多啊,看来要控制你玩电脑的时间了。”   “为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狄丘抗议。   “就你这样?”何谕瞥了一眼狄丘的小身板,“成年了吗?”   “成年了!我满18了!你管不着我玩电脑!”   “但我比你大啊,当然有责任规范你的行为。”何谕一副“为你好”的神情,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狄丘气的毛都炸了,结果看到何谕嘴角泄露出来的一丝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玩。冷静了下来,笑得一脸和善:“你确定你比我大?”   “呃……”还真不确定,见狄丘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逗不了他了,何谕也不继续说了。   虽然狄丘很想回击,但想到何谕是为了让自己换个心情才这样的,有些感激,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时之间,竟有些安静。   “好了,也不早了,我去别的房间睡吧。”何谕尴尬得说道。   狄丘也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次日,又是一顿顿丰盛的食物,狄臻每次都在,狄铭安静地布菜,林絮还没回来。   “怎样,饭菜做的还和口味?”狄臻小心翼翼地问道。   狄丘点点头,也不说话。见狄臻还有说话的意思,赶忙说:“挺好的,爸爸你没有工作吗?快去忙吧。”   狄臻有些失望,只说:“也是,那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你找狄铭就行了,房子很大,你随便玩。”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狄丘与何谕回了之前的房间。   “怎样,饭菜做的还和口味?”何谕笑着学狄臻的口气说道。   “没你做的好吃。”狄丘也不在意,只说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何谕有些不好意思:“这儿可是大厨做的,我就只会做家常菜而已,哪比得上这里?”   “家常菜就好。”狄丘眼神深远,“家常菜才有家的味道。”   听狄丘的话,何谕就知道他这两天情绪低落的原因了,也是他没想到,狄丘竟是这样一个恋家的人。   “对我而言,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了。”他笑问,“你不是吗?”   一瞬间,狄丘有种想哭的冲动:“嗯,我也是呢,你在就好了。”   “对了,有机会的话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去做刘青之前的任务吧。”   “为什么?”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   “假装我们不知道,误解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不知道我们知不知道刘青为我做的事。所以你只要合理地提出要做这个任务就行了。但你记住,不要急,做任务不是重点,重点是合理,不能引起怀疑。”之前何谕没想到猜疑链,后来一想,自己太想当然了,而且这两天太平淡了,必须主动出击。   于是,到了第三天,狄臻就发现狄丘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之前也是察觉到了狄丘的不自在,但他也知道这强求不来,只希望他慢慢适应,如今见他这样,也就放心地投入了工作。   就这样,第三天相安无事,然后,第四天林絮就回来了。   或许是回家之后家人说了什么,林絮并没有对狄丘的到来大发雷霆,而是选择了漠视,但狄舒窈就不能做到这样冷静了,她只想使劲地给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人使绊子。   “啊!你打碎了我最喜欢的杯子!”狄舒窈看着一地的碎片怒道。但不管是她还是狄丘都知道,是她挑了视觉死角打碎的。   “抱歉。”狄丘心里有愧,也没有多与她争辩。何谕虽然看不惯狄舒窈的行为,但一来这事他不好管,二来狄丘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错处,他也不多说什么。   “抱歉能当饭吃吗?”狄舒窈可不想就这么解决问题,找到这样的机会也是很难的。   “我赔你。”   “你赔?你赔得起吗?这杯子可贵了!”   “我可以去做任务。”望了一眼何谕,对上一个鼓励的眼神,“做最贵的任务。”   “异能者了不起啊!”似乎被刺激到了,狄舒窈愤怒地回了房。   狄丘有些后悔打击了小姑娘的心,毕竟狄舒窈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呢。但是为了达到合理提出做任务的借口,狄丘也不心软了。   等到回房,狄丘开心地向何谕邀功。   却没有等来何谕的夸奖。疑惑地望望何谕:“怎么了,我做的不够好吗?”   何谕紧皱着眉头,嘴中喃喃:“太巧了,太巧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狄丘再次问道。   “没什么。”何谕缓过神来,却没有把自己的怀疑与狄丘说,只说,“这回你要小心,我担心有什么事要发生,总之做任务的时候你一定要与我寸步不离。”   “嗯,我知道了。”狄丘乖乖点头,他总是相信何谕的判断。   而何谕则是满心怀疑,太巧了,这个时机来的,就像是刻意为之一样。或许,别的人也在试探他们。   或许,是他太自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特别多要改的,就这样吧,感觉错字越来越少了呢,还是我没看到……   ☆、相识与猜想   狄臻得知他们要去做任务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给了何谕一把极锋利的刀和一把最新出产的枪。   何谕知道,他明面上是普通人,想要一起去是必须要有装备的,也就没有拒绝。   而林絮依旧是那样的漠然,眼中却多了些幸灾乐祸。   令人有些惊讶的是狄舒窈,在得知了狄丘所选择的任务之后,她居然让他不要赔她钱了。   “你……你别去了,我听说连那个刘青都栽在里面了!”她的脸有些红,想来也是不擅长这样劝导别人,“你那么弱,去了送死还得怪我身上……”   但狄丘却听得出她傲娇别扭的话中隐含的关心,笑着望着她:“别担心,我没事的。”   “谁、谁担心你啦!”她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别扭地别开脸,脸上有些薄薄的红。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害羞地跑回了房间。   “看来她是个好孩子。”何谕在狄丘身后说道。   “嗯,她和他们都不同,只是有些任性罢了,但天性是好的。”狄丘赞扬道。   “可惜她生错了时代,她没有异能,不适合这个满是异能的时代。”何谕感叹。   “你不喜欢异能吗?”狄丘有些好奇。   “社会需要的不是个人的强大,而是秩序,异能只会破坏秩序。”   “可总有人喜欢这样刺激的生活不是吗?之前还有人说普普通通的生活磨灭了所有人的个性……”狄丘有些不太明白这样矛盾的想法。   “那是对个人而言,人类由野兽进化而来,天性中还存在着好斗的因子。”何谕解释道,接着又说,“但是我们毕竟是人类,野兽可以有暴力,但人类不能,人类需要的是克制,是秩序,没有了克制,没有了秩序,人类与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类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放弃了肉体的强大,选择了精神的强大,而现在这样,不是一种暴力的回归吗?回归了暴力的我们,还是人类吗?”   狄丘沉默,何谕所想的终究是他所不能接触的层次,视野不同,看到的也不同,何谕看到了几乎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东西。   “选择暴力,人类可以成为战争的胜利者,但失去了控制力,人类只能沦为野兽。”何谕总结道,他的眼里有看不清的光芒在闪动。   ……   异能者中心。   “你们确定要接下这个任务?”依旧是上次的小哥,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何谕,立刻被何谕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确定。”狄丘说道。   “好吧,这张卡你们收回去,我给你们登记好了。”小哥无奈,毕竟之前自己已经和他们说过雾城的危险了,“别的我不多说,这次去的一共要求二十人,不求你们一定配合,但出发还是尽量在一起比较好。”   “是分散的还是组织?”狄丘问道。   “有一个小队,最近兴起的,叫做红龙小队,大概有12人,为了名声来的。”小哥的声音有些不屑,这种为了名气不顾生死的小队他见得多了,“还有5个散人,加上你们还差一个。”   “还有我!”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伙子跑过来,身形挺壮实,声音听上去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我叫顾朗,光系异能,这个任务还差一个是吧,我接了。”   “你不问问是什么任务?”狄丘有些好奇。   “不用,你们那么弱接的一定是很简单的任务!”傻大个摸摸头笑着。   “我们接的雾城任务。”何谕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   “雾、雾城!?你们接的雾城任务?你们不是没做过任务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做过任务?”何谕皱眉,有种事情不在把握内的烦躁。   “看卡啊,你们是最低级的白卡,显然是没做过任务嘛。也是我倒霉,这种任务我记得是不能退的吧。”前一句是对何谕说的,后一句却是对小哥说的。   “是的,S级任务不可退,明天中午都城门口集中。”   “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你们什么都不懂了,这样吧,我们出去吃一顿,到时候我把这些讲给你们听,反正都要一起做任务了,交个朋友吧。”   “丑拒。”狄丘似乎是最近上网比较多,喜欢冒出些网络词语。   “不是吧!我这么帅哪里丑了!”顾朗抱怨。   “没他好看。”狄丘默默推何谕。   “……”顾朗无语,“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长这么好看的嘛,我已经不错了,要求能不能不要这么多?”   “不能。”   “我和你没话说!”顾朗郁闷,转向何谕,“帅帅的大哥,你怎么看?”   此时的何谕正陷在狄丘说他好看的喜悦中,听到这句话对狄丘说道:“他看上去人挺好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听到你说我好看。   “对吧对吧?还是这位兄弟有眼光!”顾朗开心地一把搂上何谕,“对了,还没问你们叫什么?”   何谕默默躲开,回答道:“我叫何谕,他叫狄丘。”   “哇哦,你和传说中的空组老大一个名字啊!”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顾朗围着何谕打量了好几眼。   “巧合罢了。”   “我也这么觉得。”   “……吃你的饭去。”   “咳咳,我要开始讲了啊!”到了饭店,顾朗果然如他所说把异能者的体系说了一遍。   “异能者没有具体的等级体系,有人想过按异能的量从f到s标级,但当年的何谕早就超过了这个等级,而且按异能形态的不同,这样的等级并不能代表实力,毕竟如果一个人拥有吞噬别人的异能再使用出去的话,他的异能量怎么算?所以异能者中心用这张卡来作鉴别。人的实力靠什么衡量?任务的强度,任务总好分类吧,按任务的完成来决定就是了。   “这个卡呢,是从白到黑颜色不断加深,再上还有银卡金卡,金卡就封顶了,据说只有那些组织的首领才有金卡,当然如果你们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可以直接拿到金卡。像我就是黑卡。”说完还拿出自己的卡炫耀一下。   “如果你是黑卡,为什么想要和我们白卡一起做任务?”何谕觉得不对,立刻问道。   “……一定要说吗?”顾朗有些尴尬。   “说!不说我们没法信任你。”狄丘皱眉,他本就不喜欢这个人,之前还和他顶嘴,他可只准何谕同他顶嘴,而且这个人还分走了何谕的视线,何谕可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没钱了。”   “哈?”x2   “我说我没钱啦,我又不要什么名誉,能吃饱饭就好了。”   “那个……顾朗啊,你、现在、有钱吗?”何谕有点咬牙切齿。   “当然没有啊,所以我才说交个朋友嘛,朋友一定会接济我的。”亮出一口白牙,顾朗笑道。   “你一定没有朋友。”狄丘死鱼眼,但不得不说,这个人挺有趣的。   一顿饭后,顾朗开心道别:“你们真大方,我这个朋友交对了,放心,我不会白吃你们的,到雾城我会尽量保护你们的!”说完还点了点头,看上去格外真诚,如果忽略他手上打包的袋子的话。   “呵呵。”何谕无语,一边的狄丘表示不想理这个无赖。   等顾朗走了,却听到何谕在狄丘耳边说:“走,我们跟上这个人。”   狄丘了然,点点头隐藏了二人的气息。   顾朗很开心,觉得今天交了两个很好的朋友,还请他吃了一顿的好的,而且他们还允许他打包。哼着歌走向了黑暗中的贫民区。   到了一件透漏着昏黄灯光的小屋前,他收起了脸上的吊儿郎当,走了进去。   屋里是一个年老的女人,身体陷在床上。   “妈,我给您带吃的了。”把袋子放到桌子上,顾朗前去扶起女人的身子,“妈,今天的东西味道不错,您多吃点。”   “滚!我不想见到你这个逆子!”女人身体动不了,但却依旧吼道。   “妈,我今天去接任务了,等任务做好了就能给你看病啦。”仿佛没有听见女人的吼声,顾朗继续说道,“我本来想多接几个简单的任务好回来照顾你的,但一不小心接到s级任务了,明天就要出门,短时间回不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还剩了点钱,会拜托邻居给你带吃的的。”   “滚!”女人依旧嘶吼着,但她无力的身体与饥饿的肚子使得她不能拒绝顾朗的食物。   “都是你!是你辜负了大家的希望!是你毁了顾家!”她拖着无力的手打着顾朗。   顾朗虽不觉得疼,但这一下下都像是打到了心里。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喂女人进食。   女人的泪洒到了他的手上:“都是你,让我现在像个畜生一样地活着……”   他只是沉默,手却没有颤抖半分,显然是习惯了女人的说法。   望着这副景象,何谕和狄丘默默离去了。路上,狄丘向何谕说了顾家的事。   “你知道吗,原本应该有五大家族的,还有一个就是顾家,只是初期的时候,顾家内部发生了动乱,似乎是家主的儿子爱上了他的私生子,却不知道这个私生子是对手家族派来的,这样乱伦的事使得顾家的名声一落千丈,在其他家族的打压下没落了,只是没想到现在过得这么惨。   “顾家没有什么强大的人,倒是家主的这个儿子有罕见的光系异能,现在看来就是那个顾朗了,只是他之前是个纨绔子弟,有好的异能却不去好好磨练,家里也很是惯着他,想来是接触不了你这个层面的,应该不是很了解你的样貌之类。”   “对手家族是哪个家族?”何谕没有回应狄丘的说法,只问道。   狄丘皱眉:“狄家。”   “那他应该是认出我了。”何谕肯定道,并在此肯定了狄臻与[他]的关系。   狄丘想了想,也明白了过来。   何谕同狄家的自己在一起,本来顾朗应该是不会和他们成为朋友的,那么,促使这一切的是什么呢?   共同的敌人。   ☆、出发与详谈   虽然猜到了这一点,但何谕狄丘却是不敢直接去与顾朗商谈的,毕竟都城是【他】的地盘,一切行动和谈话都有可能被【他】的人发现,除非是像他们二人之前的谈话一样有合理的地点才行。   既然如此,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去雾城的路上了,那种时候监听的难度会大很多,也是他们相谈的最好时机。   决定好了之后,两人便开始收拾行李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何谕有空间异能,本就可以装很多东西,但装装样子还是很必要的,毕竟他说起来是个普通人,参与这个任务本来就很惹眼了。   “早知道就说我是力量型异能了。”何谕有些心累,没想到普通人的身份会以这样的原因而变得敏感瞩目,与他本来的想法不符。   “不行,太丑了。”狄丘一边玩电脑一边回答道。   愣了好久何谕才明白这是说力量型异能者一身横肉太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不知道狄丘也是个颜控呢。   撇开此话不提,等他们收拾好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出来之后,又见到了狄舒窈,只见她扭扭捏捏地,手背在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之前杯子的钱我不要你们赔了,本小姐还不在乎那点钱。”所以任务要是太难就不要做了,放弃了回来别受伤就好,“你一个普通人,那么弱,一不小心就死了,这把匕首给你,保护好狄丘,别浪费我家粮食。”   这话说的别扭难听,但何谕狄丘都听出了她话背后的意思,顿时心底一阵温暖。这么大一个家,狄臻心里有鬼,林絮冷漠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这个狄舒窈还保留着一颗纯善的心,只是有点傲娇而已,和别人一比,这都不算事。   笑着摸了摸狄舒窈的头,狄丘轻轻说:“谢谢。”   狄舒窈瞪大了双眼,脸倏地就红了,见狄丘与何谕转身就走,不由跺了跺脚,转身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转身的双方都没有看到,狄臻的危险的眼神,林絮嘲讽的眼神,和狄铭诡异的笑。   到了都城门口,便看到顾朗欢脱地朝他们挥手。   “我不认识他。”狄丘冷漠地说道。   我也不想认识他,何谕无奈,却也只好上前与他打招呼。   “哼,果然废物就该和废物待在一起。”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嘲讽道。   三人都没有动作。   “别理他,他是红龙的力量型异能者,余淳,人如其名。”顾朗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骂起人来完全不带脏字。   “噗……”狄丘还以为是自己没憋住,笑出了声,可声音却是个女人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   “余淳,愚蠢,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   “姜恬!不要以为你是姜家的就了不起,你也不过是分家的一个小杂种而已,你现在得罪了大人物,哪个小队都不敢收你!还敢来和我们对着干?”   “余淳!”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了,正是红龙的队长洪正龙。   姜恬眼神一暗,这个刚才还有些开朗的女人一时间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这种时候还有大人物?不都是实力为尊吗?”何谕看不过去,站出来说了一句。   听了他的话,姜恬不禁握紧了手,她此时无比清晰地明白到,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为尊,话语权永远不会在弱者手上。   果真是,野蛮人的社会。   “当然了,那位大人物自然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何况你,一个普通人……”红龙小队又有人开口说话了,可这个时候洪正龙却没有制止他。   “普通人怎么啦,谁家没有普通人!你要是普通人你敢出来接任务吗!”一个小姑娘跳出来,两个小辫子晃啊晃的,熟悉的长相令何谕不由想到了桃花源的阿南,一时竟有些恍惚。   “喂!你怎么呆啦!”小姑娘在他面前晃晃手,“我叫邵南,你叫我阿南就好了,大哥哥你好有勇气,你叫什么啊?”   “我叫何谕,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何谕摸了摸邵南的头,熟悉的手感令何谕鼻头发酸,却也知道桃花源的一切都不在了,“你还这么小,怎么来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我不小啦,都16了呢,我很厉害的,我能吹笛子,那些怪物都怕我吹笛子。”   何谕有些震惊,这里居然有罕见的音攻异能。   “何谕哥哥,那个大姐姐好可怜,我们和你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和红龙的那帮坏人一起!”   “我问问她同不同意行吗?”何谕笑了笑,但还是不想强求别人。   姜恬一听,赶忙回答:“我是水系异能,刚刚谢谢你了。”   “哈哈,你小子厉害,一下子就俘获了两个妹子的心啊!”顾朗一看这形势,笑着拍了拍何谕的肩。   “关你什么事!”狄丘臭着脸拍开了顾朗的手,没有看见何谕的嘴角微微一翘。   “既然如此,我也加入你们吧。”一边一个穿得很严实的男人开口,“我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法,我叫方祁,暗系异能。”   他伸出手,却没有人与他握手,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何谕握上了他的手,笑着说:“抱歉,你说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没,没事……”   “哼,一群散人,抱团就抱团吧。”还是之前那个人,不屑地望了这边一眼,不再说什么。   “好了,大家出发吧。”洪正龙喊道,也不在意一边的几个散人抱团的事。   就这样,他们坐上了大巴,一路往雾城而去。   是夜,大巴停在了一家旅馆,借着上厕所的借口,何谕狄丘和顾朗溜了出去。   “你知道我就是何谕。”这句话有点奇怪,但何谕知道顾朗懂他的意思。   “没错,我还知道狄臻是你的仇人之一。”   “不,我没有什么仇人,被打入灰森是我实力不济。”何谕摇了摇头,否认仇人的说法,“而且你说的不对,狄臻应该是你的仇人才对。”   顾朗也不奇怪何谕知道自己的事,只说:“他的确是你的仇人之一,被打入灰森绝不只是因为你实力不济这种破理由,这一切都是被谋划好的。”   “……我知道。”   “你的确应该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你就对不起你何谕的名声,你不知道今天就不会让方祁加入我们。”   “我很奇怪。”何谕说道,“方祁显然是[他]的眼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收下他?”   “不让他加入还会有别的人来不是吗?放在眼睛底下才好监视,何况以你的实力,一个小小的方祁还不能怎么样。”   “这倒是没错,那另外两个人呢?我们现在应该是合作的阵营,你不和我分享一下情报吗?”   “什么合作?我们是朋友!”顾朗反驳道,“我也不想报仇,可是她想,死去的他们想,我只能去做,但撇开这件事不谈,我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好吧,这一点我相信你。”何谕能感觉到顾朗身上的善意,否则之前也不会搭理他。   “……相信得真快。”顾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但看何谕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欲望,只能继续往下说,“姜恬,是姜家一个旁系的家主的私生女,身份挺尴尬的,但长得好看,被姜 家大家主的一个儿子姜成文看上了,姜恬不从,就被放逐了,姜家还放言说哪个小队收她就毁了那个小队。现在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她的身份反倒是可以放心的。至于邵南的话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是前几年来都城的,有一个女人在照顾她,那个女人是个普通人,她一直独来独往,性子也直,和四大家族没什么关系。但有传闻说甄家一个子弟曾出手伤了那个照顾她的女人,邵南需要为她治病才出来做任务赚钱的。”   “这么看来你们三个人都和四大家族有仇?”何谕皱眉,“是不是有点巧?”   “不巧,这些年得罪四大家族太多了,冲突也很多,现在外面做任务的散人几乎都和四大家族有点仇,准确地说,和他们有仇的也没法注册组队。”   “说起来,我们明面上是狄家的人,你找上我就算了,她们两个怎么也找上我们?”   “邵南的话大概只是看你顺眼,至于姜恬,估计是因为私生子同病相怜?”   “我不是私生子。”狄丘抗议。   “我知道,但外人不一定这么想,毕竟吕娴的资料被删这件事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当然啦,我还是相信你的!”   “你不是相信我,你是相信何谕,你这个脑残粉。”狄丘也是挺敏感的,听他们之前的话就知道顾朗是很崇拜何谕这个人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说真的,崇拜何谕的人真不少,大家都觉得当初何谕是被四大家族陷害的,就是为了如今的上位!”   “哦,可以想象。”普通人应该是比较多,毕竟自己在的时候还没出现这样异能者对普通人普遍歧视的现象,另外和四大家族有冲突的异能者估计也很崇拜自己,毕竟连四大家族都没弄死自己,只是把自己逼进了南城灰森,虽然按照他们的感知来看自己最后应该还是死了。   “总之,方祁还得留着迷惑敌人的视线,其他照常吧。”最后还是何谕给了总结,这一场详谈便到此结束了。   ☆、雾城与身影   雾城之所以被称为雾城,是因为它由于工业污染常年被雾霾笼罩,而这种情况即使在灰森出现之后也没有改善,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浓雾成了怪物保护自身的完美屏障,也使得雾城成为了所有灰森中最危险的一个,任务等级一直居高不下,就连被称为最强异能者之一的刘青也没能完好地从雾城里出来。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在雾城中寻找刘青的踪迹,顺便采集5种以上怪物标本回去作为研究,记住,这次任务很危险,大家都要听我的,不要自作主张。”洪正龙正色道。   “不听你的又怎么了?你是红龙的队长,又不是我们的队长!”邵南有些不满。   “哦?那你们的队长又是谁?”   所有人看向何谕。   “就是何谕了,怎么样?”邵南双手叉腰,一副任性的样子。   “哈哈!你们让一个普通人做队长?”还是之前那个嘲笑何谕的人,这几天他们也知道这个人叫做路仁了,嗯,不错的名字。   “普通人的视野更广,能从保全所有人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且实力强大不代表智力也强大。”狄丘理性地分析到,倒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带上自己的感□□彩,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此时何谕却摇了摇头:“灰森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多了,这个时候你比较适合做队长。”   狄丘皱了皱眉:“我对队员的思想感情把握不来。”   何谕笑了:“这是去灰森探险,又不是什么商战智战,我们需要的是你对全场战力对比等的了解,而不是对队员心思的把握,我可以辅助你,相信你自己吧。”   “我赞成谕哥哥说的。”邵南倒是个自来熟,立刻换了称呼。   说来也奇怪,她似乎对何谕有天然的好感。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呵,那是你们的决定,大不了我们分开走。”路仁又不满了,这回他的不满引起了红龙大部分队员的赞同,洪正龙对他们的忽视也有些不满,便赞同了分开走的决定。   “分开就分开,我还嫌弃你们拖后腿呢!”邵南对他们的行为很是鄙夷,也不挽留。   倒是方祁有些犹豫,却也没说什么。   双方分开之后狄丘开始安排位置。   “我记得方祁你和顾朗是偏攻击性的吧,你们二人在队伍的两翼,何谕站在最前面,用刀开路,邵南站在中间,时刻准备音攻,姜恬是水系异能,站在最后随时准备远攻,我是速度异能,我会游离在整个队伍中,顺便查看前方情况。”   快速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只有方祁慢了半拍,却没有人说他什么,只抓紧赶路了。   “前方60米,即将与一小波兔型怪物遭遇,属于已记录的怪物,建议避开。”狄丘说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浓雾之下看到那么远的,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方向。”何谕言简意赅。   “左。”狄丘也知道了此时该减少说话。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无数怪物,竟有些安静了。   “在这里歇息会儿吧。”何谕找到一处空地,说道。   众人皆表示赞同,一路跑来,都有些疲惫,可以休息自然是大家都期待的。   “看来这些年大家都探索的差不多了,外围的怪物都属于已记录的怪物。”姜恬分析到,她有些担忧如今的深入,这种担忧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毕竟灰森在几乎所有人眼中都是神秘危险的代名词。   “看来只能深入啦,队长你有经验,大家都靠你啦!”顾朗随意地说道。   “有经验!?”众人惊讶,显然是没有具体调查过狄丘。   “狄丘之前是南城人。”何谕说道,却没有说的多详细,想来也是告知旁人不要多问。   众人了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继续观察四处了。   “有个大家伙过来了。”狄丘说道。   话音刚落,大家就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浓雾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顾朗叫到。   “和猩猩很像的怪物,没有记载,建议杀死带走。”狄丘一脸认真。   “你逗我呢吧!这么大你杀杀看啊?”顾朗有些懵逼,显然面前这个有些超乎他想象了。   “弱点。”何谕说道,没有喊人,但狄丘知道,这是在同他说话。   “顾朗,你用光系异能刺它眼睛!何谕,用刀捅他的右脚大拇指,那里有伤;邵南,笛子吹起来!方祁,和我绕背攻击,还有姜恬,用水对准它的伤口冲!”   狄丘喊道,脚下不停,向着怪物的背后绕去。   等到攻击停止的时候,这只巨大的怪物已经看不出原型了,而最致命的伤却是眼睛上被光系异能刺伤的地方,想来眼睛就是弱点,但狄丘为了不暴露他能看出弱点的特殊,特地多说了几个攻击点。   “我的天!我们居然这么强?”顾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废话,谁拿着攻略打打不过!狄丘有些无语,嫌弃地望了一眼顾朗,去一边休息了。   他倒是不要休息,但是何谕要,何谕再强也不是力量型异能,这样大的体力消耗实在是过于辛苦他了。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何谕笑笑,知道狄丘过来休息是为了自己,心里有些开心。   “你是重要战力,我还指望你当我的底牌呢,可别在这里落下。”狄丘认真地说道,听上去有些别扭。   “阿丘,你和小舒窈学坏了。”怎么变傲娇了呢。   “你、你说谁呢!”狄丘气成了包子脸,他决定不理何谕了。   “狄丘,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有鱼吗?”说好的不理何谕了呢?   “有。”何谕满足地笑了。   顾朗望着一边甜蜜的氛围,不由心口一抽,捂着心悲痛道:“你们两个虐狗狂魔,我都要进化为孤狼了!”   “你本来就是孤狼,进化个鬼啊!”何谕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却没有否认虐狗这件事,他就是喜欢狄丘,不服来战啊。   倒是狄丘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背过头去,不看何谕。   随着在灰森的逐渐深入,未曾见过的怪物越来越多了,狄丘估计战力,只选择了大家足以打过的进行攻击,绕过了过于强大的和群居的怪物,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地凑足了5只怪物,只是大家都有些狼狈。   这之间,他们还听到了尖叫声,想来是红龙小队的人遇了难,只是他们现在也很狼狈,难以再有心力去管红龙的人了。   “想必大家也都累了,我们在原地修整一下,明天再启程深入,争取找到刘青的线索。”   大家兴致不高,断断续续应了便去睡觉。守夜的人早在之前就已定好,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刚巧轮到何谕和狄丘守夜。   “你知道吗,按照剧情正常发展,今天晚上我们应该就能看到刘青的身影了。”挑了挑火堆,何谕一脸认真地说道。   “什么剧情不剧情的,你发什么疯?”狄丘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觉得而已,毕竟来都城之后的事都像套路一样,让我有些一切都是被人写好的剧本的感觉。”何谕望向天,雾很大,看不见美丽的星空。   “我觉得自己就像活在迷雾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我们,而我看不见前路。”何谕有些失落,最近不受控制的事太多了,或者说一切顺利得脱离了他的控制。   “你想太多了,就算是这样,只要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好了。”狄丘安慰道,但他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嗯……我觉得应该和[他]有关,这背后的阴谋绝对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何谕皱眉,又松了开来,“算了,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想了也没用。”   狄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人自己就能缓过来,自己安慰个毛线啊,但想想还是说:“如果今天晚上能看到刘青的身影,那就一定是与 [他]无关了,我们见到刘青对[他]没有好处,但我们之前动静那么大,刘青知道了必然会来找我们。”   忽然,浓雾之中窜过一道身影。   “是刘青!”何谕喊道,他无比清楚这个身影,虽然这个身影有些奇怪,像被什么背着似的。   立刻喊醒其他人,几人迅速组成了之前狄丘说的队形,追着那道身影冲了过去。   神奇的是,一路上竟然连一个怪物都没碰上,就这样一直往着灰森深处冲去。   接着,便是豁然开朗。   弥漫整个灰森的浓雾消散了,眼前是一片青色的树林环绕,中央有一个小湖,清澈得仿佛镜子一般,倒映出皎洁的圆月,显得静谧而美好。   如果忽略在湖边喝水的长毛怪物的话。   “啊——”刚要尖叫,顾朗便被姜恬捂住了嘴。   “别乱叫。”姜恬在顾朗耳边警告道,见他点了点头,便放了手。   顾朗望着姜恬那张柔柔的脸,不由脸红了,下一刻就听到姜恬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把你肮脏龌龊的想法收起来,不然我阉了你。”   ……   众人都有些惊讶,姜恬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但联想到她的过去,倒也觉得这不是不能理解的。   “那里有座小屋!”邵南指着湖边轻声喊道。   果然,在湖边有一座由青色植株建成的小屋,看上去很是原始。   何谕的心剧烈跳动着,他越发觉得这就是刘青了。   推开门,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出现,何谕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   ☆、真相与逃亡   走近了才发现,那个身影是坐着的,而身体的下方没有腿。刘青转过了身,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却不见老态,这副奇怪的模样令众人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久不见了,何谕,我的老朋友。”刘青向何谕打了个招呼,也不管其他人的惊讶,只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腿没了,如你所想,是[他]干的。”   “[他]到底是谁?”何谕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这个不急。”刘青却没有告诉他答案,“我不能说这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心脏。   何谕了然,想来是有相关的异能禁锢了刘青说出这个。   “我先说说我能说的吧。”刘青也有些无奈,但还是有要说的,“你现在想必也想知道我的情况,你猜得没错,[他]想杀了我。”   “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通过别的方式使我痛苦,比如——杀了我的家人。”   “什么!?”   “当年我背叛你就是因为家人被挟持,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想一个曲折的方法救你,现在看来是成功了,只是你不在了,我的利用价值也没了。”刘青苦笑,“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死了,当时说是有空组的仇家害死了他们,我一夜白头,却找不出凶手。”   “直到在雾城灰森里被暗算,我才明白……”   “——他们,是想我死啊!”   苦笑一声,刘青接着说道:“只是我运气比较好,逃了过去,可也付出了两条腿的代价,要不是阿毛——就是外面喝水的那个,我早就死了。”   “哇!你把外面那个大家伙收作宠物啦!好帅!”顾朗一脸佩服。   “不是宠物,阿毛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朋友。”刘青纠正。   “呃……抱歉。”摸摸头,顾朗有些尴尬。   刘青摇摇头,继续说:“[他]害死了我全家,我本应该拼上这条命说出[他]的名字的,可是阿毛独自一个怪待在这灰森里,我不放心,只能苟活在这世上,陪陪它了。”   “你不用说,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何谕皱眉说道。   “唉,可惜我帮不上你们,我就担心你们知道[他]身份的时间太晚,从而被[他]害死。”刘青有些沮丧。   “这样吧,我来问,你来答,不能回答的就不要说了。”何谕想想还是决定问一些线索。   “第一个问题,[他]在我们之中吗?”   众人屏息,想来这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不在。”刘青回答得很快,也是,要是在的话,刘青也不会引他们过来了。   “[他]是否身在都城?”   “是的。”   “[他]是四大家族的人?”   “是的。”   “[他]和我们中的谁有关?”六人与四大家族都有恩怨,而这恩怨也各不相同,这样一问答案基本都可以出来了,但想来也不会这么简单。   “……我不能说。”   果然如此。   “抱歉。”刘青神情有些颓废,想来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   何谕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说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眼里满是信任。   刘青也被这笑感染了,倒也再没有之前的颓废。   “这样看来,都城是暂时回不了了。”何谕说道,“我们遇到刘青的事即使没有人泄密也会被 [他]怀疑,回去的话必然会落入更严密的监视之中。”说话的同时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方祁,但并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有两点是我们必须达到的,第一,提升你们的实力,大家是同伴,少一个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第二,找到关于[他]的一切线索,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回都城!”   “说起这个,你还没和我们说说你就是何谕的事呢。”姜恬指出。   “啊哈!这个我早就知道啦!”顾朗得意道。   “哥哥就是哥哥,我管他是谁!”邵南抱着何谕的手臂说道。   “……哼。”背后的狄丘莫名有些不爽。   “之前没说是我的失策,也是对你们的不信任,现在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何谕,空间异能者。”何谕笑笑,用空出来的手握住了狄丘的手,“他是狄丘,在南城救下我的人,一直陪伴我到现在的人。”   狄丘瞬间感到一阵满足,难得地笑了一下。   说完,转向一直沉默的方祁:“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方祁,大家的眼中无一不写着怀疑。   “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方祁开口了,“我也知道我这个监视者当得很不称职,一下就被你们看出来了。说老实话,我也不想这么干。”   “是啊,谁想呢……”刘青倒是深有同感。   “我没有父母,一直孤身一人,只有阿玲,我的妹妹一直陪着我。”方祁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一直都不吵不闹的。我不能给她同龄人都有的,可她却反而在安慰我,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让阿玲过上好日子。”   “我一直努力提升异能,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可是也正是这打破了我们安宁的生活。”方祁的神情有些失落,“他们带走了阿玲。我获得了以前没有的生活与地位,却失去了她。为了阿玲能回到我身边,我必须听他们的,可这次的行动却违背了我的良心,所以我才会游移不定,招致了你们的怀疑。”   大家了然,想来这样的事落在自己身上也是很难抉择的,甚至他们都不能做到方祁这样。   “以重要的人作要挟,是最下作却也最有效的做法。”何谕说道,“我不会怪你,甚至会帮你 ——我需要你演一场好戏,成为深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剑!”何谕眼神锐利,想来是动了怒,显然,[他]的做法触及了何谕的底线。   ……   六人刚出灰森,便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外面。   “何谕!果然是你!”一人大喊,显然是认出了何谕。   “你们这群都城的叛徒!居然和何谕混在了一起!”又有人喊道。   突然,人群向两边分开,狄臻走了出来。   “阿丘啊,不要和这个恶魔一起,跟爸爸回家好吗?”   狄丘皱眉:“不要。”   “好你个何谕,居然蛊惑狄家主的儿子!”   “杀了他!”群众起哄道,整个场面异常混乱。   突然,方祁暴起,一道黑色异能刺入了何谕的胸膛,接着快速退走。   何谕一脸不可置信的捂住胸口,却阻挡不住红色的血液流下来,下一秒果断运起空间异能,转移了众人的所在,消失在了群众面前。   “抱歉,大人,这一刀似乎没能致死。”方祁单膝跪地,低下的头看不清神情。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狄臻背过手,“何谕很强,能被你伤到本就不容易,只怪我们没能抓住时机。”没人看到,他背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在离这很远的石城,一道空间裂缝出现,接着吐出了一个人,何谕则拉着狄丘和两个妹子走了下来。   “我去!差别待遇啊!”顾朗吐出嘴里的土,感到了森森的恶意。   “狄丘,你真厉害,这血和人血好像!”何谕不理他,想跑去夸一夸狄丘。   “嗯……灰森里有一种猴子一样的怪物,流的血和人类的很像,都是红色的。”狄丘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了何谕的夸奖还是有点小骄傲的。   “谕哥哥,你说都城的人真的会信方祁吗?”邵南还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方祁的异能很稀有,舍弃了很可惜,他还有利用价值,何况他现在算是与他们绑在一条船上了,他们不但不会舍弃他,相反还会重用他!”何谕自信满满,总算摆脱了无人可用的境地,接下来,就要着手联系空组以前的人了,不过在此之前,还要磨练出这几个人。   三人顿时打了个寒战,却不知道寒意从何而来。   “咳咳,接下来我们要开始逃亡了啊。”何谕说道,话里透漏着些不怀好意,“接下来,你们步行去榕城,我在榕城中央的大榕树那里等你们,加油哦!”说完拉着狄丘手一划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留下三脸蒙蔽,目瞪狗呆,好吧,只有顾朗。   “什么鬼!逗我呢吧!”顾朗哀嚎。   “妈的智障。”姜恬默默走过顾朗。   “谕哥哥说的都是对的,我们快出发吧!”脑残粉邵南举起右手喊道,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去。   无法,顾朗只能拖着身子跟上。   依旧是一片荧蓝,却少了人的气息。美丽的冰棺中,依旧是那张面若好女的脸,宁静安详地躺着,冰棺的边上,是一个枯老的尸体,想来没有经过精心的保存而有些腐化。   望着眼前的这些,何谕有些不忍,随手一挥,将他们深埋于榕树之下,再不为世人所扰,也算是在死后获得一份安宁吧。   “卫诚是个了不起的人。”那样纯粹的善良是何谕做不到的,“但我不会成为他。”这话掷地有声,何谕诉说着自己的决心,他赞美卫诚,却不赞同卫诚。   “嗯……”狄丘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支持着身旁的这个青年。   两人久久地静立着,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狄丘,我还是否认第一种方案。”何谕的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静谧。   “……”狄丘愣了一下才明白何谕说的是什么,“为什么?”   “你看现在,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我们两人,我却不觉得孤独。”他望向狄丘,眼里仿佛闪动着星星,“可若是你不在了,天地之大,那么多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你能消除我的孤独。”   “……”狄丘沉默,心里却有些复杂,这是他不能理解的情绪,带有一丝丝的苦味。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顾朗的一声吼:   “我们到了啊啊啊!”接着是狼狈地滚到了他们面前。   身后的姜恬默默收起了脚,柔柔地对着何谕他们笑了笑,旁边邵南默默收起了背在身后准备拿出笛子的手,想来也是准备给顾朗来上一下的。   “不错。”何谕赞扬道,他们到得出乎他意料地早。   ☆、仙墓与舆论   “接下来你们的训练就在这里完成。”何谕笑着说道。   “还没结束!?榕城可是号称难度第二神秘度第一的地方,我们能安全到达已经很了不起了吧!”顾朗哀嚎。   “神秘度第一我赞同,但难度第二这个我不赞同,榕城可没有怪物,这里可是如今地球上唯一一片‘净地’啊!”何谕语气略带嘲讽,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谕哥哥,我想听故事!”拉拉何谕的衣摆,邵南开始卖萌。   顾朗在一边嘲笑:“你卖萌也不会有用的啦,他这个大魔王怎么会告诉你……”   “提到榕城,我们就会想到卫诚……”何谕缓缓叙述到,众人仿佛听到了啪啪的打脸声,顾朗也觉得脸上一阵疼痛。   等到何谕说完,便看到两个妹子哭了起来。   “呜呜,是我们误会了卫诚哥哥了吗……”邵南哭得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看上去是极为同情卫诚。   “嘤嘤,这样的故事不去当小说写可惜了……耽美言情都可以玩啊,我可怜的卫诚小受受……”姜恬也在哭,只是哭得内容有些奇怪……   “这么说你还继承了献祭异能?本来空间异能就够牛逼了吧,现在这样岂不是要逆天,让不让普通异能者活了啊!”顾朗郁闷。   “咳咳,故事说完了,该训练了,现在开始,每天绕榕城跑10圈,把体力锻炼起来,记住!我说的是绕!”何谕大魔王发令了。   “这也太玄幻了吧,榕城那么大怎么跑啊!”顾朗还在抱怨,却见两个妹子都跑得没影了,只好无奈追上。   这年头,孤狼没有人权。   “你有话要问我。”望着三人离去,狄丘说道,“你特地支开他们想问什么呢?”   “有什么方法能解除刘青身上的限制吗?”何谕问道。刘青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解除他身上的限制是最直接了解[他]的方法。   “生死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最彻底的方法,也是最难找的。   “碧云果,可去障,消除一切负面状态,也很少见。   ……   “最好找的就是朱果了,以前是大路货,只是现在不管是我说的哪一样都找不到了。”狄丘有些失望地垂下眼,“我已经不能给它们供给足够的灵气生长了。”   “别难过。”何谕摸摸狄丘的头,“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方法是有的,不过我和你提起这些是有原因的。”狄丘正色,接着用手指了指天上,“再过不久,万年一开的仙墓就可以进入了。”   “仙墓?”何谕有些好奇。   “对,因为上一次开启还是在万年之前,所以现在也就没了记录,只有我还知道了,只是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大的波动,很多人都会感觉到并可以进去,但活着出来的绝对没多少。   “但是仙墓还保有万年之前的仙气,我之前说的那些东西都可以在仙墓里找到,只是仙墓十分危险,取得的几率很小。   “仙墓里面的空间及其不稳定,你的空间异能要少用,我们多准备一些可以献祭的东西,到时候你尽量使用献祭异能。   “关于献祭的东西,我们待会儿在榕城里采集一些,这里是新生的土壤,必然有一些好东西,也不需要太多,主要的可以在仙墓里采集。   “在仙墓里遇到妖物由我指挥,遇到人类的敌人就交给你了。”   狄丘细碎地嘱咐着,何谕也听得认真,极其投入,渐渐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开始升温……   “他们快回来了,你去做饭吧。”狄丘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开始赶何谕走。   何谕不舍地望了望狄丘,一步三回头地去生火了。   于是当三人累成狗回来的时候,便闻到一阵香味,口水都掉下来了。   “大魔王不错啊,还会做菜,真贤惠!”顾朗竖起大拇指,准备开吃。   突然面前的饭被端走,换上一碗稀粥:“抱歉,之前弄错了,这碗才是你的。”何谕笑笑,语气里却完全没有道歉的意味。   “嗷嗷,为什么啊!我要吃肉!”顾朗抗议,两把筷子打到他的头上,瞬间肿起了两个大包,是何谕和姜恬。   “抗议无效。”大魔王笑道。   “食不言。”柔柔的妹子说出来的话简直要掉冰渣子。   “……”麻麻我要回家!   “谕哥哥我还要吃肉!”邵南喊道,就这一会儿工夫,她碗里的肉都吃完了。   何谕笑着给她添上,温和地说:“就吃这么多了,女孩子晚上不要吃太多肉喔!”   “嗯嗯,哥哥最好了!”邵南幸福地笑道。   “谕哥哥我也要吃肉。”顾朗也学着邵南说道。   “喝你的粥去!”大魔王开口道,毫不留情。   默默躲在角落画圈圈,嘤嘤麻麻这个世界上没有宝宝的容身之处了。   “肉!”狄丘也加入了欺负顾朗大军,顾朗看了眼狄丘,一脸悲伤。   迟疑地伸出手:“要吃吗?”狄丘发问。   “要!”瞬间,顾朗爆发了,他如同一只巨型犬扑了过去,然后被何谕踹开了,踹开了,开了,了……   以上是顾朗的心里描写,他是懵逼的。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我,一身伤默默地在角落里蹲着的顾朗可心塞了。   背后。   “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姜恬小声问道。   “大家不是玩得挺开心的?”何谕笑笑。   “可是顾朗看上去有点可怜啊……”姜恬有些小心疼了。   “我觉得他也乐在其中啊……”邵南默默说道。   “我没感觉,但欺负他很好玩。”狄丘默默吃肉。   “算了,我给他送点肉吧。”姜恬看不过去,起身去送吃的了。   转身的她没看到身后八卦的眼神。   “喂,吃吗?”姜恬有点不太习惯安慰人。   “嘤嘤真的是给我吃的吗?”受伤的顾朗宝宝不相信有人给他送东西了。   “当然,明天还要跑步呢,别拖后腿!”姜恬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傲娇了。   “女神嘤嘤!”说着就要往姜恬身上靠。   “别把鼻涕擦我身上啊啊啊!”   ……   真是和平的一天呢。   接下来,他们花了一个月锻炼体能,又花了一个月针对异能进行特训,等到离开榕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了能都独当一面的强大异能者了。   如果用卡来评断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得到银卡了。   而在此之间,何谕也开始和以前的部下联系,并且开始拉拢与四大家族有过节的人,这一切都是通过他的空间异能来回跑做到的。   顺便还将三个小伙伴的家人安置到了石城。   而在拥有了人手的同时,何谕也不忘控制舆论导向,他首先做的就是把榕城的往事放了出去,并指出榕城的无害,获得了群众的认可,并且意识到强大的异能者并不会无缘无故毁灭一座城。   因此,越来越多人相信了何谕的无害性,并且许多女性对何谕的无辜遭遇表示了同情,开始指责四大家族的专断。   对此,四大家族也迅速做出了回应,表示何谕的异能已经超过了卫诚,他们也很同情卫诚的遭遇,但何谕的危险性远远大于卫诚,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保护公众安全。   申讨四大家族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这时,何谕又放下一个重弹,说据有关研究证明,灰森的爆发最终会导致地球的毁灭,而研究后的一个方案就是用何谕的异能连接一处小空间,为人类提供生存之所,等待地球的重生。   这个言论一出,社会上顿时一片哗然。   “啪!”一个男子表情阴沉,“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安德失踪难道和他有关?”竟是一下子猜到了真相。   身旁一个瘦高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说道:“看来是的了,主人您想如何处理?”   男人想了想,说道:“就说我们也在寻找,但研究表明目前找不到稳定的空间,也不能把人类的命运都寄托在这样一个定·时·炸·弹上,所以放弃了他。”   于是四大家族立刻放出这句话回击,网络上的水越来越浑了。   何谕一方也没有发出什么消息,只是一直僵持着。   可是何谕消停了,四大家族却不打算消停,立刻把前段时间安德的研究院消失的消息放出来,指出何谕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连唯一能想出办法拯救地球的人都不放过,这样危险的人绝对不值得信任。   何谕也不傻,立刻把研究院研究的资料拿了出来,里面残忍的人体试验也被公之于众,四大家族再次处于风口浪尖上。   “安德那个蠢货,好不容易把他弄出来!”男子终于动了真火,原本控制很好的人一个个开始掉链子这一点令他很是不满,现下只好先发布声明,表示四大家族与安德无关,只接收研究院关于拯救地球的方案,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谕也没有继续反击,只是任由四大家族平息事件。   终于,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放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惊蛰之时,仙墓门开。   伴随着这个消息的,还有另一道何谕的声明如下:   据可靠消息,本次出现的仙墓是一处稳定的空间,我会进去探险,如果没有危险的话这里可以成为人类躲避地球毁灭的地方。   全球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   ☆、进入与幻境   “你没说地点。”狄丘看着何谕的动作,默默指出。   “你不是说动静会很大嘛,还需要说地点吗?”何谕笑了笑,一脸的智珠在握,如今掌控舆论的感觉令他倍感安心,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属于自己的另一股力量了。   “再说我们还要提前进入呢,好东西自然要自己多拿点!”何谕笑得一脸意气风发,初见时的郁郁之气早已消失不见。   见何谕如此,狄丘也不再说什么,他相信何谕。   带着另外三人来到漠城,一到达就是黄沙漫天,吹得顾朗咳个不停。   “没想到仙墓居然在这里打开,这可是沙漠啊,这下好了,更不用担心别人打扰我们了。”何谕笑道,也不管一边咳成狗的顾朗。   倒是姜恬,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对顾朗的好感度越来越高,现在竟然去帮顾朗拍背了,虽然顾朗似乎被拍得咳得更严重了。   正在这时,天空之上仿佛风云搅动,竟倒扣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再等等。”狄丘说道,表示还没到进去的时间。   随着漩涡旋转的速度逐渐减慢,天空上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镜面,映照出漫天黄沙,显得有些诡异。   “现在是安定期,时间很短,大家手拉着手,赶紧进去!”狄丘赶紧喊道,紧接着就拉住何谕冲了进去,后面的一个抓一个,也跟着冲了进去。   等他们进去之后,镜面快速搅动,竟变成了一汪湖水,清澈的碧绿色挂在天上,极其诡异。   邵南睁开双眼,四周没有一个人,想来是在进入的时候分散了,她握紧了身后的笛子,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片诡异的空间,一片漆黑,四下寂静,远处有光,邵南决定向着唯一的光源前进。   随着她一步步的接近,她听到了嘀嗒嘀嗒的声音,邵南觉得很耳熟,很烦躁,却想不出这是什么。   接着她看到了光源中的东西。   那是时钟,扭曲的时钟,秒钟始终在这一秒跳动着,却永远跳不出这一秒,永久地停留在这里。   嘀嗒嘀嗒,周围是无数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邵南已经被无数扭曲的时钟包围了,可她却毫无所觉,只是站在中间,捂住耳朵,嘴里喃喃道:   “不要……放过我!”   ……   感觉到手中空空,姜恬立刻发现了不对,但也猜到是在进入的时候冲散了,这种情况狄丘还是说过的。   将异能集中在手指尖,准备好在遇到危险的一瞬间放出异能,姜恬环顾四周。   两面是黄色的老式围墙,延伸出一道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路,黄色的砖块,是非常破旧的建筑,但从时代上看还是接近现代的。姜恬迅速发现不对,狄丘说过,这里是万年出现一次的仙墓,不应该出现超出那个时代的建筑。   警惕升高,空气中的水汽仿佛都在向姜恬集中,她的手指尖开始不断溅出水花,这是她十分紧张的象征。   “哈哈……”耳边传来小孩子的笑声。   “谁?”水流激出,却只打在了黄色的墙壁上,旁边空无一人。   姜恬犹疑,只挑了个方向前进,她觉得,只要走出这个诡异的巷子就好了。   “呵。”宛如情人的呢喃,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转身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加快了脚步,却听到了更多的笑声。   “哈哈……嘻嘻……呵呵……咯咯……”无数的笑声冲入她的耳朵,令她难以忍受,她捂住耳朵,大叫:“笑什么……你们在笑什么啊!不要笑了!”   接着蹲下来,一滴泪珠滴落,她低声喃喃:“为什么?我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要笑我?为什么不能安静下来?”   泪水模糊了眼睛,却阻挡不住她的视线,她看到,与她正脸相对的,是一张土黄色的笑得诡异的人脸!   她赶忙站起来离开这里,却发现两边和地上都是人脸,有美有丑,都在发出诡异的笑声,她赶紧往前奔跑,可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有的只是无尽的笑声与恐怖的人脸。   “都是这个小·婊·子勾引的姜少爷,真不要脸!”   “还装清高,姜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瞧瞧她长得,天生一副狐媚脸!”   “哈哈!叫你装清高,混不下去了吧!”   “哈哈!明明只有脸能看,还不好好利用,真是愚蠢!”   “哈哈……嘻嘻……呵呵……咯咯……”   无休止的指责,无休止的谩骂,无休止的嘲笑,这就是姜恬的人生,这就是姜恬的悲剧,也是,在这样的时代下又有多少过得很好的人呢,无非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一切看实力。   仿佛被压弯了脊背,姜恬抱着头在原地无助地哭泣,这一刻,她仿佛褪下了所有的伪装,哭得像个孩子。   ……   顾朗发现自己与众人分散的时候倒没有多紧张,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嘛,一进来就在一起的很少的。   虽说不紧张,但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他的异能早就集中在指尖,说起来这还是何谕教他们的,邵南是用笛子的不谈,但他和姜恬都喜欢这样干,集中的异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比较强大,适合应对奇袭。   周围是一片黑色的森林,张牙舞爪,却没什么危险的感觉。   他左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但右手的肌肉已经完全绷紧了。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要么是没有危险,要么是那些危险藏得太深,连他都发现不了,只是他的实力是经过何谕认证的,如果连他都发现不了,那么这个敌人实在太强了,恐怕姜恬和邵南都会有危险!   突然,他听到了机枪的声音,快速跳开,原地留下一个深深的弹痕!   顾朗深深皱起眉头,危险的感知突然变得很多……   一阵阵机枪声响起,顾朗转身时竟发现背后满满的都是枪口!   他快速跑离这里,妄图寻找出路。   突然,黑暗的森林中出现了一丝亮光,向着亮光奔跑,终于到了一片光亮的地方,所有危险的感知都消失了。顾朗察觉到,这里很安全。   不对!望着前方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顾朗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怎样一张脸呢?柔媚无比,双眼含春,他衣衫半露,深情地凝望着顾朗,小嘴微张:   “哥哥……”   顾朗的开朗瞬间消失,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眼神灰暗。   他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威武的男人,他说:“你这逆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接着一个女人也出现了,她嘤嘤哭泣着:“你毁了一切,你叫我怎么办啊?明明昨天都还好好的啊!你可是要继承顾家的啊!顾家本来应该在你手上发扬光大的啊!”   他的身边不断出现一个个人影。   “顾家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这是你的职责!”   “你太让人失望了!”   “就算这样你也要振兴顾家!这是你一生的宿命!”   “你怎么不早点死呢!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人!”   “去死啊!”最后是女人的尖叫。   停止一切的是一道强烈的光,所有的人都湮没在这光之中,所有的谩骂都随之消散,柔媚的脸,严肃地脸,哭泣的脸,恐惧的脸,扭曲的脸,都消失在这片光之中。   顾朗低着头,眼睛却一点点清明:   “我这么强,成了顾家的希望真是抱歉啊!”嘴角牵起熟悉的痞气的笑,他说,“我呢,就想做一个普通人,继承家族振新家族什么的不该是我去干的,我也干不来,你们的那些算计都太恶心了,我会报复,但那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们这群死人!”   他说:“我要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你们这群死人——啊!还有活死人。”凉薄一笑,再多的亲情,也早被这多年的折磨消磨尽了。   如同镜子被打碎一般,他到了一处树林,树木栽种的排列仿佛有着一丝丝联系,如今却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有些破损。   顾朗想了想,之前看到的估计是幻境,自己来到这估计是因为突破了幻境,现在他要做的,是找人。   突然,他听到一阵哭声传来,有些耳熟,仔细一听,竟然是姜恬!   赶忙循着哭声跑去,发现姜恬站在树木中间,哭得像个孩子,刚要冲过去,却发现不对,这里树木栽种的排列竟然和他之前所在的一样!只是没了之前的破损,联想到这里,他立刻用自己的异能开始攻击树木,却只能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   握了握手,加大了力道,终于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总算是破了这场幻境。他赶忙跑向姜恬,抱着她,安抚着她,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都会好的……”   姜恬抱着他哭得厉害,许久才停息,见她没了声音,顾朗才发现她睡着了。也没立刻离开,顾朗只安静地抱着她,不想打扰她,只静静沉思着。   另一边,邵南的幻境也被何谕和狄丘打破了,一出幻境,邵南就扑到了何谕的怀里:   “哥哥我好怕!哥哥你能不能保护我!”   “不怕,哥哥在这里。”抱着邵南,何谕总是对这个与阿南相似的女孩抱有好感。   “哼……”倒是狄丘不满地哼了一声,只是他微红的耳朵昭示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听到狄丘的声音,何谕的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虽有些尴尬,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心底却是甜蜜的。   ☆、心意与汇合   初入幻境的时候狄丘就发现了不对,仔细感应之后便知道自己身在幻境之中了,但他也不急着出去,他很好奇,在这勾出人心底往事的环境之中,他会看到什么,也算是对自我的一次明晰吧。   他到了一片纯白的世界,这是一种苍白,无力的苍白,透过这白,人们看到的不是希望,不是纯净,而是死亡的毫无生气的白。   前方中央有一个白色的床,那是狄丘极为熟悉的一张病床。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如同走向深渊一般前行,然后他看到了:   与这画面一样苍白的吕娴。   苍白的面孔,苍白的手,死去的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虽然没有动,却比任何动作都要令狄丘崩溃。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是他,没能让她安度人生的最后一刻;是他,让她体会白发送黑发的伤悲。   可狄丘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他,如果没有他,吕娴或许连那一年多出来的与儿子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或许吕娴会在得知儿子去世的那一刻就崩溃吧。又或许在她崩溃的时候,她的病被发现了,多拖了几年生命,可对她而言,那样的活着还算是活着吗。   不算的,狄丘知道,吕娴也知道,所以她没有怪罪狄丘,甚至在最后得知自己儿子死因的时候,她还有些感谢狄丘,算是他延缓了她的愧疚与自责吧。   可尽管知道,这件事还是成为了狄丘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即使表面上不显,但这伤痛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他的心中的。   突然病床的周围开始出现了无数的人们,他们拖着残破的身躯,缓缓向狄丘靠近,狄丘听见,他们在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呢?我们是无辜的呀……”   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如果、如果不是当时心神大恸,他也不会控制不住“毒瘤”的爆发,南城也不会那么快就……   “狄丘,这事不怪你的。”他想起了之前与何谕的对话,“虽然你没有表示,但我知道你对南城的那件事是很愧疚的。但是你想啊,就先把那当做普通的地震吧,死去的人谁不是无辜的?这能怪到你头上吗?这是天灾,不是人祸,怨不得别人的。”   何谕说:“南城也有我的朋友,但我不会怪你,那都是命,即使没有你,南城地震也迟早会爆发,不过早晚的关系罢了,何必自责呢?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了。”   顿时心中一阵暖流升起,这件事或许有狄丘的错,但他无愧于心,这就足够了。   如同镜子一般裂开,眼前一片黑暗,但等狄丘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还在幻境之中。   双重幻境?真是稀有的情况。   抱着一丝好奇,狄丘向前走去。   夜晚的背景,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湖,月色之下波光潋滟,湖边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这里美得宛如一片仙境。   突然,狄丘发现,湖中有一个人,似乎在洗澡,水顺着他长长的乌发流下,蜿蜒过紧致的肌肉,一路向下……   狄丘觉得自己的鼻子热热的。却也没多想,继续前行,想要看清他的脸。   剑眉之下是一双与往日不同的凛冽的眸子,透着丝丝淡漠,而在这水汽氤氲中竟显得有些魅惑,一滴水珠划过他微薄的唇,虽抿着嘴,却勾起往日带笑的弧线。   狄丘不由后退两步,那、那是何谕!   摸了摸鼻子,竟摸到了一手的血,想来是被这艳丽之景刺激到了。他迅速后退,想要离开这里,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升起:   “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狄丘顿时心神大乱,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一个滚烫的身体禁锢住了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明白得太晚了……还好,还有机会……”   狄丘惊呆了,一时也不知道反抗。他知道,二层幻境往往是人心底最深的祈愿,那么,自己竟是在祈求着何谕的爱意吗?这、这是何等的荒唐!   眼神骤时冷了下来:“你不是何谕,你不过是一层幻境而已。”话音落地,便划破了幻境逃离了出来。   ……   何谕一进仙墓就到了这树林之中,周围树木的排列正好构成了一个幻境,但何谕却没有陷入幻境,想来是他早已破除心魔,心境完好的原因吧。   当然以上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赶紧找到所有队友,仙墓的危险是狄丘早就告诉他的。   倒也是巧,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狄丘了,只是找到的时候却发现狄丘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只见他面色微红,鼻尖还有些血迹。   赶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说着拿出面纸为他轻轻擦拭。   如果说没有经历那场荒唐的幻境狄丘还不懂,可如今他又如何不明白这动作中透漏的情意?   握住那只手,狄丘凝视着何谕的眼:“你、是不是喜欢我?”说出来的那一刻,狄丘的心是极为紧张的,但他本就不喜欢弯弯绕绕,总是要把一切问清楚的。   可望着何谕的那双眼,他不由得想要逃脱,可就在这时,那只手抓住了狄丘的手,那力道令他难以逃脱。   “不。”狄丘一听,竟有些难过,眼眸低垂,忽然听到了下一句,“是我爱你。”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幻境中了。   何谕也是这么觉得的,狄丘的主动令他难以置信,一时有些分不清真假,但他决定直面自己的本心,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因为在人生中的一个大低谷中恰巧遇到了你吧,从初见那一刻起我就对你有好感了,后来与你经历了那么多,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短短几年竟比我人生二十几年发生的事情还要多,在这之中我得到了蜕变,而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一见钟情,在知道自己喜欢上你之前,我不知道日久生情。我对你的感情是初见时的惊艳,也是长久陪伴之后的一步步沉沦。   “直到现在,我可以坦率地说出,我喜欢你,我爱你。”   狄丘惊讶,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令他心神大乱:“可我是个男的呀,你希望被别人说是同性恋吗?”   “你是地球,你没有性别。”何谕笑着说,“人类的价值观在你身上不起作用不是吗?我都不介意的,而且……”何谕靠近狄丘,在他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而且我爱的是你,而你只是恰好性别和我一样罢了。”   “可是以后……”狄丘忽然想起了那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没有以后,我在乎的是现在!”何谕说道,接着柔化了语气,“狄丘,就让我拥有这一段美好的回忆好不好?”   狄丘的心顿时被软化了,这也是他的奢望。他突然想哭,想把之前背负的难过都发泄出来。可他没有,他只是把头埋在何谕的胸口,汲取着他的温暖,感受着他的温柔,这一刻他想任性一下。   “这里,以后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你只能抱我一个人!   “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这样的话!   “你的嘴也是我的!不许亲其他人!”说完这句狄丘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住了口,脸也红了。   “嗯……”回应他的是何谕带着笑意的回答,“我这一生,都只爱你一个。”   接着狄丘双眼睁大,唇上一片柔软,稍触即离。   “我们还要去找其他人呢。”何谕朝他笑笑,狄丘却觉得心里很不满,却又不知道哪里不满,只默默跟着何谕走了。   接下来就找到了邵南。看着邵南扑在何谕怀里,狄丘不满地哼了一声,刚答应自己胸口只属于自己的!但看着何谕尴尬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心下决定先放过他这一次,但一定要先宣布自己的权利,不能让别人随便享有。   “咳,邵南啊,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应该注意点啊?”狄丘假正经道。   “谕哥哥是哥哥,有什么好在意的!”邵南不同意,还拿头蹭了蹭何谕的胸口。   狄丘顿时火了:“他的胸口是我的,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们给我离远点!”   这是顾朗抱着姜恬找到他们时听到的第一句话,顿时一脸坏笑地凑向何谕:“哟!开窍了啊!”   回应他的是何谕意味深长的一个笑以及狄丘的一个拳头。可怜他为了怀中的姜恬还不能躲。   看到姜恬,何谕不由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陷入幻境了,我之前打破幻境救她出来之后,她就狠狠哭了一通,估计是哭累了,然后就睡着了,我等了会儿,见她还没醒就抱着她来找你们了。”顾朗老实回答。   “嗯……那我们就先修整一下吧,目前仙墓危险未知,还是保存实力比较好。”何谕说道。   半天后,姜恬终于醒了,双眼犹有些微红,见众人都在,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狄丘说话了:“我刚刚问了一下,之前的幻境出现的都是你们内心最恐惧的东西,而邵南和姜恬你都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虽然这没有什么,但我还是建议你们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更进一步。”   回应他的是两人的沉默,想来她们的心病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   “好了,先不谈时间能治愈伤痛,说不定将来你们能遇上属于自己的机缘,明悟了自己的心呢?现在先不要想这些了,我们继续前进吧。”何谕接到。   众人赞同,继续探索仙墓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发糖   ☆、异人与宫殿   “这就是朱果了,这里长得还是很多的。”摘下一颗朱红色的果子,放在手里把玩,狄丘说道,“我们可以多摘一些,一来可以献祭用,二来它的功效也是不错的。”   啃下一口,嗯,味道不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忽然有些疑惑,他,吃过朱果?   已经是进入仙墓的第三天了,一路上他们也收集了不少好东西,但仙墓危险重重,这些东西大多都用于献祭了。而五人也不如刚开始一般悠哉,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想来是这几天受了不少难。   “还有多远啊!我都快不行了!”邵南抱怨道,心伤未愈的她是他们当中承受压力最大的,至于姜恬——   “小恬恬,你累了吗?”顾朗笑得一脸痴汉。   “谁是你的小恬恬,滚!”显然正忙着呢,倒也缓解了她的压力。   “阿南累了吗?我们就在这修整一下吧。”何谕说道,“正巧狄丘也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眼里却闪烁着别人不懂的东西,没人看到的地方,他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紧绷起来了。   狄丘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对了,这里怎么这么安静?”顾朗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皱紧了眉头,此刻的他倒是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罕见地严肃了起来。   “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在叽叽喳喳的好吗?”邵南白了他一眼,手却放到了背后的笛子上。   “不对,这林子里连鸟叫声都没有了!”姜恬警觉到,她简直要炸毛了,水系异能迅速往右手上集中。   “你们说的都没错,它们跟了我们很久了。”何谕肯定了他们的说法,却说出了所有人都感知不到的东西。   而就在何谕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阵阵嘹亮的声音响起,仿佛野兽的叫声一般,听起来极为恐怖。   “快逃!”狄丘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喊道,接着也没解释,拉起何谕就开始跑。   然后一个带一个也开始了奔跑。   “这是什么?”奔跑中,何谕还不忘问狄丘问题。   “是异人,上一个纪元的遗留物。”狄丘也不含糊,立刻给了答案。   “纪元?”这倒是个新名词。   “之前有和你说过,地球毁灭之后会重生,而纪元的更迭就在于地球的毁灭与重生之间,这些异人是上次地球毁灭的元凶!根据它们的特性用你们的说法就是丧尸,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到达这个纪元的……”难道上个纪元也有残余空间?不对,应该被消灭完了……咦?是谁消灭的?   “也就是说,等待地球重生的这个方法本身就有漏洞,这是无法完全治愈地球的?”何谕关心的却不是丧尸,他更关注拯救地球的方法。   “……我不知道。”狄丘沉默。   “你们现在关注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吧,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啊啊!”顾朗叫到。   “异人的弱点是头部,你们就像丧尸片里面一样打就是了,只是它们都是进化晚期的了,实力上可比丧尸厉害得多,而且它们数量又多,我不建议你们和它们正面冲突。”   “还有,一旦被异人伤到,必定会感染,就算切了感染部位也没用,不要妄想什么几率!”说完,狄丘又一次提速,身后的异人越发多了。   吓得顾朗收回了想要攻击的手,也跟着加了速。   “这样逃下去不是个事儿!”何谕指出。   “……朱果。”狄丘的声音有点小。   “什么?”何谕没听清。   “把收集到的朱果和其他东西全部献祭掉!不要犹豫,现在命更重要!”狄丘也不再纠结,大声喊道。   何谕也没有犹豫,白色的光芒闪过,之前收集的所有东西消失一空,身后的异人仿佛被净化了一般逐渐消融。望着这番景色,何谕不禁开始思考,似乎,只有献祭才是唯一治愈的方式,只是代价恐怕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可怕!”顾朗喘着粗气,有些抱怨。   “我不是说了吗,仙墓啊。”狄丘就不明白了,这什么鬼问题。   “听到了吗,仙墓,仙人之墓,早说过危险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姜恬嫌弃地望向顾朗。   何谕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望向狄丘:“阿丘,仙人是这个纪元的吗?”   “每个纪元初始都有仙人,但毕竟环境不一样,所以现在才见不到了。”   “那么,仙人真的只是因为环境才不见了的吗?”何谕皱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这里叫仙墓,说明仙人是死了,可是强大如仙人,又怎么会死?”   “你想到了什么?”狄丘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之前在桃花源,那里的人提到了仙人,还说过仙人不老不死,后来我看到了黑雾,你说那是‘毒瘤’的爆发,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地球的病从很久以前就有了,只是被某种大能以什么为代价而镇压了下去呢?”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如果真是什么大能做了这样的事,那么为什么不是直接消灭而是镇压呢?”狄丘也想不通,更可怕的是他对这毫无记忆。   “我猜啊,只是我猜。”何谕脑中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当时选择镇压恐怕是因为不能完全消灭。”   “你的意思是?”狄丘好像也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   “祭品不够。”何谕沉下了脸。如果在物产丰富的上古时期都没有足够的祭品的话,那么现在就更难了,恐怕这样下去只会更加艰难……   不对!像是想到了什么,何谕赶忙问狄丘:“仙人有多强?”   “难以描述。”狄丘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那么对于仙人,是不是能做到我们无法想象的事?”   “你什么意思?”   “仙人会不会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不,肯定料到了,他们早就见过了‘毒瘤’的可怕,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何谕的眼神逐渐发亮,“答案,一定就在这里!”   走到树林的尽头,前方是一片宽广,似乎是到了平原。   而在这平原之上,伫立着一座座巨大的宫殿,连成一片,无比辉煌。   “我的天呐!这都是钱啊!”顾朗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收起你那蠢样!”姜恬一脸嫌弃,却还是默默递给顾朗一张面纸。   “别太兴奋了,这不是什么宫殿,是仙人之墓。”狄丘提醒道。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有一段记忆被刻意抹去了一般,可他是地球,怎么会遗失记忆呢……   “还是走吧。”何谕说道,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   五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最大的宫殿。整座宫殿由白玉制成,雕栏画柱,无一不精致。殿内却没什么装饰,只在中央有一软塌,清清冷冷,透出一股浓浓的孤独。透着这些,众人仿佛可以看见一白衣道人,斜躺于宫殿的软塌之上,目光直直注视着殿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可他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   众人悚然一惊,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幻境!   “这是这座宫殿的记忆。”狄丘说道,可他的脸上却流满了泪水,心也有些抽疼,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难过,为什么哭……   “阿丘,你怎么了?”何谕关切地问道,接着用手拂过他脸上的泪。   “我也不知道,只是到了这儿,就感到一阵巨大的悲伤,可我什么都不记得……”狄丘也很茫然,从进仙墓来就一直这样,一切都想蒙在雾里,看不清晰。   “没关系的,我在呢。”何谕抱住了狄丘,安抚着茫然无措的他。   另外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么正大光明地秀恩爱简直过分。   “咳……我们还在呢。”顾朗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结果被姜恬踢了一脚,姜恬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里仿佛在说:别嘴碎,不怕被大魔王报复啊!   嗯,他俩其实也是在秀恩爱。想到这顾朗又开心了。   何谕松开了手,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毕竟还在外面呢,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危险,还是赶快调整过来比较好。   突然,仿佛融入了什么一般,何谕消失了,而其他四个人却被排斥在外。   “何谕!”“谕哥哥!”众人喊道,却没有回应。   “恐怕这座墓的主人只允许何谕进去。”狄丘沉思,心中却有些失落,不知为何。   “那何谕会有事吗?”顾朗有些担心,虽然平时总喊何谕大魔王,他也是被欺负的最惨的一个,但无疑,他是最佩服何谕的一个。   “不知道。”狄丘有些难过,现在的他,竟然什么都做不到,本来可以提供信息的他现在也一无所知。一想到何谕可能会因为他所说的仙墓的信息而遇难,狄丘就感到一阵懊悔,可此时又无能为力。   而这一切都是进入大殿的何谕所不知道的,他的视线完全被大殿中央的人吸引住了。   那人一袭白衣,傲然挺立,乌黑的长发被一玉冠束起,柔顺地垂下,那人剑眉入鬓,一双锐利的眼紧紧盯着大殿门口何谕所在的位置,薄薄的双唇微抿,透露出一丝冷漠。   而何谕的大脑早在看到他的脸的一刻轰然炸开,只听到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我自己。”   ☆、家族与秘辛   面前的这个人,与何谕有着同一张脸。   他说:“先自我介绍吧,我也叫何谕,这是我的俗家名姓,自我成仙,人们便称我为南方仙君,掌管南方大陆,你唤我南君便好。”   “想来你也有很多想要知道的,唔……从何说起呢。”南君似乎有些为难,“这样吧,我先把大致的信息告诉你,有不懂的你再问我,可好?”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何谕知道,这人从自己进来的那一刻就探知了自己的记忆,所以才能说出自己听得懂的现代的话,但毕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人了,骤然更改说话方式还是有些奇怪的,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我现在只是一缕神念,真正的灵魂早已投胎转世,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了。”似是看出了何谕的不信任,南君还是解释了一下,但他的骄傲也不会让他再继续解释下去了。   何谕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已经是南君看在自己是他转世的份上才说的,便也不多想,只专注听起了南君的叙述。   “我出生在江南何家,那时正是修炼极为盛行之时,没隔多久就会有人渡劫成仙,也因此在修仙界出现了很多世家,而我何家就是其中之一。   “东方有袁家谭家,南方有何家席家,西方有易家师家,北方有邵家广家,这就是你之前听到的八大家族了。   “八大家族各自为政,互相争夺修炼资源,在一次次斗争中,地球——唔,这还是你们的说法,地球上的资源也逐渐被消耗,而成仙之人不老不死,他们吸收的能量资源无法回归大地,是以地球一直无法恢复。   “我自小天赋出众,修炼极快,不过千年便度过天劫成了仙,只是仙人之间依旧有斗争,也是,仙人也不是清心寡欲的,而只要有欲望,就有争斗,仙人终究还是人。于是斗争没有结束,资源还在消耗,我也只能继续提升实力以在这日渐激烈的斗争中夺得一席之地。   “终于,在近万年的苦修之后,我成为了最强的仙人,被世人称为南方仙君,我的家族也通过我的名声一跃成为第一家族。   “可是一切都没有改变,地球消耗的资源没有补回来,他们还在互相争夺着,只是局势发生了改变而已,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出事的。   “循着这预感,我一直在搜集天才地宝,防止它们损失在那些斗争中,而那些利益熏心的人们竟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一齐对何家进行了声讨。我虽对家族没有什么归属感,但到底是血脉相系,只能出手相帮,谁曾想,这一战竟打了百年!   “这一战,天地变色,地球的情况也恶化了,而在如今南城的位置居然首先出现了你们看到的灰森!   “这一下,终于吓退了那些迷乱了双眼的人们,纷纷对这灰森表示了担忧,而我也在这时得知了地球面临毁灭的状况,查阅无数典籍之后发现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献祭。   “献祭之法源于更为久远的上古,但还是留存到了我们那个时代的,只是经过了无数纪元的毁灭,当时地球上所有的以及我特地保留的天才地宝已经不足以治愈地球了,我只能选择暂时镇压住灰森。   “我切开了许多小空间,其中一个就是你去过的桃花源,有的里面由八大家族派人守护,有的则像这仙墓一样,充满危险的生物,无人居住。然后将灰森的部分投入这些小空间里,只是这仙墓是我唯一没有放入灰森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与上一纪元残留的小空间发生了碰撞,使得造成上一纪元地球毁灭的异人进来了,好在你消灭了他们,没让他们影响到我留下的祭品。”   “祭品?”何谕听到了关键词,果然如他所想,古时的仙人给他留下了后手。   “是的,祭品。这座仙墓里,有整整八十一个包括我在内的仙人的尸体!”   “!”何谕惊讶,他本以为祭品是指别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是仙人的尸体。   “之前也说过,大部分的资源都进了仙人的身体,而一旦他们死亡,这些资源能量就会回馈大地,可是这样就不能献祭了,只能白白浪费,于是我将天地灵气锁在了这八十一具尸体里,从此之后,再无人可求仙路!那样,地球的资源也不会被剧烈消耗,就能再拖一段时间了,而在这段时间里,必定还会出现其他足以顶替天才地宝的东西,集齐了这些,应该就足以进行献祭了。”   “于是你就布了这持续了数万年的局,只等着我今日的进入?”   “没错,虽然只剩下一丝神念,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在这数万年的积累之下,已经出现了足够多的祭品了,加上仙墓里的这些和我以前切开的小空间碎片,完全治愈地球已经不是妄想了。”南君很是自豪地说道,的确,如此庞大的一个延续了数万年的局,也只有这位在当年统领一方的仙君才有如此大的手笔了。   “当时反对你的人一定很多吧。”绝对很多,他可是断绝了无数人成仙的希望,断绝了仙人长生的美好。   “那又如何?不这样做,我们连未来都没有。”也是,失去了地球,他们将无处可归,等等,归处?   “你们没有想过放弃地球,逃向外太空吗?”虽然这话他说出来有些奇怪,但是不谈他和狄丘的关系,就仅看现在科技发展下了解到的,宇宙中必定会存在适宜居住的星球,以仙人的逆天之能,必定是可以离开的。   “呵。”南君嘲讽一笑,“你知道吗?宇宙这个概念,是你们现在才有的。”   “你的意思是……”何谕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   “是了,和你对话的时候我一直用的地球称呼我们所在的世界,但在我们那个时代,世界是天圆地方的,现在的地球,在我们那时叫做明丘小世界。”   南君起身遥望远方:“据说在第一纪元尚未开始的时候有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我们这个世界就分属三千小世界之一,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各世界之间的联系突然断了,一个个开始了毁灭与重生,明丘小世界就是这之中的一个。   “你们之所以能观测到宇宙的存在,是因为我封锁了所有灵气,从而导致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法则!直到现在,世界法则还在改变着,但只要异能存在,人类就不能真正进入宇宙,进入星际时代!”   “星际时代?”   “我曾观测到另一个小世界的发展,那个世界顺利度过了毁灭的轮回。”南君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世界的情况好一些,在靠前的纪元里完成了献祭,使世界由神话时代步入了科技时代。”   “代价呢?献祭的代价绝不仅仅是那些天才地宝吧。”   “你猜的没错,献祭的还有世界上的灵气和所有人的异能,不止如此,可以说献祭的是整个世界上所有不符合科学规定的常理的东西。   “而我,只是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就要靠你了。”南君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是能够理解我的人很少,我不敢把这个重任托付给别人,只能相信作为我转世的你了。你要知道,是人类的贪念使得这个世界重生了无数次,直至这最后一次。”他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   “何谕,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地球不会再重生了,不要抱有侥幸!”   “我从未想过要等他重生。”何谕淡然回复,接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起来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异能的出现我可以理解为病发带来的效应,但献祭异能总有种你们仙人的意味在里面…… 我记得狄丘和我说过,仙人通过吸收空气中的灵气修行,利用外力攻击外力,从本质上来说和献祭异能很像,你刚刚也提到了献祭之法……”   “没错,是我干的。我早就猜到失去灵力的未来必然会遗失献祭之法,便将其用秘法包裹,作为异能送给了你们,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你手里。”   “想来为了现在,你还做了不少布置吧。”   “在大殿后面有一张地图,标明了所有小空间的位置,我在那张地图上施过法,通过它你还可以查探到可以用作献祭的东西,不过那些地方就需要你自己去闯了。怎么样,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南君笑了笑。   “给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何谕有些无语。   “还有仙墓的钥匙也在那儿,有了这个,仙墓就是你一个人独有的东西。”南君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没说。   “能别把最重要的放在最后吗?”何谕有些无语,自己的性格有这么恶劣吗。   “除了这两样东西别的你都不要动,说起来你想救你那个叫刘青的朋友是吧,我教你个小法术,可以破除一切制约,唔,估计只能教这一个了,仙法毕竟不符合现在的世界法则,我教你的这个还是钻了空子。”接着一只手点到了何谕头上,一个玄妙的法诀瞬间进入了何谕的脑海。   缓了缓,见南君的身体有些虚幻,何谕不由惊讶:“你要消失了?”   “惊讶什么?我再强现在也只不过是一缕神念,消失是迟早的事,能和你说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见哪个快死的人能和主角聊整整一章的。好了,最后还能再问两个问题,快点吧,时间不多了。”南君倒是不在意地说道。   何谕也不拖沓,赶忙问道:“邵南是你之前说的邵家的后裔吗?”   “没错,她应该是某个小空间里出来的。”南君说完,身体的颜色更淡了。   “最后一个问题。”何谕也知道来不及了,他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我的前世,见过狄丘是吗?”   南君的脸色变了,显然是没想到何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在他消失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给出了答案。   “嗯。”   ☆、分析与身份   南君消失之后,何谕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盘腿坐下思考刚刚获得的信息。他知道,有很多是不能说出去的,那么怎么说就是一个问题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思考,而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静了。   先是最后的那个信息,之前狄丘进入仙墓之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但能使地球失去一段记忆的想必是极为厉害的人物,现在看来应该自己前世干的,自己的前世恐怕和狄丘关系不浅。但这不重要,反正自己不记得前世,狄丘也失去了那段记忆,他们都只是现在的他们,这个问题也就没什么好思考的了。   接着是关于邵南的问题,从见到邵南的时候何谕就觉得不太对了,因为邵南和桃花源的阿南长得太像了,现在想来,她们应该都是八大家族中邵家的支脉,长得相似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之前看邵南的样子,似乎很难自己度过心里的那道坎,看来出去之后第一个要解决的小空间就是邵南出来的那个了。   接下来是南君教自己的那个破除制约的仙法了,说是仙法倒也不准确,毕竟现在是没有灵气的,仙法自然也使用不出来,但南君却对这个仙法做了改动。   普通的法术是通过符文阵法等借助大自然中的灵气施法,但这个仙法却不同,南君更改了符文的排列,法诀也与最原始的不同,使得他可以用自己体内异能的能量使出这个仙法。   说到这儿,倒也可以解释古时仙人强大的原因了,他们使用外力借力打力,吸收的是游离在外的灵气,现在的异能者却是使用自己内在的异能,使用自己身体内部细胞的潜能,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不谈这些,先看看南君留下的布置吧,一个是仙墓的钥匙,想来其他要收集的东西不少,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在此之前,仙墓一定要保存完好,这么一来,之前他暴露仙墓存在的行动可以说是错误的,出去后最好立刻关闭仙墓,并表示仙墓不适合人类居住。另一个就是那张地图了,有了那张地图,他就可以动员他所有的手下去寻找小空间碎片,虽然有些需要他自己亲自去寻找,但也算是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只是在这之前得先把[他]的问题解决了,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放开手脚去完成这件事。   至于这样做的时候绝对不能直接把真相说出来,人类总是抱有侥幸心理的,说出来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到最后还是觉得这一次的毁灭不算什么而选择躲避。这一个纪元是最后一次这一点何谕是可以肯定的,不然也不会有异人的出现,不止异人,恐怕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出现很多前几次纪元出现的东西,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来,灰森里的怪物很有可能也不是这个纪元的产物……   既然不说真相,就需要找一个借口让他们去寻找小空间碎片,空间……是了,就说是获得了万年前稳定空间的情报,寻找是否有留存下来的,然后进行删选,让他们去找已经破碎了的,较为完整的则由自己去寻找,然后借口说不适合人类生存而舍弃……这个主意不错,但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到时候还要再进行润色。   下面这个问题就比较远了,之前的谈话中南君提到了世界法则,想来是献祭引起的变动,按照他观测的小世界的请况来看,最好的选择就是献祭整个世界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东西,进而是整个世界跨入星际时代,只是如果这样的话,狄丘就会不复存在,毕竟他也属于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东西,那么,有什么办法呢……   不行,这个的信息不够,难以推算出来,但一定有办法的,前世的自己废那么大力布局就是为了拯救地球,而且前世的自己还与狄丘相熟,想必会为了狄丘留下后手,只是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想到这儿,何谕也不再干坐着,而是去了大殿后面取之前南君所说的两样东西,他有预感,这两样东西的作用绝对不止这些。   走到后面,何谕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储物间,里面有很多散发着宝光的宝物,但他知道,这些都是为献祭准备的,自己不能乱动。终于,在储物间的正中央——想来也是为了方便自己找到,他发现了南君之前说的地图和钥匙。地图还好,是卷轴的模样,倒是这钥匙,竟是一块纯黑色的石头,靠近看竟像是一片星空,十分神奇。   拿到了东西何谕也不久留,赶紧出了大殿,他记得四人还在外面呢。   “何谕!”和之前进去一样融入般地出来,一出来就听到了狄丘的声音,接着是一个温软的身体扑入怀中,赶忙抱住。   “抱歉,让你担心了。”何谕有些愧疚,自己应该早些出来的,竟然让狄丘担心成这个样子。看看周围,却没有见到另外三个人。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狄丘也没有怪罪何谕,他只担心何谕的安危,见何谕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另外三个人我让他们去别处休息了,我在这里等你。”   “对了,狄丘,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知道这里只有狄丘,何谕便掏出钥匙,他总觉得这块黑色的石头不会是钥匙那么简单。   “这!这是一个小世界啊!”狄丘惊道,“这应该是一个毁灭的小世界,可是不应该啊,毁灭之后不是应该重生吗?”   “你还记得之前的异人吗?”何谕的脸有些阴沉,但又怕吓到狄丘,只得放缓了脸色,“纪元的更迭终究是有尽头的,里面有一位仙君与我说这次是最后一个纪元,想要拯救地球,除了献祭,别无他法。”   “可是祭品呢?你该怎么办?”狄丘着急地问道,后来又想到了什么,“是我着急了,我们还有这个小世界呢,有了它好歹能保全你一个人。”   “不,不是小世界,祭品的话那位仙君早就准备好了,都在这张地图里,不仅有他准备的,还有他死后世界上出现的可以成为祭品的东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治愈你的。”何谕摸了摸狄丘的头,微笑着安抚他。   “我无所谓,你没事就好了。”狄丘望着何谕,眼里满满的只有他。   何谕回望,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真希望此刻能够永恒。   两个人的距离不断接近,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一瞬,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魔王你回来了啊!”是顾朗。   “回去,训练加倍!”何谕笑了,只是这笑有些恐怖。   “为什么啊!”顾朗哭喊,却没有人同情他,只有姜恬踹了他一脚,轻声说道:“叫你嘴贱!”   离开仙墓,何谕立刻用钥匙关闭了仙墓,之间天空上巨大的漩涡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变为一片湛蓝的天,仿佛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此时漠城外围已经围满了人,想来也是没能进入仙墓。见他们出来,立马有记者上来采访,何谕也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挑着几个问题一一回答了。   “仙墓是一个难得的稳定的空间,但是里面都是可怕的怪物,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都很狼狈,里面是很危险的,恐怕不适合人类居住。   “但我得到了一份地图,是上古仙人留下的,可以找到上古时期稳定的空间,接下来我会致力于寻找这些空间,希望能得到公众的支持。   “只是毕竟时间久远,这些空间中适合居住的恐怕很难找到,希望大家能多给点时间,多给点帮助,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何谕神情从容,将自己想要说的都说了出来。   但此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何谕先生,近来有一段关于狄丘的视频在网络上流传,似乎他在很多年前就是18岁,现在似乎也没有变过,请问您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话问得有些突然,狄丘没提过这个,何谕也就没深想过,但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惊讶,回答道,“关于这个是和他的异能有关,在南城地震发生后似乎是启动了某种保护,使他进入了沉睡……你见过哪个沉睡了好几年的人醒来就老了很多岁吗?在沉睡中身体的机能都是降至最低的,没有生长也是可以理解的。”何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倒也算是很糊弄了过去,没有人再追问这个问题。   可这糊弄得了大众却糊弄不了四大家族,四大家族立刻指出狄丘的性格大变这一点,并找到了他以前的同学。南城虽然毁于地震,但还是有少数几个以前狄丘认识的人当时不在南城的,他们被四大家族的人找到,现在开始指证狄丘。   对此,何谕的回应也很简单:“一个人的性格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狄丘遭遇巨变,母亲身死,悲痛之下又陷入沉睡,醒来之后就在灰森,如何像以前一样乐观?”   这话一出,纷纷有女士对狄丘表示同情,同时,狄臻的名声也一落千丈,许多人指责他抛下狄丘母子的行为,一时间舆论纷纷,对狄丘身份的质疑声也小了下去。   而此时,何谕他们也到了雾城。   ☆、托付与灵域   雾城灰森。   依旧是上回相见的地方,阿毛依偎在刘青身旁,刘青在屋外的阳光下浅浅地睡着,嘴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或许,现在安静的生活才是真正适合他的。   许是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刘青睁开了双眼,初时有些冷冽,见是何谕便柔和了眉眼,笑着说:“你们来了。”脸上是见到老朋友的喜悦。   “嗯。”何谕点了点头,对刘青说道,“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接着转身对另外四人点了点头,四人了然。   刘青抚摸了两下阿毛,用手转动身下的简易轮椅,说道:“跟我来。”便带着何谕去了木屋后面。   “我找到了解除你身上禁制的方法了。”   话音刚落便见到刘青脸上惊喜的表情,之前那个满脸失望、强撑般活着的刘青仿佛消失了,现在的这个刘青只有纯粹的喜悦——不再受制于人的喜悦。   何谕也笑了,想到自己的好友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赶忙捏起法诀,去除了他身上的禁制。   便见刘青闭上眼睛,细细体味。何谕也不打扰,只坐在一边静静等待,直到刘青再度睁眼,眼中已经满是笑意。   “谢谢!”刘青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谢谢,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他]其实是……”   何谕睁大了双眼,他是真没想到[他]的身份,倒不是[他]隐藏的太好,而是[他]成功地让自己居于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位置,从而迷惑了他们。   “我怎么没想到,大隐隐于市啊!”何谕感叹道。   但知道了[他]是谁,何谕也不急于解决这件事了,他已经明白,所有的大势都在他这边了,对他不利的消息也只有他知道,既然如此,只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就可以解决这个长久以来的心腹之患了。   终于,敌暗我明的关系发生了调转,接下来何谕要做的就是完善自己之前布的局,至于之所以问题能如此简单地解决主要还是在于信息量的问题。   [他]很聪明,何谕也是,之前之所以何谕会为他所害,主要还是在于敌暗我明以及大势所趋,敌人太了解何谕了,还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在他身边放了无数个探子,但何谕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但现在不同了,大势在何谕手上,何谕所知道的远比[他]多得多,这场信息战从一开始就是何谕的胜利,而这,都是基于当年刘青将何谕由明转暗的一着。   当然,这些也和现在的社会形态有关,如果是以前普通人仇视异能者的时期的话,何谕恐怕还不能像现在一样顺利,但现在普通人普遍崇拜异能者,这样何谕能做的事情就多得多了,很多事也简单多了,这不,大家不都开始同情起他和狄丘了么。   “对了,接下来我要去一个地方,顾朗和姜恬就先交给你了,好好训练他们吧。”何谕笑着说道。何谕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一来他们要去找邵南之前所在的小空间,带着他们两人不太方便,二来刘青现在心愿已了,他担心刘青想不开。   刘青倒也看出来何谕的想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担心,他们俩就交给我了,等你回来,保证给你两个更强的队友!”   “哈哈!你办事,我放心!”就像多年以前把空组交给他一样,何谕一直都是信任这个男人的。   回到木屋,把这件事同他们一说,顾朗瞬间开心地表示终于可以摆脱大魔王的魔爪了,结果被何谕似笑非笑的表情吓了个半死,去找姜恬安慰去了。当然回应他的是姜恬的嫌弃脸。   离开雾城,何谕便拿出地图,询问邵南道:“阿南,我们回你家去好吗?”   然而邵南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一样,捂住头,不愿意回答。   狄丘叹了口气,安抚道:“你之前没能过得了内心的那一关,我们现在带你去走过这一段,以后就不用再怕了。”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邵南,她颤抖着说道:“我……来自灵域,那里是……死人的世界。”   两人听了大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能告诉我在哪个方向吗?”何谕问道,但他大致也猜到了,北方有邵家,想来是在北方。   果然,邵南点了点地图北方的一个亮点。   何谕和狄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向那个方向前进。同时何谕还观察了地图上的路线,发现从这里到灵域会途径三个小空间,可以顺便也收了。   接着,何谕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几个方向,然后从空间里拿出纸笔,绘制出了一张新的地图,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并嘱咐他们搜集他记录下的小空间碎片。   完成这些之后,三人终于踏上了去灵域的道路。   路上的三个小空间倒是很好解决,大多都已经破碎了,里面也没有生物,何谕很轻松地将其丢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完成了这些,他们也便加快速度,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赶到了灵域的入口。   “入口……就是这条湖?”何谕有些无语,要是有人跳湖自杀,不就直接进入灵域了么,啊,也是,之前邵南还说灵域是死人的世界呢,果然是跳湖自杀之后以为自己死了,所以声称是死人的世界么……   打住!何谕有些为自己的脑洞无语,这也太玄幻了吧。   邵南摇了摇头,拿出了自己的笛子,放在唇边吹奏。顿时,一阵悠扬的乐声想起,听得人如痴如醉。“好了,进去吧。”便看见原本平静的湖水如同沸腾了一般开始翻涌起来,涌动之间,仿佛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倒影。   何谕也不迟疑,拉起狄丘的手就往里面跳。要是顾朗在这里,想必会大喊殉情了吧。何谕笑笑,自己最近似乎有些脑补过度,难道是顾朗不在没人欺负的缘故?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何谕发现自己和狄丘身处在一片花海之中,十分美丽。   “谕哥哥,我进城给你们买衣服,你们在这里不要离开。”邵南叮嘱,何谕这才发现她换上了一身古装,绿色的襦衫,两条嫩绿的缎带绑着两个小辫子,显得娇俏可爱。她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的阿南重合了,何谕不由想到,要是阿南长大了,或许也会这么可爱吧。   “别想太多。”狄丘说道,想来他也发现了何谕的不对劲,何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东想西了。   “大概是——最近感慨比较多吧。”也是,最近遇到的事的确很多,仙墓与南君的对话看上去只是给何谕带来了更多的信息,但实际上也加大了何谕的压力,毕竟他现在是唯一一个知道地球已经没有退路的人。   “我在呢。”狄丘踮起脚默默何谕的头,他记得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何谕也是这样做的。   “噗。”何谕被狄丘逗笑了,在他脸上亲了两下,“谢谢,你真可爱!”   狄丘的脸瞬间红了:“男、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呢!”接着背过身,表示不想同何谕说话。   身后的何谕笑得开怀,似乎那些压力也被抛下了。   没多久,邵南也回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两套古装:“给,你们快穿上吧。”说完一把把两件都给了何谕。   拉开一道空间,何谕便带着狄丘去换衣服了。   “对了,头发怎么办?我记得古人都是长发的吧?”何谕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时,狄丘从地上抓起了一把草,说道:“献祭。”   等到两人都是一头乌发的时候,何谕还有些不适应:“我的头发居然是草变的……”   “好了,我们走吧。”狄丘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着邵南说道。   “嗯。”邵南顿了一下点点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嘱咐着他们:   “你们到了城里,绝对不要问别人有关时间的问题,也不要吃城里的东西,就算要吃东西,也不要让别人看见。”   “为什么?”何谕有些不解。   “这个我不好和你们解释,总之你们看到了就知道了。”邵南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自小在这里长大,这些对她都是常识性的东西,当然不会在意原因。就像你知道每天都要 刷牙,你知道原因吗?好吧你知道。但你在意吗?不会。所以当有人问你为什么要刷牙的时候你只会回答对牙齿好,但你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你刷了就知道了。   当然这只是个不恰当的例子,邵南不知道这些不仅是因为这在这里是常识,同时这也是一种禁忌,不会随便挂在嘴边说的禁忌,所以邵南不知道。   当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是那显然是邵南不愿意透露的,何谕他们也没有再问。   行过花海,何谕简直要沉浸在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之中了,刚走出花海,忽然,画面一转,满地□□竟变成了红色!   “这是!”何谕惊道。   “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有致幻的作用,只是不应该这么强。”狄丘显然是认出了这红色的话,但却又不能理解刚刚的情况。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狄丘突然抬起头,便见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城门,城门上方书写着巨大的两个字。   “冥城。”   接着,二人便听到邵南的声音悠悠响起,宛若自天边而来。   “欢迎来到冥城,刚刚那个就是传说中生长在黄泉的彼岸花,只是对生者的作用不会很大。”邵南解释道,接着,她又说了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欢迎,来到死人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何谕再次被打脸。   ☆、追杀与猜测   城门虽然鬼气森森,城内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色。   街道上的人们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这里看上去是一座极为繁盛的城市,可这并没有打消何谕二人心中的诡异感。   “去那边的酒楼里坐坐吧。”邵南开口道。   何谕抬头,只见一个写着酒字的旗子在风中飘摇。   “你不是说不要吃城里的东西吗?”狄丘发问。他虽然有所猜测,如果这里真的是死人的世界的话,的确不能吃这里的东西,但现在邵南却叫他们去酒楼……   “去酒楼一定要吃东西吗?”邵南问道。   何谕一听笑了:“也是,酒楼是消息聚集的地方,去酒楼可以探听到更多的消息。但是邵南,有一点我想问你。”他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如果这里不能吃东西,你又是怎么长大的呢?”不是他想要怀疑邵南,只是邵南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自有我的方法,为什么要告诉你呀。”邵南娇俏地笑道。   “是你不愿意说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呢!”何谕说道,左手却已经立刻抓住了狄丘带着他后退,“你不是邵南!”   “嘻嘻……你怎么猜出来的呢?”忽然,那张脸发生了变化,身形也开始拔高变成了一个陌生女子的模样。   “首先,你说话的和你的行为有点不太连贯,这说明你有撒谎,只是我不清楚你在哪件事上撒了谎,所以一开始没有看出来你不是邵南。但是到冥城的时候说了一句‘欢迎来到死人的世界’,到那时我才发现不对的。”何谕解释道,一边向四处张望,但周围的人却像没看到这里发 生的事一样依旧像之前一样熙熙攘攘。   “哦?哪里不对?”对方也不着急,反倒是慢慢问道。   “邵南说过这句话,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饱含恐惧的,但是你没有,相反,你的语气中还带着自豪。”说着,何谕开始寻找出路。   “这倒的确是个很大的漏洞,但我相信一定不止这些吧。”女人似乎也在拖时间,完全没有把何谕寻找出路的动作看在眼里。   “你递给我衣服的时候,两件都给了我,而不是一件给狄丘一件给我,想必你应该是不知道哪件该给谁吧。我们穿的很合适,说明邵南是按我们的身形买的,试问一个给我们买了很合身衣服的人会不知道哪件该给谁吗?”何谕继续说道,他已经找到出路了,但他说了这么多,如果不能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些什么,岂不是吃了大亏?   “有道理,你观察的可真仔细。”女人夸奖道。   “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应该透露些什么给我知道?比如……邵南的所在之地。”何谕有些不耐,他现在非常担心邵南的安危,毕竟是他们建议邵南进来的。   “唔……你们不需要知道,少主她只是回家了。”女人不经意间却是透露了一些消息。   “少主?她是邵家的少主?这里的邵家是本家?”何谕惊道。   “自然如此,整片灵域就是北方的!”女人傲然说道。   “那广家也在这里?”何谕有点惊讶,没想到邵家整个本家都搬来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其他家族也分散在各个小空间而不是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了呢。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我以为你们已经不知道了。”女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何谕会知道这么多。   何谕刚想与她继续说下去,却感到狄丘在拉他的袖子。   “何谕,快走,有人来了!”狄丘有些着急,他感到了几股比较强大的力量在接近,虽然实力没有何谕强,但这里毕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谁知道他们会什么诡异的法术呢。   然而女人在听到何谕二字的时候骤然扭曲:“何谕!你是何谕!你这个罪人!”   这时,视他们为无物的街上的人也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纷纷向他们涌来,嘴里喃喃道:“何谕!你还我升仙路!何谕!你还我轮回路!”   见势不妙,何谕赶紧拉着狄丘划破空间离开了这里。   原地,女人仿佛疯了一般尖叫道:“何谕!”   “呼——刚刚是怎么了?”何谕松了口气,显然是被刚刚的阵势吓到了。   “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狄丘问道。   “天可怜见,我到这里以后就调戏了一下你,别的什么都没干!”何谕摊手。   “你!你正经点!”狄丘气急,一脚踩在了何谕脚上。   “哎哟!”抱着脚跳了起来,何谕一脸肉疼,“媳妇儿,轻点儿!”   “谁是你媳妇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狄丘有些生气何谕此时的不正经,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着实不妙。   “我要是着急的话,有用吗?”何谕摆正脸色,“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那就按自己的节奏来好了。”显然刚刚的玩闹只是何谕为了缓解之前紧张的气氛。   狄丘一想也是,现在的自己的确能更加冷静地思考了,便也不再多说,只问道:“你有什么思路吗?”   “有是有,我整理一下,之前在仙墓还有些话没和你说。”何谕想了想,只略去了狄丘与自己前世见过的事不谈,把之前在仙墓发生的事一一同狄丘说了。   “你前世倒是厉害!”狄丘夸赞道。   “现在的我也很厉害。”何谕有些不满。   “不都是夸你嘛!”狄丘觉得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喜欢在这种事上较劲。   “这哪一样啊……”何谕嘟哝着,却也不在捣乱,继续说道。“之前我问她这里的邵家是否是本家就是因为我担心被认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知名度还是那么高啊!”何谕有些感叹。   “不应该啊。”狄丘皱眉,“自你前世去世已经过去了数万年,就算听到了何谕这个名字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还是有重名或是读音相同的可能性的。但他们似乎就把你认定为何谕,就像是知道你的长相一样,可是万年了,就算有画像流传下来也不应该人人都知道,就好像、好像这万年没有过一样,他们还是当年知道你长相的人,可是这……”狄丘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冥城。”何谕显然也想到了一块,“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死了,灵魂还是万年前的?”   “没错,这样想他们之前说的让你还他们轮回也就解释的通了。”狄丘点头道,“你封锁天地灵气,不仅断了升仙之路,还断了地府轮回之路。何谕,你可真是造了大罪孽啊!”狄丘有些感慨。   “这可不见得,我要是不这样干,地球毁灭了,这个小世界毁灭了,他们的轮回照旧要断,不过早断晚断的区别罢了,现在这样还能给后人留一个活路。”何谕倒是一脸无所谓,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说起来也奇怪,我前世应该是在他封锁灵气之后死的,那么为什么我能轮回而他们不能呢?”   “莫非你受天地钟爱?”狄丘犹疑道,显然是小说看多了的回答。   “我知道你爱我。”抛了个媚眼,何谕又恢复正经,继续说道,“我觉得应该还是可以轮回的,只是他们不能。”   “你的意思是?”狄丘已经可以适应何谕时不时地撩他一下了。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小空间,那么会不会就像之前的桃花源一样,所有的生灵都被困住了呢?”何谕又想到了之前的情况,倒是和现在有点像,但是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   “有可能,但是被什么困住呢?”狄丘也有些疑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何谕道,“我们在这里待多久了?”   “嗯?很久了吧,说起来我有点饿了呢。”何谕回答道。   “我记得我们是中午到的吧。”狄丘的语速有点快,“那为什么现在还是正午!时间简直就像是停止了一样!”   “!”何谕有些惊讶,他以为会和之前桃花源一样重复某一段时间,但他没想到这里的时间是完全静止的,“不、不对,邵南说她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要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么能长大?”   “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毕竟整个灵域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狄丘猜测。   “不行,信息还是不足,虽然我们能推断到这个地步,但还是不能确定,我们还是得进城。”何谕说道,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冥城已经不能进了,那里的人都认识我们了。”   “这里叫灵域,想来还是有别的城的,我们去别的城看看吧。”狄丘说道。   何谕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现下也只能如此了,这个灵域似乎格外的大,与他之前见到的任何一个小空间都不一样,他忽然想起来,南君曾经提过在多年以后逐渐形成的可以成为祭品的东西,这……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又是一阵空间波动,他们来到了一座城门前,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灵城。”   ☆、偶遇与绝色   “说起来有些奇怪,既然他们认得我的脸,那为什么刚进城的时候没有认出我,反而是你喊出我名字之后才反应过来呢?”刚要进城,何谕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而且说真的,你前世都干下了那种事,怎么可能敢在他们面前出现,所以他们见到你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你就是何谕,还有胆子出现吧。”狄丘有些不确定,但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何谕也不再说话,只是叮嘱了狄丘进城后不要喊他名字便抬起脚进了城。   灵城和之前的冥城很像,表面上是一副平和的样子。他们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走进了一个酒馆,也不点菜,就要了壶酒,也不喝,就干坐着听周围人的聊天。   这时他们才明白,之前的冥城是邵家的地盘,而这里的灵城却是广家的地盘了。想来何谕这一次切开空间来了个挺远的地方。   “喂!你们到底吃不吃饭啊?”几个壮汉走过来,连带着地面都有些震动,他们的身后却是一个矮小猥琐的男人。   “两位客官,可是我们酒馆招待不周,让你们就喝些酒?还是你们……没钱?”说完,那个男人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几个壮汉也把他们团团围住。   何谕也有些无奈,他们钱是有的,但那是外面的钱,而且外面用的还是电子货币,这所谓的钱也不过是狄丘之前的那张白卡,而这里嘛,显然用的货币不同,按照这个古代背景,应该是什么银子铜板之类。   “看来是没钱了,来啊!给我打!”看出了何谕的窘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周围的人看何谕他们的眼神不由带上了点同情,这家的掌柜的可是出了名地讨厌赖账,没想到这小子胆子挺大……   掌柜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壮汉挥起了拳头,想来是要暴揍他们一顿了,而这目标嘛,自然就是看上去相对较弱的少年身材的狄丘了。   “!”突然一双筷子牢牢地夹住了那拳头,之间那壮汉满身青筋都暴了出来,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却依旧不见筷子有分毫动作。   壮汉满头大汗,视线缓缓上移,竟是那少年!他的座位还在原地,他的表情也如之前一般淡定,而他那双修长的手上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却稳稳地阻挡了壮汉的前进,见壮汉望向他,还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吕娴说过,待人要有礼貌。   剩下的几个壮汉见此情景,立刻明白少年是不好惹的了,便把目标放在了何谕身上,倒也不敢如之前那个壮汉一般托大,一齐扑向了何谕,然而刚要扑中,却发现他们的目标没了身影,刚想止住,却感到身后传来一道巨力,一个个便如同下饺子一般趴在了地上,而何谕却轻飘飘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只脚踩在他们身上,看上去似乎没有用力,可那些人却像背上了千斤重的负担,爬都爬不起来。   而他们看不到的空间里,的确是有千斤重的负担压在他们身上。   这下掌柜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那张本就猥琐的脸皱得更加猥琐而不怀好意了,好在有人化解了这番局面。   “他们的钱,我付了。”未见人影,却听到如同泉水一般的声音响起,极为好听,紧接着便是一个金元宝稳稳地落在了他们的桌上。   见此情景,围观的人也发出了惊叹,只是不知是为了这整整一锭金元宝的出手阔绰,还是为了那隔空放置物品的手法而惊叹了。   一见这金元宝,掌柜的瞬间乐开了花,连忙捧着金元宝说道:“客官您慢坐,我就不打扰您了……”接着拖着那几个壮汉又轰轰烈烈地走了,只是那些壮汉的身影却不如来时威猛了,甚至还有几个颤颤巍巍地。   “来楼上雅间罢,门上有刻‘清茗’二字,不必敲门,进来便是。”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但除了何谕和狄丘以外却没有其他人听到,所有的人都以为再看不到热闹而散开了。   何谕挑眉,带着些许兴味上了楼,背后的狄丘却为这熟悉的声音感到有些奇怪。   一进屋,便见一红衣男子斜倚在窗口,手上举着一酒壶在往嘴里灌酒,端是一副写意风流的样子,见他们进来,男子便偏过了头。   那是怎样一张脸呢,微扬的凤眸转动间仿佛透露出一丝风流,洋溢着不为人知的情意,又带着点点哀愁,似是这酒带来的,又或许只是在借酒消愁。   那喝着酒的微红薄唇则透漏着些许凉薄,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结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惊人的美感,堪称绝色。而这放在古代这个背景下,显然是个风流多情的才子,只是这人刚刚的那手法却令二人不敢小觑,莫不是什么大侠,亦或者是传说中的修行之人。   然而即使是狄丘也感知不到他身上的灵力,想他也不是普通人,看来是达到了传说中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这里是酒馆,做的是卖酒的生意,怎的这雅间却起了个茶馆的名字?”何谕熟稔地挑起话头,不知为何,见到面前这人就像见到了多年的好友,一点也升不起警惕的念头。   狄丘也很奇怪,只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二人交谈,心里却隐隐有些不满。   那人似是醉了,望向何谕的眼中竟透露些许埋怨:“还不是我那好友,偏要给这酒馆里的雅间起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这都算好的了,隔间那叫怡红的可叫人怎么误会呀!”   狄丘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心中却升起了几分无奈,也不知从何而起。   接着男子又有些哀愁:“只是这么多年不见,当年我们几个好友胡乱开的酒馆也就剩下这间了,怪我那好友名声不好,别的都叫人砸了,只有这间还是我拼死护下来的呢!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当初一起的朋友死的死,走的走,还有一个就是在也不如不在了,空留我一人在这里睹物思人啊……”   “睹物思人是这么用的么……”狄丘小声说道,只是听了男子的话,心里却隐隐有些感慨,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悲凉的,倒不像是他自己应该产生的情感。   何谕听了这话却升起了几分八卦:“睹物思人,思的应该是心爱之人,怎么?你那几个好友里有你喜欢的人?”这话一说,顿时也勾起了狄丘的好奇。   也不知是酒熏得还是羞的,男子脸上竟升了红晕,变得更加好看魅惑了,狄丘心一跳,连忙捂上了何谕的眼:“别瞎看!”   何谕一听,想来狄丘是吃醋了,觉得好笑却又甜蜜,便只听狄丘的,由着他遮住自己的眼。   “噗嗤……”忽的男子笑了,魅惑之色顿时消散,“你们倒是有趣!我见刚刚你们在楼下的打斗倒也是果断万分,怎的现在却来这儿一片柔情了呢?”   “对待敌人自然是要果断万分的,只是和自家人怎么能冷着脸呢?”何谕笑着反问。   狄丘见那男子恢复正常,也不捂着何谕的眼睛了,可听到了何谕说的那个自家人心里又喜滋滋的,好似是多年的愿望得到了实现,却又不知这情感从何而起。   “唉,你们这里是恩爱,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那些好友都不在了……”男子又有些哀怨,配上他那张绝色的脸,倒也不显得违和。   “不是说还有一个嘛?”狄丘倒是记得清楚,忙问道,“那一个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在不是比不在好吗?”   听了狄丘的话,男子顿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了狄丘,用狄丘在网上看到的话来说,那是关爱傻子的眼神。   压下即将暴走的狄丘,何谕继续问道:“那人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了吗?”   “你以为这酒馆是谁砸的?还不是那个人,迁怒了呗。”男子从窗口跳下来,坐到桌边,续上一杯酒,刚好满上,半滴不漏。他也不如之前一般抱着酒壶喝了,反倒是人模人样地端起了酒杯,他的手很稳,酒杯中的酒依旧是一滴也没洒出来。接着他说道,“若只是迁怒也就罢了,大不了我一个人守着,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接着说下去了。   两人的心顿时像是在挠痒痒,却又都是不愿意提及别人伤心处的人,只能忍着。   见两人这副憋屈的样子,男子也笑了,只听他说:   “多久没见你们这样了呢!啊,你们现在还不认识我,我叫广陵天,终于再见到你们了,何谕,狄丘。   “狄丘啊,多年不见,你的情商越发低了呀!我都说那么明显了,你还问那么傻的问题,而且我逗了你们那么久,自诩聪明的你居然还看不出来!   “还有你,何谕,别在一旁偷笑,这酒馆雅间的破名字还是你起的,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奇思妙想,平时瞅着挺靠谱的呀,怎么偏偏是个起名废!   “唉,你说你们,死都死了,丢下个烂摊子给我也就算了,连个恋爱都不让我好好谈,对,恋爱这个词还是狄丘你告诉我的。现在好了,你俩恩爱上了,一点都不关心我了!”   这段话一出,两人脸色剧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头好疼(┯_┯)还好这是昨天写的╮(╯_╰)╭   ☆、婚礼与邵南   “万年前,应该没有恋爱这个说法吧……”何谕的嘴有点干,他有些止不住自己的猜想,但他记得狄丘说过,狄丘或许全知全能,但他不能预知未来,那为什么狄丘会说出超出当时的词语呢?他也不想怀疑狄丘,可现在的情况却很诡异。   “对啊,那还是狄丘和我说的呢,我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住了。”像是没看见两人的脸色一般,广陵天依旧如之前一般我行我素。   “那他还说过什么其他奇怪的词语吗?”何谕皱眉追问。   “够了!”狄丘就是情商再低,这里也听出何谕的怀疑了,可他却偏偏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怀疑自己。   狄丘就是这样一种人,若是不喜欢也就算了,别人怎样看他他都不会在意,但要是他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他就会比谁都在意那个人的看法,一点点的怀疑都会让他难过。   他本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可他有了令他脆弱的人。   何谕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错误,他喜欢狄丘,他本该全身心信任他的,可是他却在怀疑狄丘,还把这表现在了明面上,给了狄丘压力。   饱含深意地望了两人一眼,广陵天终于喝下了他之前倒的那杯酒:“说起来,我快要成亲了,你们要来看看么?”   “成亲?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么?”狄丘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再难过了,连忙凑过脸来询问。   “喜欢就能在一起了吗?何况这场婚礼本就是他所希冀的。”嘴角挂上一丝讽刺的笑,“为‘救世主’准备的婚礼啊……”   “是和邵家的联姻吗?”何谕皱了皱眉,联想到自己得到的信息,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是邵家的少主邵南对吗?”   狄丘一听瞪大了双眼,却也很快想通了,按广陵天的实力,想必在广家地位不低,与他成亲,又是所谓的‘救世主’,时间还这么巧,是邵南的可能性极大。   “你们还是那么聪明……不过既然是他希望的,我也认了,毕竟整个小世界的希望都挂在我的身上,真是可笑……”广陵天笑得讽刺,“昔年的正道魁首成了人人喊打的仙道叛徒,而那魔道妖人却成了这救世主来为众人推崇……”   “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何谕听来,只觉得疑点越来越多,却没有解决他之前的问题。   “你不必急着知道。”广陵天望着他笑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开心的记忆,“你当年想来一切都布置好了,到时间你们自然就会知道,那些妄想打破你布局的人都只会失败的,就算是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又或者是因为两人的到来而看到了希望,广陵天一扫之前的阴晴不定,倒显得有些豁达起来了。   广陵天挥一挥红色长袖,便见两张红色请帖静静躺在桌上:“七月半,鬼门开,却也是这死人的世界里最好的日子之一,届时我二人成亲,请二位务必前来阻拦。”笑了笑,一跃便失去了踪迹。   这话说得很是有意思,哪有人请别人来破坏自己的婚礼的,就是不想成亲,自己拒绝了便好,为什么拐着弯来求别人呢?   如果是往常,何谕一定会和狄丘这样吐槽,可经历了刚才的事,两人现在心里都藏着事,竟第一次出现了无话可说的情况。   “何谕。”然而这次却是狄丘开了口,“我们分开来调查这件事吧。”我想我们各自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静静。   “嗯……”何谕也听出了狄丘话外的意思,赞同了他的提议,却没有看到狄丘暗淡的眼神,转身去了别处打听婚礼的情况了。   何谕走后,狄丘却没有去打听,而是出了城,来到一处彼岸花海之中,或许是知道了它们致幻的作用,此处没显出什么别的模样,而只是一片纯粹的红色的花海。   但有的时候,这种纯粹的颜色反而能使人静下心来。   狄丘在这里呆了很久,他不需要进食也不会饥饿不会疲惫,一切都昭示着他不是人的事实,可他真的不是人吗?之前广陵天的话使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他第一次感到了茫然,但此时却没有何谕陪在他的身旁。   他很死脑筋,当年吕娴和他说过的话他一字不落全记住了,后来也一直履行她的教育,他总是很在乎自己重要的人与自己说过的话,没事的时候就会把那段回忆翻出来看,而他翻得最多的却是何谕的那段告白。   明明是何谕先喜欢上他的,可听到那句话之后,他却像是满足了多年的心愿一般,多次拿出来回顾。   每次回顾那些记忆,他的情感就逐渐深刻,他也越发像是个人一般地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是做人似乎也不好,不然当他听出了何谕的怀疑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如果他只是地球,他就不会察觉到何谕话里的怀疑;如果他只是地球,他如今不会难过至此。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何谕擅长交际,自然很快套出了话来,这处小世界如他们之前发现的一样,时间静止在了正午,而这些人也的确是万年之前的人,自从万年前的何谕封印灵气之后,世间再无人可登仙路,许多世家都因此很快没落了,除了北方的邵广两家。   两家修的是魔道,本就不以灵气为重,后来各种修行的法子都被他们发现,如果没人阻止,他们甚至可以再一次开启修炼的时代,只是天地不允许,何谕也不允许,尽管当时的何谕已经死了,但他的布置还在,就这样,一个破碎的小空间吞噬了北方,巨大的一片土地从此于这世间消失了。   这本是杀局,却依旧没能杀死这群聪明的人,空间破碎,那就用时间来补,也不知是谁用了什么方法,小空间完整了,时间却永远停止了。他们虽然还活着,但还不如死了,然而这没有使他们绝望,却使得他们对何谕的恨意一天天增强,如今看到的这些人,不过是活着的怨灵罢了。   同时,也是这股恨意推动着他们前进,去寻找突破的方法,然后他们找到了,那就是邵南,集所有人的怨气所生,不受世界法则影响,即使是在静止的时间里也依旧能够成长。   而邵南本该是世间至阴至邪之物,但由于她本就沐浴着所有人的希望成长,又有真正爱她关心她的人,便长成了之前何谕他们所见到的开朗的性子,对外界的向往还使得她逃了出去。   可是这样不行,抛却了使命的她注定消亡,所以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操纵一般,她又回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与时间静止的人成亲,动与静交融的一瞬间法则会受到打击,从而形成空洞,小空间的人就有机会出去了。   而这成亲之人也是要好好选择的,普通人怎么能配上邵大小姐的身份呢?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广家的家主广陵天身上,而广陵天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没有理由,怎么去拒绝这整个世界的希望呢?   于是这样荒唐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却无人反对。对生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使得所有人都变得盲目,个人的观点在此时完全起不到任何影响——这就是广陵天让他们干预的原因。   调查也调查好了,忙了几天的何谕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与狄丘分开好几天了,还记得之前的自己就是一分钟都不愿意与狄丘分开,一旦分开就会觉得孤独得令人窒息,可现在分开这么久了,自己居然连想都没有想起狄丘。   这不正常。   不是现在的自己不正常,而是以前的自己不正常,是与狄丘相遇后的自己不正常。   何谕习惯保护人,习惯把人护在身后,他对狄丘做的与对所有人做的都一样,关心也是一样的,那为什么偏偏就是狄丘呢?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上了狄丘?   或许就如他之前深情表白是所说的,是一见钟情与日久生情的叠加,可是这不是他的性格,他看上去善于与人交流,看上去情商很高,可是这不代表他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他对狄丘的喜欢来得太过突然了。   好似是被强加上的情感,而这份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还有性格,他虽然惯于伪装自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性格会多变到之前的那个样子,似乎他只有在冷静思考问题的时候才是他自己,而其他时候的他都奇异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般表现,而这,大多是和狄丘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   何谕开始仔细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是了,自己第一次失控,第一次在意狄丘是什么时候呢?   获得献祭异能的时候,获取前世何谕留下的献祭异能的时候。   紧接着的是桃花源,那处小空间,前世何谕所提到的小空间。   似乎一切都与前世的何谕脱不开关系,每一件事上都有他的影子,他们就像活在他的算计中。   那么,他对狄丘的喜欢,究竟是自己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只是前世何谕的一场算计?   以及最后一个问题,狄丘,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抢亲与幻境   不管二人是如何想的,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也必须会和商量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酒馆,只是人与人心都发生了变化,何谕与狄丘之前的氛围也变得有些尴尬。   而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情感不对劲的原因,何谕这一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狄丘就极为开心了,反倒是有些平淡,而这平淡的背后是他自己内心一股难以控制的雀跃被狠狠压下。   “你有查到什么吗?”狄丘先开了口,他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明明是他提议的调查,但他却独自呆了几天,什么也没有干。   “这次成亲是为了里面的人能够出去……”何谕言简意赅地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掩下自己内心对感情的怀疑不提,只是把邵南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抢亲是必须去做的了。”听完后,狄丘若有所思地说道。   “狄丘啊,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希望里面的人出去呢?”鬼使神差地,何谕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们都应该死了,出去又能怎么样?”狄丘莫名地望着何谕,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是我前世安排的吧?我们为什么非得按他说的来做?”何谕有些窝火,他向来不喜欢受人掌控,就是前世的自己也不行。   “可是现在没有错不是吗?按你前世的来做一切都会有好的结果不是吗?”狄丘很是不能明白何谕的窝火,他出来本是为了看看这人世,现在的他喜欢上了何谕,自然是希望地球不会毁灭的同时何谕也能好好活着的。   “……”何谕有些无语,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有些矫情,就像是享受着别人的恩惠又抱怨别人一样,只是他现在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被人操纵着往前走很不好受,何况操控的还是他的情感?   虽然何谕不满情感这件事,但他也没因此与狄丘翻脸,他知道在这件事上狄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能够感受到狄丘听到广陵天的话时的震惊,而整件事中,可能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狄丘了,控制不住自己真正情感的是他,向狄丘表白的是他,而意识到这个的也是他,一直都是他在向狄丘索要这份情感,现在否认了这份情感的他可以说是背叛了狄丘,因此对此他是很愧疚的。   两人也不再交流,各自前去准备了,经过几天的调查,他们了解到婚礼就在灵城举行,便寻了个视野很好的地方观察。   七月十五,虽说灵域没有时间的流动,但他们还是用了惯于计算时间的方法,倒没有天气好不好的区别,反正都是正午,而何谕他们也等来了邵南。   当真是十里红妆,极为壮观,送亲的队伍蔓延了很远,大街上都是喜庆的红色。   如果他们只是来这古代观光的话这里倒是个很好的去处,可惜他们要做的是破坏。   按着习俗把该做的做完,终于到了拜堂的时候,也是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候。   “动手!”何谕说完,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邵南身后,刚想要转移空间,却惊讶地发现这片空间被封锁住了。   “何谕,既然知道是你来了,我们又怎么不去防备你的空间大道呢?”高堂之上,一个俊朗的男子笑道,只是眉目中透着一股阴郁。   “小心!”狄丘挡在了何谕前面,他清楚地知道,此时不能使用空间异能的他们已经陷入了劣势,只是靠他来保住何谕。   望着眼前狄丘的背影,何谕的眼神有些复杂,却又很快掩饰开去了。   “邵丰祁,你够了!”此时广陵天却开口了,“我答应你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可你真正把我当朋友看了吗?”他抬起了他那张明艳至极的脸,挥开红色衣袖,往前走了几步,逼近了高堂上的那个男人。   他打开了挡住他的人,面露怒色:“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同我说过!”   “你不需要知道。”邵丰祁脸色淡漠,“知道了你也只会帮他。”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他吗?”广陵天失望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不是因为他前世是我的好友,而是这场婚礼本就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只是在完成你的要求罢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去完成我的要求了呢?说到底你也不把我当朋友吧。”邵丰祁嘲讽地回到。   “你!你懂什么?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完成,可你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广陵天仿佛陷入了回忆,“我很怀念当年我们几个人意气风发的日子……”   “还不是何谕害的!是他毁了一切!”邵丰祁愤怒地拍了椅子的把手,“来人,给我杀了这两个小子!”   几乎是瞬间,何谕他们就被人包围了,狄丘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揍了上去,动作野蛮单一却因为他的大力气而极具杀伤力,何谕也很配合在一旁使用献祭异能辅助,毕竟空间遭到封锁,他能做到的事不多。   尽管如此,作为地球的狄丘也是极为强大的,只是之前由于何谕的保护一直没机会显示出来罢了。   没一会,便看到一地的人倒下哼哼着,极为难看,邵丰祁的脸色也变得和这地上的人一样难看。   “看来,还是要老夫亲自动手!”邵丰祁双手放至丹田,一道镜子的虚影缓缓出现。   这一刻,广陵天才像突然惊醒了一般喊道:“小心!这是灵域域宝轮回镜!会让人沉溺于轮回之中!”   可是已经太晚了,虚影直直向何谕击去。   何谕视线里最后出现的,是狄丘惊慌失措的表情。   真是,难得看到狄丘有那么大的情感变化啊,为什么自己这一次,有点想要屈从自己内心对狄丘的不舍呢……   接着,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就是江南何家新出生的婴儿——何谕。   人人都说近来江南何家出了个天才,仅用了一个月就引气入体,弱冠之年便结成金丹。何谕在修行上的顺风顺水导致了他在家族中的生活也顺风顺水,这本该是被众人所艳羡的,可何谕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攀登道途一路顺利,一切在他眼中宛如过眼烟云,他的人也逐渐淡漠,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心一般。   “谕少爷,老爷夫人听说您的修为更近一步,想请您去庆祝一下呢。”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低垂着双眸,恭敬地站在一边,这个家里,她最敬佩的就是何谕了。   “知道了,澄儿,你下去吧。”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眼神却依旧淡漠。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只是把自己看作振兴家族的希望罢了,什么亲情,在这修真世家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可那又如何呢?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注定和这个家族绑定。   他能做的,就是成仙,突破一切世俗,那也便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漠然了。   时光就如同白驹过隙,一下子就过去了,何谕也顺利成了仙,没什么轰轰烈烈地冒险,他只是仿佛理所当然地成了仙,或许和他淡漠的性子有关,他本就不喜争斗,他只想探究道途。   可是成了仙也不行,仙界的斗争比凡界更加激烈,想要平缓的日子就必须变强,即使是淡漠如何谕,也不得不加入到这场争夺。   而那时的何谕也不是后来的南方仙君,他也没有强大到可是漠视一切,于是他栽了跟头,被打落至凡界。   他依旧不在意,按他的性子,重新修炼个几十几百年重上仙界就是了,而且现在的仙界也没什么好回的。   可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使他的生命完整了,那个人叫狄丘,谭家统辖下狄家的子孙,一个天资不好的孩子。   可他的心性好、气运好,于是这就注定了他人生的不平凡。   于是何谕见识到了跌宕起伏的人生。   狄丘与同为谭家统辖的柳家的柳晓暮有婚约,却因为天资太差遭到了悔婚,对方还侮辱他说就是喜欢他的下仆卫诚也不会喜欢他。   结果后来柳晓暮当真爱上了卫诚这一点暂且不提,只是她的这一番话似乎是激励了狄丘一般,他的修为竟一下子突飞猛进,只是困于天资难以进步太多,何谕见了也有些不忍,竟第一次生出了帮助之心。   于是他邀请了狄丘,人生第一次踏上了寻宝的道路,并见证了狄丘在一次次探险中有所收获并获得进步。   后来,他们去了北方,被那里的魔道盛行之气吓了一跳,却也很快适应,还认识了广陵天和邵丰祁两个人,与他们成了至交好友。   他们还去了东方和西方,不同的世家,不同的修行方式都极为有趣,何谕第一次用脚丈量了这片他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于是之后的重入仙界也变得理所当然,何谕以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回去了,并变得比以前还要强大,成功占领了仙界南方,成为一方霸主,也是那时,他发现了狄丘对自己的恋慕。   其实这早就有苗头了,早在何谕帮助狄丘的时候狄丘就很感激他,可是这份感激之情后来变了质,变成了爱。而狄丘也终究是不愿意因此影响何谕的,他只能把自己的情感深埋在心底,直到现在才被何谕发现。   可何谕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之前便提过狄丘的气运极好,可为什么狄丘的气运会那么好呢?因为他是天道之子,是天道的化身。他注定合道。   于是在明白了这份感情之后没多久,狄丘便离开了,离开之前给何谕留下了一段话,而何谕也只剩下了一个人,在这空茫的大殿中,孤独得思念着那个让他明白了感情的人。   那一呆,便是万年。   万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想清楚一切,足以让他明白自己对狄丘真正的情感,也足以让他,为了狄丘布下一个局。 作者有话要说:  从医院请假回来了,但还是要回去的,留一章放存稿箱后天发吧,估计要一周才能出院。   ☆、苏醒与觉悟   仿佛是度过了漫长的一生,又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梦,何谕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熟悉的染血的身影。   狄丘从不亲自动手杀人,或许是吕娴的教育,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是抵触着这个。可是现在,因为何谕,他杀光了大殿里的几乎所有人,包括邵丰祁。   高堂之上,广陵天抱着邵丰祁的尸体哭得像个孩子,曾经的魅惑,曾经的从容都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只有那瘦削的肩在轻轻抖动。   仿佛是意识到了何谕的醒来,狄丘转过身,重重地抱住了他,身体触碰之时,何谕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狄丘在颤抖。   他在害怕,地球在害怕,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在狄丘的保护下死去。   “太好了……你没事……”狄丘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此时此刻,他本想对何谕倾诉很多自己内心的担忧的,可他没有,一切的担忧此刻只化为了这一句话。   狄丘对何谕,早已是情根深种了。   可何谕呢?他还在茫然,他还在疑惑,他还在怀疑。   而下一秒他就开始唾弃之前的自己了,被人控制情感怪谁?怪他自己,是他不够强,是他的心不够坚定,关狄丘什么事了,从始至终,狄丘一直都在被他迁怒。   可狄丘却没有怨过他,明明让狄丘爱上他的就是他,可他如今却敢做不敢当!   他何谕就是个懦夫!说什么想要掌控一切,说什么讨厌被人操控,不过是他没有本事,不能操控大局,掌控他们罢了,而就因为这个,他居然去迁怒那个一直爱着他的人。   手渐渐紧握成拳,接着又松开了,他轻轻地抱住身上这个纤弱而强大的躯体,用手轻柔地抚摸着颤抖的狄丘,他说:   “没事了,别怕。”我会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变得比前世还要强,我自己的命运应该由我自己来操控,而你,狄丘,总有一天,我要以我自己的真正情感对你说出那句话!   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此刻的何谕宛如一柄出鞘的剑,一往无前。   “你醒了。”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广陵天也停止了哭泣,望向了他们,“这片小空间,你们收走吧。”   “可你还活着呀,我们可以等到最后再收走这里。”或许是因为广陵天之前提醒的缘故,狄丘此刻对广陵天还是很有好感的。   广陵天扯开嘴一笑,望向手中的那具尸体:“他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狄丘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何谕制止了,只听见何谕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广陵天喜欢的是邵丰祁。”   狄丘顿时睁大了双眼,他是没有想到这个的,接着似是感受到耳边呼出的热气,他的脸竟变得有些羞红。   而这一番美景也入了何谕的眼,怀中之人穿着古代的长袍,他亲手制成的长发及腰,长袍和长发都染了血,衬得那张羞红的脸艳丽至极,竟与梦中的狄丘重合了。   可他们是不一样的,他对狄丘的感情也与梦中何谕对狄丘的感情不同,他还正在明晰自己的心。   随手撤掉了狄丘的长发,清爽的短发出现在眼前,对上狄丘望过来的疑惑的眼,何谕笑了笑,说道:“现在的我,还是更喜欢你短发的样子。”   “想要收下这个小空间,恐怕需要不少时日。”广陵天打破了两人的对视,轻轻说道,“灵域毕竟是我邵广两家共同稳固的,里面还有那么多人,你们想要收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时间对你们或许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你们进来这么久,外面恐怕也有还没处理的事吧。”   “嗯……狄丘,这里有我,你先回去收回一部分小空间吧,要是有完好的空间被发现可能会不太好。”而且我也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下自己真正的情感。   “何谕,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狄丘嘴里有些发苦,可他也知道,何谕的怀疑是正常的,毕竟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何况是何谕那么聪明的人呢?   聪明的人,向来也是多疑的人。   “嗯?”何谕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假装不明白狄丘的意思。   “不,没什么。”狄丘低下了头,眼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颗心有些微微疼痛。   不是,早就没了心么?   不是,早就习惯了疼痛么?   可为什么,现在却比当初吕娴死去时还要令他难过呢?   吕娴死时,他不想面对这满目疮痍的世界,可何谕这样,竟让他觉得活着都是一种疲惫。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那我走了。”狄丘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失魂落魄地向着门外走去,周围是喜庆的红色,只有他,素衣染血。   何谕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又颓然垂下,他知道,现在不能明晰一切的他如果挽留狄丘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他用虚假的感情来应付或许能给狄丘带来一时的欢乐,可之后呢?一切终究会爆发。他希望能以真实的自己来面对狄丘,他坚信,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将会是崭新的他,真实的他。   闭上双眼,不去想其他,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之中,感受着这片小空间的一切,他仿佛拥有了一双上帝的眼睛,以一种俯视的视角望着如同往常一般热闹的集市,望着知道了一切后绝望的人们,在集市上茫然而慌乱地奔跑着;望着一边伴随着人们的绝望逐渐消散的邵南,她消失的身影几乎要与桃源村的阿南重合了;望着抱着邵丰祁尸体喃喃自语的广陵天,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后悔;最后望着向出口前行的狄丘。   他就那样看着,也不去看别人了,他就望着狄丘,看他被障碍物绊倒,看他面色空茫,看他的脸上流下泪水,看他颤抖着手划破空间,看他在离开的前一刻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小空间,虽然没有与何谕的目光正对,可何谕知道,狄丘在看他。   因为狄丘的眼里藏着星空。   多神奇的一件事,初遇的时候狄丘就像一张白纸,或许有伤痛,但他的眼神纯洁地仿佛初生的婴儿。   可现在的狄丘呢?他的眼里多出了很多东西,他变得像个人了,而他身上的所有颜色都是何谕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染上的,其中最多的,就是何谕亲自为他染上的颜色了。   狄丘身上的许多小习惯都沾上了何谕的味道,他会说出何谕说的话,他会像何谕一样发牢骚,曾经沉默寡言的他遇到何谕之后变得开朗很多。   何谕也觉得很奇怪,明明后来也遇到了许多不同的人,为什么狄丘就偏偏爱上了自己呢?他承认有自己的意思在里面,可是狄丘如果本身对他没有好感的话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他攻略下来的。   难道真的有什么前世今生在里面搞鬼?   自嘲地笑笑,可不是么,自己如今怀疑自己对狄丘的感情不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前世么,可他真的应该把自己的目光局限在前世上吗?   “当年的何谕并不爱狄丘。”突然,沉默了很久的广陵天开口了,“我喜欢邵丰祁,所以我自然是明白你的感情并不是爱的。”   “能和我仔细说说么?”何谕的眼睛亮了起来。   “狄丘是喜欢何谕,我也看得出来,但同样,何谕就是一个冷漠的仙人,他对一切都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的道,只是狄丘的恋慕之情破了他的道罢了。   “可那之后他对狄丘的感情也不是喜欢,而是疑惑,他不知道自己对狄丘究竟是什么情感,不是因为他不懂爱,而是他根本不会爱人。   “你的前世就是一个真正的仙人,只是狄丘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狄丘的爱而对他产生了爱情。   “于是他思索了近万年,终于明白了,他知道感情,知道爱情,可他不会有,他天生缺失了这份感情,他想要爱狄丘,可他做不到,于是便有了你。   “你是他布局的唯一失误,因为他认为你就是他,他没有爱,你也不会有,所以他只能把自己虚构出来的对狄丘的爱,强行加在了你的身上。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是一个完整的能够爱上别人的人,所以你对这份虚假的情感产生了怀疑。   “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虚假的情感永远战胜不了真实的情感,完整的你或许会被影响性格,或许会被影响感情的深浅,但绝对不会被影响感情的有无,如果你不爱狄丘,这份虚假的情感就不会影响你!”   说完这一段话,广陵天似乎也虚弱了很多:“是时候了,收回这个小空间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何谕却没有立即听他的话,他还沉浸在听到那番话的欣喜之中。   是的,欣喜,他没有想到,听到这段话的自己会那么开心,就好像被承认了一般,他终于明白了,在感情被人操控的这段时间里居然还留下了一份真实的东西,如何叫他不开心?   同时虽然广陵天有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在骗他,但他自己内心真实的喜悦却骗不了他,因为这份喜悦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压下的,他的理性与感性同时选择了喜悦。   于是,何谕终于确认了。   他对狄丘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爱意。   “别傻笑了,快点动手!”背后传来广陵天催促的声音,却没能打断何谕嘴上的笑。   一道漩涡出现,这个时间停止的世界终于再次迎来了时间的流动,而这一次,是代表毁灭的流动。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何谕的情感线,其实这个人物挺复杂的,因为刚开始我是把他当玩游戏时操纵的主角来写的,他的许多行为都是凭我的喜好,就是像玩家操纵人物一样吧,有的时候有些行为其实是矛盾的,回头看看才觉得这个人物的形象就和那些游戏的主角一样没有正脸,现在这样写也算是填了这个坑。 好了,没存稿了,下次更新等我出院。   ☆、失落与管家   离开了灵域,狄丘茫然地前行着。   周围的景色飞快地略过,却不能在他的眼中留下色彩。是了,从遇到何谕开始就是这样了,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好像狄丘是从初遇何谕的时候就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如果现在他心中涌动的这份情绪叫做喜欢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第一次相遇,明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可是初见的时候感情就仿佛早已深种,只等着狄丘去发现,或者说,恢复?   狄丘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地球会忘记吗?不会。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不是地球,要么是他选择忘记。   狄丘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了解了那么多信息他也能大概做出些推测了,而这种分析问题的方法还是何谕教他的,真是——如何都摆脱不了何谕的身影啊!   从广陵天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猜出,自己与何谕的前世以及他们都是认识的,并且那个自己还说出了超越时代的言语,再结合何谕之前说的明丘小世界的说法,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自己是穿越的,暂时还不清楚是穿越是时间还是空间,但不难猜想,狄丘在穿越了之后不断修炼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合道。   他是地球的意识,可既然在万年前地球不是个球,那他地球意识的说法就有问题了,那么,用当时的话来说,这方小世界的意识是什么?是天道。   这样一来一切就通顺了,当然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比如穿越前的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或者,穿越之前,他真的是人吗?人都有感情,可现在的他却没有,这样可能性也有两个,一是他穿越之前就不是人,二就是合道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使他失去了感情。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他拥有感情的速度太快了,恢复的可能性大一些。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名字了。实在是太巧了,狄丘,谐音地球不谈,从广陵天的话可以听出万年前的他也叫狄丘,而他现在所附的这具躯体也叫狄丘。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他不信,如果这是何谕前世布的局的话,一切就不会那么简单。可是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取回失去的那段记忆呢?没有记忆,面前这一切就是死局,自己会一直疑惑,何谕也会不信任自己,可如果不按照何谕前世的布置来而贸然恢复记忆的话,很可能会打破布局,使他们陷入不利的境地,可以说,狄丘现在算是陷入了一个很不利的境地了。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他需要的是什么呢?一个契机,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契机。不能是由他发动的,必须是别人,只有他自己的行为会不在何谕的计算中,他需要一个可能出现在何谕计算中的契机来恢复记忆。   小空间!是了,小空间是何谕前世留下的东西,那么小空间中必定会有什么布置是有可能引发他记忆恢复的。毕竟记忆不恢复导致的现状已经足够不妙,那么熟知自己的何谕必定会有所准备。   “少爷?”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狄丘停下脚步望去,原来是狄家的管家狄铭。   只是狄铭为什么会在这儿?他不应该在都城吗?   “少爷,真的是您!老爷找您找得好苦啊!”狄铭似乎很激动的样子,双手抓住了狄丘的手。   狄丘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他能感觉到,抓住自己的这双手非常稳,上面还有老茧,想来是多年工作留下的,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会留下这样的老茧,狄丘对这方面也没什么了解。   想到这,狄丘不由得又想起何谕了,要是何谕的话,恐怕一个握手就能明白对方的背景与想法了吧,只是他一直也在避免这样的动作,估计是在防止与他相似的人……那么现在,狄铭握他的手,是想了解什么吗?   “少爷,听说您是速度异能?”狄铭微垂着头,问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没错。”狄丘皱眉,他闻到了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那您是怎么战斗的呢?我见您的手十分细嫩,不像是握武器的手,就算是徒手攻击,也应当有老茧的。”狄铭突然发力,紧紧抓住了狄丘的手,他抬起头,眼神锐利,仿佛要直入人心。   “与你无关。”狄丘皱眉,手中暗暗发力,却挣脱不开狄铭的手。   “少爷,别挣扎了,我这双手握住的异能者是无法使出异能的,除非……你不是异能者。”狄铭的嘴角勾起,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如果狄丘是异能者,此刻就只能被他控制,而如果狄丘不是异能者,那何谕之前对抗谣言的那段言论就不攻自破,此刻必定会引起公众的疑惑——狄丘不是异能者,那他是什么?   狄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此刻他空有力气,却不能使用,倒是有些憋屈了。现在可以说处境是十分不妙,那么,如果是何谕的话,他会怎么做?   “那你的异能就是这双手喽。”狄丘忽然笑了,接着笑容转瞬即逝,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没有消失。   “是的,所有被我这双手握住的异能者都无法使用异能。”狄铭加重说了异能者这三个字。   “那你不是力量型异能者吧?”狄丘歪头,好像,看到希望了。   “目前在档案中还没有出现过双系异能者。”狄铭却给了一个中肯的答案。   “我问的是你,可不是档案,你说这句话难道是说你不在档案中?”还差一点……   “自然是在的。”狄铭也意识到不对了,他开始减少自己说话的机会,防止出错。   “那么,不动用异能也是有可能挣脱你的双手吧?”狄丘眨了眨眼,将军了。   “我目前还没遇到过……”话还没说完,一道大力传来,瞬间睁开了狄铭的手。   “目前没遇到过,不代表以后不会遇到,狄铭,你暗地里做的小动作可有些恶心啊。”伸手晃了晃手中的窃听器,却没有破坏它,“狄铭,能解释一下这个吗?”   饶是冷静如狄铭,此刻听了这话也有些紧张,但他很快便平静下来了,只一会儿就想好了回答:“是老爷,他希望能在我找到您的第一时刻就听到您的声音。”   “那光明正大地打个电话之类的就行了,何必要用窃听这种方式呢?”显然狄丘此刻是不信任狄铭的,本来到这里,杀了狄铭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是一来有窃听器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自己与狄铭相遇的事会被别人知道,二来,也是他不破坏窃听器的原因,他需要找到狄铭的破绽,反击一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狄丘从根本上就不愿意杀人。   “老爷哪知道我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上少爷,要是少爷这边不方便,电话什么也打不起来,不如用窃听器来得保险,何况老爷也相信少爷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不愿意被听到的。”狄铭也不傻,看出狄丘没有杀他的意思,便更加卖力地演出了。   这就是狄丘与何谕的不同之处了,狄丘会因为自己的小脾气想要反击,何谕却不会,他有很多方法解决窃听器的问题,并且从之前与狄铭的交锋中就可以看出狄铭不傻,甚至是很聪明的,这种人,一旦给他机会,他就会利用身边一切来改变自己不利的局面,所以如果是何谕的话,他会取出窃听器后扔进空间再杀了狄铭。说到这里,可能和之前所说的何谕的性格有些矛盾,何谕的确不是滥杀的人,但对待完全敌对的人,他是不会留情的。   “只是我现在还有别的事,不能直接和你回去。”狄丘忽然心生一计,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运用得当的话可以一下子解决两个问题。   “既然遇见了少爷,我自然是要跟着您的。”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监视了,但在狄丘的纵然下却理所当然地同意了。   “我接下来还有何谕交给我的几个小空间要探索,会很危险,你要跟着?”是了,去了小空间这种危险的地方,自然是生死不负的了。   “那我更要跟着保护少爷了,只是少爷,既然有危险,为什么何谕不跟着您呢?”说着像是无心之语,听着却有些诛心了。   “他自是有他的事要完成。”狄丘眉目微沉,有些失落,却没受狄铭的挑拨,他现在更重视的是自己的记忆,他知道,只有找回记忆,一切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什么事情能有少爷重要?”狄铭似乎抓到了什么突破点,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   “与你无关,再问些有的没的我就直接走了。”狄丘望了狄铭一眼,虽然面无表情,却透露着一股杀意,这是狄丘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出杀意,也是这一刻,狄丘明白了,他不愿意杀人,但是为了何谕,便是毁灭了这个世界又有何妨?   以前狄丘不愿意杀人是为了逃避自己毁灭南城的罪恶感,但现在的狄丘却能够正视这一切了,不仅是因为他度过了自己的心魔,更是因为他的情感超越了自己。   而这,究竟是一场蜕变,还是只是恢复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啦啦啦!回来先写一章再睡会儿,两只手都肿了。 小地球终于可以表现一下自己的智商啦~   ☆、暴露与风暴   眼前的小空间与以往见到的都不同,无论是何谕见过的桃源,还是他们后来进入的灵域,都有其美好与丑陋的一面,可以说是黑白兼有的,规则相对完整的小世界,虽然有一定的缺点,但总体还是可以称得上正常的。可这个小空间不一样,如果说桃源是不断重复黑雾爆发前的一段时间的话,那么这个小空间就是黑雾完全爆发后毁灭的世界,寸草不生。   狄丘有想象过“毒瘤”完全爆发后的情景,但由于外面世界除灰森以外还是正常的世界,所以狄丘也只是认为“毒瘤”爆发后世界会满是灰森。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灰森是两相制约的产物,它只能算是一个过程,缓慢的过程,毕竟相比这些小空间,地球太大了,不是那么简单就就会被“毒瘤”吞噬的。   那么完全吞噬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呢?是眼前这样的。   荒芜的大地上没有一丝绿色,干裂的土地上还有一些不知明生物的骨骼,似乎是很坚固的,在长年的风沙的侵蚀下都没有消失,但这或许也不是它坚固的原因,或许,连腐蚀它的微生物都不存在了。土地在逐渐沙化,似乎他们来得还有些早,如果再晚几十年,这里就只剩下一片荒漠了。整个世界都仿佛死亡了一般,只留下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机,这里,才是真正的末日。   狄丘眯了眯眼,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狄铭,你觉得地球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变成这样。”此时到了小空间,窃听器也没什么用了,他倒是可以放开说些话了。   狄铭眼色微暗,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样的话,应该没有人能活下来吧。”   “这是世界的终焉,如果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又有谁能逃得掉呢?”狄丘望向远方,这,就是何谕极力想要避免的结果吗?他想救的,是整个人类,还是只有他呢?   “我是个孤儿。”不知为何,狄铭竟然开始说出了自己的过去,想来眼前的景色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触动,“如果不是老爷,我如今应该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吧。”   狄丘转头,他忽然开始有点感兴趣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聪明的人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过去,明明这样只会让他找到弱点。   “你知道吗,孤儿的生活真的很苦,可能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境遇吧,明明都是孤儿,但何谕却混得很好,还上了大学,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他。”   狄丘顿时睁大了双眼,难道,难道何谕被围攻的事是狄铭一手安排的?难道狄铭就是[他]?   “但每个人终究还是有每个人的际遇的,遇到老爷,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所以老爷吩咐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完美完成。”狄铭抬头望天,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光芒,“只是世界要毁灭了,你看这天,看这世界,谁能活下来?大家都会死啊!”   “所以狄臻是谋划一切的[他]吧。”果然说的话越多,暴露出来的东西就越多。虽然听到了想要的信息,可此刻狄丘的心却是冷的,一丝隐隐的疼痛在内心纠缠。明明他早就知道狄臻与[他]一定关联,但此刻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莫非属于这具身体的狄丘还没离去?不对,他是亲眼看着他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此刻怎么会在这里?那这份情感,究竟是谁的情感?   “你想害老爷?”狄铭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似乎在狄丘给出肯定的答案后就会立刻暴起。   狄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拯救地球和寻找小空间,你选择哪一个?提前说一下,只有第一个,我才能活下来。”   “目前看来,只有第二个方法是可行的,如果老爷他们能活下来,自然是选择第二个。”狄铭冷漠地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少爷您是想让我回答第一个吧,可是抱歉,在我心中,老爷比少爷重要。”   “那如果我说第二个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呢?如果我说地球毁灭小世界也会跟着毁灭,你还会选择第二个吗?”   “会啊,世界与我何干?第一个办法根本没个影儿,大家终究还是要死的,老爷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但想想和地球一起毁灭还是挺好了。”   “那如果只牺牲你一个人的命,世界就能得到拯救呢?”狄丘的语速有些快,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   “那样你也会得到拯救了,然后你就会杀了老爷,我怎么会同意呢?”狄铭笑得莫名,“而且,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同意了,那大概也是为了拯救人类的大义,而不是为了你吧?”狄丘能从狄铭的话中获取情报,狄铭自然也能,甚至他猜到的比狄丘多多了。   从一开始,狄铭说出那么多就不是他犯傻,而是降低狄丘的警惕心,从而从狄丘的口中获取他想知道的东西。暴露狄臻的事是他意料之中的,早在一开始狄铭就打算和狄丘在这里同归于尽了,只是没想到他能得到这么有意思的情报。是了,狄铭猜到了,狄丘与这个地球存在的关系,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关系,但还是可以猜到这二者的命算是联系在一起了,再结合之前何谕大义凌然拯救地球的行为——分化二人的方法可以说是很简单了。   “怎么?何谕难道是打算牺牲自己来拯救地球?那他现在为什么要找小空间?估计也是怕死吧。”狄铭哼笑一声,言语有些轻蔑。   “不是……”他是在寻找祭品,他是为了救我。   狄铭却没有让狄丘把话说完:“人总是自私的,大家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怎么会随便地选择牺牲自己呢?”   “不……”当年的卫诚就选择了献出一切。   “或许会有那么几个奇葩,可人类这种生物啊,怎么会不为自己着想呢?”狄铭的笑此刻在狄丘眼中竟是那样的丑陋,“利益才是推动人类一切行为的东西,牺牲自己拯救地球?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会去做?除非被什么人操控了吧。”   狄丘双眼睁大,是呀,何谕之前的动摇,莫非是前世的何谕对他做了什么吗?所以何谕之前说的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也并不是出于本心吗?关于利益的这句话何谕也对他说过,像何谕那样坚信这句话的人,真的会什么都不求而去牺牲自己吗?   “说起来少爷您清楚遇到您之前的何谕吗?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围攻吗?”狄铭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盯着狄丘的表情一会儿后又转过了头。   “为什么……”狄丘有些恍惚,竟被带着话题走了。   “他有个孤儿院认识的妹妹,对她很是照顾,就算她不是异能者也一直带在组里呢!那小姑娘我见过,长得不错,只是这可是触碰了异能者的利益啊,普通人当时可是与我们敌对的,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保下那姑娘,看来何谕还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啊!”狄铭感慨道,只是这话却透露了他的险恶用心。   “不,不会的……”他说过他喜欢的是我。   可是,何谕是遇到狄丘之后才不对劲的,那么,之前的真正的他,喜欢的是女孩子吗?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狄丘蹲下捂住了他的头,他不敢置信,却又无力反驳,他觉得自己在失去理智,在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失去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失去对“毒瘤”的压制。   “啊——”他叫到,仿佛在发泄内心的情感。   小空间的风变了,渐渐地卷起了地上的尘土,然后形成了巨大的风暴,整个世界仿佛又活过来了一般,在释放着自己的愤怒。   看着眼前的场景,狄铭如何还不明白,狄丘哪里是和地球有所联系,他根本就是地球!如果不是,他怎么做到这样的地步?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企及的高度,就是风系异能者也不能做到这样,因为眼前的整个世界都被狄丘所颠覆!   “哈哈哈!”狄铭笑了,看到眼前这末日般的情景,他竟没有丝毫恐惧。是了,如果当年没有狄臻,他早就是个死人了,便是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他现在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而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连狄丘也不会好过,若是幸运的话,狄臻就不会被狄丘杀死,反正这个世界终究迎来毁灭,现在他的死或许还能为狄臻赢来一些时间,这叫他如何不开心?   一阵轻微的声响响起,这个小世界终于承受不住那风暴的力量,一点一点裂成了碎片,散发着晶莹的光芒,美丽却绝望的光芒。   狄铭的身体瞬间被撕成碎片,临死的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狄臻伸出的那一只手。   小世界的毁灭无声无息,寂静之中,狄丘的眼是灰暗的,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死亡,看到了“毒瘤”肆虐后的荒凉世界,看到了何谕失望地眼神……   “对不起……”话语被黑暗吞没,狄丘终于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梦中,有一个少年,遭遇了一场车祸。   然后,那个少年见证了一个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地球还是有些嫩啊…… 今天白天有事,回来得有些晚了,到9点多才真正开始写这章,所以发得也比较晚,但是!我是一个日更的好孩纸!   ☆、穿越与初见   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晴朗的天空,空气十分清新,与后世常有的雾霾天气不同,这个世界仿佛新生一般,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狄丘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车祸的那一刻,但肉体的剧痛却比不过对母亲的担心,只是好在有那不知名声音所说的话和他与那双冰冷的眼对上后,“自己”所说出的“好”,这或许才是他坚持在这异世生存下去的动力吧。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自己竟会对那个看上去毫无感情的人产生信任感,但自己想来也是无法回去了,而如今能重活一世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丘少爷,到测试资质的日子了,家主唤您到前堂去。”说话的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家仆卫诚,虽是家仆,但狄丘却一直把卫诚当做自己的好友,从未看低过他。   “好。”狄丘朝卫诚笑了笑,便跑了过去。   穿越之前的他年纪本就不大,性格也是开朗乐观的,而穿越之后又是狄家家主的儿子,自是没接触到什么阴暗面,依旧保有着之前的性子。   “父亲!”虽然这个人与狄丘死前的父亲长相名姓都不同,但作为被保护者,狄丘还是很感谢这位家主的。   前堂有不少孩童,站得很分散,偶尔有几个熟识的站在一起,大多数都抓着父母的手,一副很怕生的样子。   “丘儿,你来了。”家主望着自己年幼的儿子,严肃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笑意,他这个儿子打小就很机灵,身上透着一股灵气,想来修仙的灵根资质不差。   “咳!”家主身旁一个年长的人咳了两声,狄丘望去,原来是家里的长老,“人来齐了,可以测试资质了。”   便见前堂的孩童们一个个集中起来,认真地听长老报名字,然后上前测试。   大堂中央有一块巨石,想来便是测试的物件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测试的。   “狄灵。”伴随着这一声喊,一个小姑娘走上前去,她双手紧握,身子微微颤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别怕,把你的手放上去就好了。”巨石旁一个年轻人笑得和蔼。   这似乎安抚了小姑娘,她咬咬牙便把手放了上去,也不颤抖了。就在她的手与巨石接触的那一瞬间,两道光芒闪现,狄丘还没看仔细便消失了。   “水木双灵根!今年运气不错,一上来就有一个资质这么好的孩子!”长老笑着拍了拍桌子,家族能够出现天才,而且开头就有这么好的兆头,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接下来还有很多孩子,但很少出现这样让长老开心的孩子了,大多都是三灵根四灵根,偶尔才见到几个双灵根,其中还有一个单灵根的天才,不过人少是应该的,毕竟狄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今年能有一个单灵根的天才已经很难得了。   终于还是到了狄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毕竟狄丘是族长的孩子,还自小聪慧,柳家的柳晓暮更是与他定下了婚约,想来只要资质不太差都会有一个光辉的未来。不,他的资质是不会差的,他可是众人的期待,下一代的希望啊!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狄丘将手放在了巨石上,顿时,巨石闪现了五道光芒。望着这样的情景,周围的人一个个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狄丘也不是刚穿越的小白,他毕竟是胎穿的,这些年也阅读了不少关于修仙的书籍,自然知道灵根不是越多越好,相反,他这样的情况叫做五灵根,又称杂灵根,是最不利于修行的,与单灵根相比,想要到达相同的境界,他需要耗费别人五倍的时间与努力。   “竟是五灵根!唉!”随着一句叹息,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原先的崇拜变为鄙夷,也是,如果狄丘之前没有那么大名气也就算了,这种由天堂到达地狱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众人的改变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最令狄丘伤心的不是别人,而是家主。昔年将他保护得极好的父亲如今看他的眼神竟像是个陌生人!虽然他并没有把眼前这人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这么多年下来了,总有些情分,如今他竟是连一点情分都没有了。   独自一人走在返回小院的路上,耳边传来人们嘲讽的声音,倒不是狄丘耳力有多好,现在的他毕竟年幼,尚未接触修行,他之所以能听到,还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   狄丘自嘲一笑,他没想到,没了父亲的保护,这个世界竟如此险恶。   “少爷!”远处传来卫诚的声音,刚刚测试的时候卫诚也在,之前所说的单灵根的天才便是卫诚,他是单木灵根。当时家主高兴得说要赐他狄姓,却被拒绝了,卫诚给出的原因出乎意料,竟是因为他是狄丘的家仆,他的一切因由狄丘来决定。这原因在狄丘测试之前说倒也没什么,反倒能体现卫诚的忠诚,只是现在测试结束了,便有些尴尬了。   “少爷,我卫诚永远是您的仆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竟是为了说上这么一句话,饶是狄丘也愣在了那里。   这偌大的狄家,他的亲生父亲恨不得不认他,家族中的众人见他如今落难也只是幸灾乐祸,只有卫诚,明明有着光明的未来,有着远大的前途,却坚持认他一个废物为主!   “卫诚,我何德何能……”狄丘心中很是感动,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个世界冷漠而残酷,但却也存在着卫诚这样信任他的人,那么,就算是为了卫诚,他也应该在这个世界好好挣扎下去,让卫诚的信任不至落空。   “少爷,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了。”卫诚笑了,他本是流落街头的乞儿,若不是狄丘将他接回家中,他早就饿死街头了,而他也人如其名,从被接入狄家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要忠诚于狄丘了,不是狄家,只是狄丘。   卫诚,就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人。   狄丘望着卫诚,忽的笑了,他的双眼也逐渐坚定,他要在这异世闯出属于他自己的一条路!   测试灵根之后,狄丘便开始修行了,他虽资质不好,但好歹是家主的儿子,功法之类还是可以找到的,只是资源等都不会如他测灵根之前那样好了。虽然如此,狄丘的日子也没太难过,卫诚资质出众,自然有很多资源,而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给了狄丘。狄丘虽然也推脱过,但总还是说不过卫诚,也是,一个人再怎么能说也说不过一个死心眼。   就这样平淡的日子没过去多久,狄丘的人生却是再起波澜,竟是柳家的柳晓暮前来退婚了。   前段时间柳晓暮也测试了资质,与狄丘不同,她是单火灵根,又是一个天才,可惜有狄丘这样一个未婚夫,这叫她如何忍受?自是带着一纸婚约上门悔婚来了。   依旧是测试灵根的前堂,依旧坐着他的家主父亲,狄丘本想独自前来,却没想到卫诚也一并跟来了。   柳晓暮的长相很是普通,之前也是不起眼的孩子,可如今测出灵根步入修行之后整个人竟透出一股灵气,却是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她的礼数还是很周全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天资就怠慢了长辈,只是面对狄丘的时候却暴露了她的本来面目,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望向狄丘,并将婚约扔在地上。   “狄丘,我如今来是为了退婚,你也是个聪明人,你是配不上我的。”说着,柳晓暮便看到了狄丘身后的卫诚。卫诚生得极美,面若好女,却有着强壮的身躯,那是作为家仆多年工作留下的。   “狄丘,你要知道,如今的你是什么情况,我便是嫁给你的家仆也不会嫁给你的。”说完,柳晓暮也不看这两人,只是直视狄家家主,她知道,这一切自己的父亲已经与他说好了。   “丘儿啊,你便同意了罢,不要死缠烂打啊。”家主望着狄丘,昔日的血脉温情不复,留下的只有冷漠,说到底,在家主的眼中,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与自己的地位挂钩,总归他还有儿子,这个儿子也不过是看上去出彩而已,如今这样,废了便废了,总不能破坏他们与柳家的关系。   狄丘低头,沉默不语,十指却紧紧握拳,指甲嵌入血肉,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放心,你便是想嫁给我,我也不会娶你的。”这时卫诚却开口了,只是这话却有些难听,“还有,我不会娶的人少爷更不会娶,你放心吧。”   听了这话,狄丘顿时觉得心中一暖,他感受到了卫诚的支持,之前的愤怒也消散了,此刻的他竟无比冷静,还有闲心笑了笑:“也是,连贫贱不能移都不能做到的女人,谁敢娶啊?你不用担心我死缠烂打的。”   听了这话,柳晓暮的脸顿时黑了,与她同行的柳家长辈此刻也开口了:“狄家,就是这么教育小辈的吗?”   家主一听便知此事不妙,冷着脸对狄丘说道:“不孝子,给我滚去后山禁闭!”此刻的他恨不得狄丘不是他的儿子。   狄丘也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当,毕竟这样的话对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是极为不好的,虽然他们的行为令他极为愤怒,但他的回复简直是和这些人一样了,果然是他不够成熟,不然他是不会通过侮辱一个女孩子来反击的。   想到这儿,他也没反驳,转身便去了后山,他对这个家族实在是没了任何感情,便当他现在的听话是在偿还多年来他们的照顾吧。   “卫诚,你不许跟上!”见卫诚转身,家主怒喝。   卫诚却没有理他,只是望向狄丘。   背着光,狄丘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卫诚跟上,他知道,卫诚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还要跟着他来受罚,而且他已经打定主意听话了,现在就由着家族吧。   禁闭的日子是极为枯燥的,但狄丘却没什么感觉,之前的事激励了他,使他比往常更加努力修行了,想来这禁闭也好,倒是让他远离了家族众人的纷扰。   多亏了这,他的修为倒是突飞猛进,只是碍于天资,他很快便遇到了瓶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在书中看到过,像他这样的杂灵根,想要突破本就比单灵根双灵根难得多,还会经常遇到瓶颈,需要实战等才能有所突破。   想到这儿,他也不闲着,便在这后山闲逛了起来。倒不是真的闲逛,主要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毕竟以他的资质,枯坐并没什么用。   “废物,不好好禁闭,怎么跑出来啦?”家族中来后山历练的子弟不少,虽然狄丘极力躲过不少,但终究还是遇上了。   “父亲让我在后山禁闭,这里也算是后山。”狄丘也不想与他们争执,只能拿家主当挡箭牌,但他也知道,自那天过后,这就没什么用了。   “油嘴滑舌,我看你是欠揍!”这就是借口了,这人根本就是想打狄丘,偏偏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狄丘纵然有所进步,又怎能敌得过这么多人,自然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扑倒在地。那人见狄丘不经打,便朝他吐了口唾沫,满脸鄙夷地离开了。   待所有人离去,狄丘才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脸淡然,他早料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他们打你,你不反击?”突然,狄丘的背后传来极好听的声音,转过身,便见一白衣男子立于他身后,剑眉入鬓,神情漠然,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人。   狄丘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他们那么多人,我总归是打不过他们的,与其挣扎,不如让他们打够了,他们自然就走了。”狄丘也只是恍惚了一会儿,便给出了回答。   “所以你还是不够强。”那人说道,他虽冷漠,却没有不理狄丘,“强大的人便是会被打得很惨,也会拼尽全力打回去。”   “那是强大的人,却不是聪明的人。”狄丘反驳,“现在的我很弱,想要活命,就必须忍耐,或许将来我会报复他们,但现在的我绝不会逞一时之快。”   “你说得很对,若你是懦弱之人或鲁莽之人,今日我都不会出现,我既出现,便会帮你。”不知是不是幻觉,狄丘觉得那人似乎是笑了。   “小子狄丘,还请前辈指导,不知前辈名姓?”狄丘立刻躬身行礼,想来此人是要指导他了,只是这人没说收他为徒,还是不要贸然提及好了。   “吾名何谕。”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延续老套路了,毕竟老套路玩起来才有意思嘛~ 今天研究了新的排版方式,看上去会不会舒服一些?   ☆、成长与友谊   作为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狄丘自然是看过不少玄幻小说修仙小说的,也曾经脑补过自己穿越后的情况,所以刚穿越的时候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大多还是对新世界的期待,后来遇到家族的那些事,他算是有些成长了,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而卫诚的忠诚虽然给他带来了一些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但终究不强,直到现在见到何谕,他又再一次失去了这种归属感。   这……简直就是小说里面的老爷爷啊!虽然他的这个老爷爷长得比他帅,将来可能和他抢妹子。总之,遇到何谕之后的狄丘算是再一次不把这个世界当做真实的世界看了,毕竟之前经历的事实在是和小说里面的太像了,戏剧化的发展令他感到十分不真实。   或许是这种归属感的缺失吧,在何谕提出离开的时候,狄丘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卫诚得知了这件事之后要求与他一起走。   说老实话,他是很想带上卫诚的,毕竟是穿越后收的第一个小弟,只是看何谕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也只能作罢,只是与卫诚约好了将来变强后再见。   他曾经多次幻想过何谕的身份,或许是某个大能遇到麻烦需要他帮忙,或许有什么仇恨无法自己亲自去报,总之这些应该是很难得知的,要等到他变强以后才能知道的,但他没想到他会知道得那么轻易。   五百年前何家飞升的天才。很轻易得到的答案,介绍也很少,只知道何谕用了没多长的时间就飞升成了仙,甚至他都没去过什么秘境探险,关于他的修行故事也大多乏味,他就像是本该飞升一般,顺风顺水到无趣了。只是不知道上界发生了什么会让何谕如今来了下界。   狄丘虽然好奇,但也不会随意触及他人的隐私,只是暗暗关注这方面的信息。那时的他不知道,只要他问,何谕就会直接告诉他,因为何谕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当然,人总是相信自己得来的信息的,所以当得知几乎从不去秘境的何谕为了他搜集关于秘境的信息之后,他是十分感动的。而越是相处,狄丘就越是明白何谕的性格,以何谕的性格是很难与他人产生冲突的,他本身就是很淡漠的一个人,不会与别人去争什么东西,而且他资质极好,很难有他感到困扰的事,相处这么久也没表现出来他有什么麻烦,也就是说,何谕不需要他将来报答他的这些恩情。   当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狄丘顿时觉得自己从俯视这个世界的视角坠落下来了,他与何谕的因果相连,他终是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终于是有了归属感,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喜欢上何谕了。   那是长久相处后发现的。或许从初见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吧,只是那时的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真实感,现在意识到了,他却不敢表达出来。生于现代的他,终究是被现代的道德伦理所束缚,对同性恋抱有排斥的态度,同时,出于对何谕的尊重,也不愿意表达出来。   而在何谕陪伴下的成长中,狄丘更是感到了这种渗透于心的保护,他知道这是何谕无心为之,他更知道,何谕只是把他当做晚辈。所以他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只一心提高自己。   当他名声大噪,名扬于明丘小世界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他与卫诚还有约定,而何谕也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嘴上却说是正好打算去东方看看。   他与何谕离开后过去了多少年呢?他记不清了。这些年,他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一次次冒险使他很难有时间去怀念过去,回来的时候他竟有些记不清多年前的狄家是怎么样了。   狄家的家主还是那个家主,他还活着,看来也没过去多少年。这些年狄家也出了不少有天赋的孩子,狄家的实力也因此有所增强,一切都仿佛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你们知道,卫诚怎么样了吗?”随手抓住一个路人,狄丘也不在意狄家的情况了,他回来主要还是要看卫诚的情况。   “卫诚?他早死了。”路人随意的一句话却将狄丘吓得懵在了那儿。   卫诚死了?卫诚怎么会死呢?他可是天才啊!   “没有成为强者的天才终究还是弱者,也是会死的。”何谕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说了这么一句不算安慰的话,终究还是指导占多吧。   “能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吗?”狄丘垂下了头,长发遮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想稍微调查一下,调查完了我们就去看东方的其他地方看看。”   何谕了然,点了点头,说道:“我陪你。”   虽然知道何谕的话里没什么别的意思,但狄丘还是心头一暖。   为了了解当初发生了什么事,狄丘选择了问修真者,毕竟他们活的年岁较长,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大,终于,在问了不少人之后,终于磕磕绊绊问到了答案。   他原以为作为一个天才,卫诚会被狄家重点培养,可他忘了,对于一个家族,永远是不缺天才的,他们缺的是忠诚的人,而忠于离开狄家的狄丘的卫诚,已经不能算是忠诚的人了,这叫狄家怎么还会愿意浪费资源来培养一个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忠于狄家的人呢?   或许当初卫诚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想要和狄丘一起走的吧,只是当初的狄丘太过单纯,没有想到这么多,也没有求何谕带上卫诚。   狄丘离开之后没多久,卫诚便被赶出狄家,明面上是这样,只是狄家怎么会放心一个天才这样安然离去,自是下了不少功夫想要杀死卫诚,只是卫诚好运,没有死在这里罢了。   一开始卫诚也是有不少奇遇的,既然逃过了狄家的追杀,他的将来本该光明一片,结果他碰到了柳晓暮。或许柳晓暮生来就是克卫诚的吧,在相遇的那一刻她就向狄家的人放出了卫诚的位置,只是后来两人一起被困在了秘境之中。   孤男寡女被困在那样一个地方,总会发生些什么,以他们两人敌对的关系,如果出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那么出来之后基本上都会产生感情,而卫诚与柳晓暮也没有逃脱这条定律。   他们相爱了。   何等戏剧性的一个发展。只是一个碍于家族,一个碍于自己的主人,没有能在一起罢了。而卫诚虽然出来了之后在柳晓暮的帮助下逃过了这一劫,可是也因此使得柳家得知了柳晓暮爱上卫诚这件事,在这之后柳家也加入了追杀他的人中,毕竟,他们也算是敌对的立场。   就像何谕说的一样,没有成为强者的天才终究还是弱者,卫诚也不是狄丘,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死在了两方的追杀之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活着?”狄丘喃喃自语道,何谕知道,他问的是柳晓暮。   也不多说,二人悄声去了柳家,或许以狄丘的实力还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毕竟何谕跟着,两人自是哪里都去得的。   柳家的一处偏僻小院里,花开正盛,柳晓暮本未嫁人,却作妇人打扮,浇着水,神态略显颓废。   一看到她,狄丘便显出身形,只是出于对这场景违和感的疑惑没有上前。   “你终于来了。”柳晓暮望见了他们,仿佛死去的眼中又有了神采,“这是卫诚留下的信,他托我转交给你们。”她的手拂过腰间的一个锦囊,便取出了一封信。   狄丘没有犹豫便接过了那信,信上没什么字,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少爷,卫诚无能,愿来世再见,还能为少爷帮上什么忙。”泪水滴到纸上沾湿了纸,打花了字,他的世界变得朦朦胧胧却又清晰无比——他与过去的最后一道联系,断了。   见狄丘如此,柳晓暮也像是解脱了一般,取出一把剑直击丹田,临死之前,她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卫诚,这一世我爱上了你,结果害了你,愿来世我如何都不会爱上你,才能保护你一世安康。”眼角划过一滴泪,接着缓缓闭上了眼。   望着眼前一幕,何谕的心却没有半点触动,也是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没有情感,所以不会有触动。又望了望哭泣的狄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他打晕带走了。   醒来之后的狄丘也没有想过要报复什么,毕竟卫诚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要是报仇第一个该杀的就是他自己,因为是他害了卫诚。而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他也真正明白了,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说出来的后果只会害了大家,卫诚与柳晓暮的结局给了他一个警告,他更加不敢表露自己的情感了。   如果换一个人,恐怕此生都会困在自己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只是狄丘不一样,他的命运早已注定,即使他在这方面有漏洞也不会影响他求道,又或者,这个隐患是需要的呢?只是此刻的狄丘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接下来去北方吧。”本来此次回来是打算把东方都看一遍的,只是遇到这件事,何谕也不忍让狄丘触景生情,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狄丘其实已经好了,但对何谕的这份关怀却没有作什么反对,只是在内心默默开心着。   北方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魔道盛行,但说是魔道也只是其他地方的称呼罢了,北方善用旁门左道,他们不愿意使用传统缓慢的修行方式,转而寻找方便快捷的方式来提升修为,只是这样往往会有一些弊端,因此被称为魔道。   而他们在酒楼见到的这个人,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魔道中人了。那一袭红衣,美丽惑人的脸,怎么看都不是正道中人。   “两位是外地来的?看着挺有意思,我叫广陵天,交个朋友怎么样?”那人一笑,一段延续万年的友谊便在此定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剧情写得有点赶,毕竟回忆不是重点,但也有必须写到的几个点,算是从狄丘的角度把之前简略写的何谕的回忆补完吧,之前写的实在是没写到什么重点,而重要的东西只能从狄丘的视角写,用何谕的视角写详细了就剧透了……争取三章写完回忆回到主线。   ☆、游历与现状   自从交了广陵天这个朋友,狄丘他们在北方的花销也就不成问题了,毕竟广陵天是广家的人,身上写满了不差钱这三个字,何谕都觉得应该坑他的钱了。   可以说在北方的这段日子是过得很开心的,之前因为卫诚的死而有些消沉的狄丘也恢复了原本的开朗,与广陵天聊得很是开心,还一同出去探险。   但是毕竟有个麻烦体质的狄丘在,这样平静的日子自然不会有太久,就在一次探险中,他们遇上了邵家的邵丰祁。   那时的邵家和广家还没有后来相处的那么好,毕竟就这么一块地,有两个大家族,自然会有所敌对,而这邵丰祁和广陵天更是自小就合不来,两个天才嘛,自然是有竞争的。这不,在这里遇上了,怎么说也得争一争。   狄丘见他们似乎早有相识,也没怎么插手,就任他们打去了,只是关注着广陵天,一旦他有所不敌,他就上前……喊何谕帮忙,没办法,这里修为最低的就是他。   只是没给他这个机会,那边两人却是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原来二人也是打出来的感情,自小被人比来比去,他们自然会有所交手,打久了,却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后来倒是成了好友,只是碍于家族,每次见面都要过两招,虽然两人也乐在其中吧。   经过这件事,他们与邵丰祁也是认识了,之后没多久四人便成了铁哥们,虽然是他们三人强行认为何谕算是其中一个的,但何谕也的确承了他们的情,然后暴露了自己起名废的事实。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狄丘他们终究还是要离开北方的,毕竟说好了要一起游历整个明丘小世界。而离开前夜,狄丘与广陵天好好聊了一晚。   “狄丘啊,我看出来你喜欢何谕了,你怎么不说?”广陵天举着酒壶问道。   “你喜欢邵丰祁不也没说?”狄丘没有回答,只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们家族对立,怎么可能在一起啊……”广陵天眼神一暗,觉得自己手中的酒都有些难喝了。   “就当是谈个恋爱,哪追求什么结局啊?”   “‘恋爱’是什么?”   “就,就是相爱的人相互了解的一个过程吧,融入对方的生活里什么的,反正你们俩又不能成亲,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一起玩呗。”狄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这一直是他意会的东西,真正解释起来反而很奇怪。   “嗯……我多想想……对了,别扯开话题,你这么懂,怎么不同何谕谈恋爱啊?”   “我们……不行的。”狄丘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可以你们就可以,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我知道的,我有情,他无意。不只是我,他对什么都没有感情,无中生有,谈何容易?除非……”除非有像能让我穿越于此的奇迹一样的东西。   广陵天深深望了眼狄丘,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何谕的情况他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狄丘这么明晰,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那今日,一醉方休!”举起酒壶,广陵天哈哈笑道,或许此刻,只有醉酒才是最大的解脱吧。   一轮烈日自东方缓缓升起,也是到了二人离去的时刻了。如同他们空手而来一般,此时的他们也是空手而去,只是多了两个至交好友罢了,而这好友如今也留在了北方。   他们一路往西,望见了荒芜的大漠,看到了苍茫大地上艰难求生的人们,见识了昼夜之间巨大的温差,西方的神奇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也在这见识之中,二人的心境都有所提升,也或许是眼界提高了的缘故吧,狄丘也不再纠结于情感的问题了,他更多想要的是顺其自然。   后来他们回到了东方,昔日繁盛的狄家柳家终是日显颓势,昔年欺辱过狄丘的,瞧不起狄丘的终是没能抵挡时光的力量,在时间的洪流之下被淹没了,而在此留下脚印的,至今仍留存于世的,却是他们曾经瞧不起的狄丘,真是何等讽刺。   狄丘却难得没生出什么情绪,既没有仇人尽去的大快人心,也没有物是人非的伤感,他看到的只有这花开花落的生死,一切事物都会由盛转衰,而从这世界的大角度来看,他们现在处于的究竟是盛还是衰呢?   或许是高度不同,以往弱小的他可能会想要回来报复,可现在的他却不在乎这些了。随着境界的提高,他看到了更多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却奇异得仿佛没人看出——不,何谕看出来了,但他不在乎,只是下意识在做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狄丘仿佛看到了一张庞大的看不见的网,网的尽头,是一双难以言喻的手。   最后,他们去了南方,看到了何谕长大的地方,见识了江南美景,总算是了结了看遍世界的心愿,二人双□□升。   而飞升之后,狄丘也知道了之前问题的答案,他们现在处于的是盛还是衰?是衰。这世间还有哪一片净土没有争斗呢?下界如此,上界更是如此,甚至上界的斗争比下界还要激烈,毕竟仙人的手法都是凡人难以想象的。这样的上界还能称之为仙界吗?不能。所以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他们已经在步向衰落,而可怕的是,除了狄丘,没有人看到这一点。   狄丘知道,他需要去寻找一个解释,一个出路,这或许就是他来到此世的目的了。临行之前,他终究还是没能藏好自己的情感,泄露出一些叫何谕发现了。   他不知道何谕对他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何谕,一人独行了。   茫茫异世,他生来独行,如果不是遇上了何谕,他的灵魂或许将会永远孤独吧。所以他不后悔爱上何谕,也不后悔没能早点诉说自己的情感,因为他现在要走的,是一条注定无法与何谕在一起的路。   路的尽头是早已定下的命运,他是这个世界诞生的一点意识,而这份意识最后还是要回归这个世界,也是回归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以前一直没能明白的东西。   事物由盛转衰,世界的终焉是毁灭,毁灭之后便是新生,这是轮回。可是这个世界不够完整,所以它已经无法再进行轮回。如果没有转折点,它终究会迎来灭亡,那是真正的灭亡,不会再有新生了。唯一的方法是变革,巨大的变革,足以改变世界本质的变革,但是狄丘做不到,能做到这个的人——是何谕。原来,就连相遇的起点,都是被算计好的。   不,算计的不止这一点。   狄丘的记忆回到了穿越的最初,那一场车祸,他记得他听到了电话铃声,他知道,有人在为他打电话,那个人的长相……是与何谕一样的。只是不知道这场局的起点究竟是哪里,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穿越的只是时间不是空间,也就是说他的前世是变革后的未来。   而这一点的确定却是给了狄丘一个很大的帮助。他知道,何谕必然会掀起变革,而这变革的结果便是他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怎样使得一个世界由发展修仙变为发展科技呢?法则,是了,只有改变整个世界的法则才行,至于如何改,想必何谕会有办法。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将有用的信息传达给何谕。   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将有用的信息提炼出来才行。还有方法,如果他不能想到关键部分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何谕失败,他必须想到改变法则的方法……是了,古法秘法中应该有,现在没时间了,但这个足够了……   睁开双眼,狄丘来到了何谕的面前,一别经年,两个人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是变得面目全非。   “何谕,世界将灭,唯一的出路是发展科技,要通过改变法则,方法需要你查阅古籍,来布一场万年的局吧,我们来世再见。”身形消散,他终于是回归于天地,在此之前,他动了点手脚。   何谕也的确如他所想布了一场近乎完美的局,说是近乎,就是因为唯一的漏洞出在他身上,狄丘的时间本来没有这么少,也不会直接消散,甚至在之后失去记忆,这么赶的原因是他使用了一场奇迹。也是,他就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已。于是他送给了何谕一个礼物,那就是何谕一直想要弄明白的东西——情感。   这虽是何谕布局的漏洞,但对于最终结果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虚无的空间之中,狄丘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终于摆脱了迷蒙,明白了一切,可了然之后却是一阵难过,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流下,嘴里喃喃道:“妈妈……对不起。”   整个局中,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吕娴了,是他害了吕娴最后没有安然离去。将头蒙在膝间,狄丘又一次想要逃避了。   另一方世界中,何谕终于收回了灵域,带着想开了的欢快心情离开了这里,却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找不到狄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终于结束了,感觉要卡文啊T-T   ☆、灾厄与形势   之前让狄丘先离开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处于自我疑惑最大的时候,何谕忘了和他约定再见的地方,只是原先想着狄丘总会和他外面的部下联系,就算没有主动联系,也总会有人见到他。   可是没有。   不是没有与部下联系,不是没有人见到狄丘,而是他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的那些部下了,甚至更可怕的是,出来之后的他竟然认不出他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了。   一般情况下,像何谕使用空间异能随机到达其他地方之后即使是他自己有时也会有些疑惑自己的所在地,但在现在这样的信息时代只要用手机开地图搜一搜就是了,可是他手机上显示的竟然是一座城市。   要知道,灰森爆发之后这么久,手机上的地图也将灰森的区域划分进去了,所以这地图很难出现识别错误的情况,可现在何谕明明是身处灰森之中啊!   突然,手机上跳出了更新的页面,何谕才松了口气,想来是他进入灵域的时间太长了,地图没有更新导致的错误吧。将手机放入口袋,这次更新的内容似乎有些大,速度挺慢的,他决定现在四处看看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怪物,可能是他出来的地方比较特殊吧,但按一般情况来看,再走远些应该能看到什么怪物了。说老实话,灰森有怪物对何谕而言没什么,但现在这么安静却令他有些不自在,要不是他现在异能还能使用,他都怀疑是不是到了狄丘之前说的那种特殊的地方了。   随便挑了个方向直行,他也不在乎能不能走出去,反正现在用不了地图,就算用空间异能也很有可能到达另一片灰森,还不如等地图更新结束,只是这次更新这么慢实在是令何谕心中有些不安,这也是他没有在原地等待的原因之一,当然原因还有很多,在此就不赘述了。   本以为走一段就能听到熟悉的怪物叫声,可是没有。整个灰森就像死了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之前的灰森之中还有怪物,虽然透露出一股灰败的味道,但好歹还有生机,但是现在连这点生机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这仿佛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恐惧。   是的,恐惧。之前的灰森因为有怪物,所以人们每提到进入灰森就会感到恐惧,可如今虽然没了怪物,却没能减少人们一分恐惧,相反,这份恐惧感加强了,即使是何谕也感到有些不安了,整个灰森给他的感觉都不好。   突然,手机传来的震动告诉何谕,更新好了。   拿起手机,何谕心中的不安莫名扩大了。仿佛是要证明他之前隐约的猜想一般,小小的手机中出现了一张面目全非的地图。   仿佛被人胡乱涂鸦了一样,原本象征安全的城市大多被象征危险的灰森覆盖,整个世界仿佛到了生命的晚年,满是一种垂危的颓败之感,只有寥寥几个城市还在顽强抵抗着灰森的侵蚀。   “狄丘!”地球出现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和狄丘脱不开关系,恐怕是之前自己的问题影响了狄丘,不然按狄丘的说法侵蚀不应该这么快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催化了这种恶化,可是现在他也找不到狄丘,只能先去寻找他的部下,而刚刚也用手机联系了,但是完全联系不上他们,想来不是通信系统出了问题就是他的部下出了问题,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他应该首先解决的,毕竟想要找到狄丘,这二者的提供情报必不可少。   仔细望了眼地图,发现都城还在,只是与原来的地址有些偏差,大小也比原来的小多了,也不多想,何谕直接穿过空间到达了离现都城最近的一处灰森。   说起来他也可以直接去雾城找刘青他们,只是一来现在灰森太大,很难定位,二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还在雾城灰森的可能性很小。   抛开这个不提,时隔不知道多久,何谕总算是回到了都城,只是都城的变化实在是让人吃惊。   如果说上一次来都城给何谕的感觉是人类文明进步了一个世纪的话,现在就几乎是倒退了一个世纪了,之前的高楼大厦不见了,留下的却是些断壁残垣还在修复之中,娱乐性的设施竟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防御性的设施,只是不知道在防御什么。而最大的变化就是人们脸上的表情了:之前的普通人脸上是对异能者的崇拜,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现在的却是一种绝望,对生活随时可能遭到毁灭的绝望;另外之前的异能者脸上大多是倨傲,是自信,而现在却带着一丝死气,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多事都要异能者去完成,而这些事恐怕都具有一些危险性,不然让异能者出手岂不是大材小用?   “你看……那是何谕吗?”突然一个普通人看见了何谕,原本绝望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癫狂,“何谕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人在绝望之中总会祈求有一个救世主,之前的情况下何谕在大众心中树立起来的救世主形象在这种状况下反而是一种拖累,因为群众希望的寄托往往是很沉重的,这份沉重甚至可能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果然,听到这句话,许多人围了上来,不仅是普通人,竟是连异能者也围了过来,想目睹自己心中的“希望”。   刚想使用空间异能跑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何谕,这里!”转身一看,却是顾朗坐在一辆车里。想也不想,何谕就上了车,汽车发动,总算是远离了那群疯狂的人们。   “你们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顾朗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何谕,车上没有人,倒是有些食材之类,看来顾朗也是偶然出来购买一些物资才遇上何谕的。   “过去多久了?”何谕问道,这话听起来像是过去很久了一般,可是顾朗的模样也没变啊,依旧人模狗样的……   “也没过去多久,只是这次灰森爆发得太突然了,而且范围这么大才显得你们离开的时间长。不过说真的,你能回来实在太好了,你要是再晚点回来,估计你看到的就只有灰森,没有城市了。”顾朗抱怨,虽然说了一堆废话,但还是将这次灰森爆发的危急程度表达了出来。   “这段时间,狄丘回来了吗?”何谕一边问,一边看着汽车略过的景物,他总算是明白那些防御建筑是做什么用的了,现在灰森还在扩张,但是那些防御建筑却不知道在释放什么能量,竟是阻挡了灰森的扩张,使得这片区域保全下来,看来顾朗的话还是有些夸张,这些防御建筑还是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的。   “什么?狄丘没和你一起回来?”顾朗也很惊奇,之前离开的时候两人不是黏黏糊糊的嘛?现在怎么啦?闹矛盾啦?真是,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停车吧,我自己去找他。”何谕皱眉,既然顾朗不知道,其他人知道的可能性就小了,毕竟顾朗收集情报的能力很强,他都不知道的东西,其他人也很难知道。   “别啊!你一个人能怎么样?大家一起帮你找,人多力量大嘛!”顾朗一听何谕要走,顿时急了,毕竟现在的都城实在是离不开这么一个强大的战力啊。   “……好吧。”何谕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刚刚是他心急了,他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小空间,哪是他能全部找完的,就算能,等他找完,地球都不知道毁灭几回了。   车停在一栋不算破旧的楼房前,在顾朗的带领下走了进去,接着顾朗拿出钥匙,打开了顶楼的一扇门。屋内是简单的一些家具,没什么特别的。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房间里走出了一个人,何谕一看,笑了,原来是姜恬。   原先将这两个人一起交给刘青就是因为何谕看出了这两个人有那么点意思,没想到现在倒是成了。   “何谕来了!我去把大家都叫来。”姜恬见何谕进来,有些羞涩,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没一会儿,便看见刘青带着阿毛走了进来,接着还有一些空组的部下,只是他们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阿毛还在?我记得灰森里的怪物都没了?”何谕有些奇怪,毕竟之前他在灰森走了那么就都没见到怪物,想来是都没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什么形式导致的。   “之前灰森扩张,伤的可不止是人类。”刘青解释道,“其实第一个遭难的就是那些怪物,而第一个察觉的也是它们。只是他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用于躲避所以才会全灭,而我们也是多亏了阿毛提前察觉才逃过一劫回到这里,只是现在不仅外面的形势不妙,都城内部的形势也不妙啊!”   “你说的我也见到了,那些群众都把我当做救世主盲目崇拜,现在我想做什么都不方便。”何谕点点头,没想到他就离开了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只是表面,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引发的一个现象罢了。”刘青摸了摸阿毛的头,阿毛也十分亲昵的将头凑了上去,“最大的问题的是现在的都城,由狄臻掌权。”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是暂时见不到小地球的呀~但是他还是在怒刷存在感的哟~ 最近更新时间不定,但是,日更是肯定的!其实主要是没有存稿了所以不好定时间……   ☆、商谈与情报   “把现在的情况详细地和我说一遍。”何谕皱眉,随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显然是想对现状有个详细的了解了。   “好的,那我就接着刚刚的话题先说都城内部的问题吧。”刘青点点头,也坐了下来。一边的姜恬见此端了一杯茶过来,周围的人看到他们要详谈的模样,也打了个招呼先离去了,他们的情况还是先推后再说吧。   “事情发生在某一天的清晨,本是如常的一天,但那天的灰森却很不对劲,无数的怪物在嚎叫着企图往城里冲,城中的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它们全部杀光,只是这还不是结束。战斗结束之后众人本应该回去休息的,可当大家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家都不见了。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发现灰森的范围竟然在一点点扩大,虽然速度不快,但这样下去城市迟早会被灰森吞噬。”   喝了口茶,刘青的脸色有点不好:“就在这时,狄臻出现了,他给出了一张图纸,并说按着这张图纸建造防御工事可以抵御灰森的扩张。众人本是不信的,可此时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没想到,狄臻居然成功了。自那之后灰森不再侵袭都城,狄臻的威望也上升到一个高度,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利用这个威望打压你,相反,他不断强调你救世主的身份。原本我是很疑惑的,但现在看到你我明白了,狄臻一早就是打算通过绝望的民众来限制你的行动。”   “狄臻确实很厉害。”何谕点点头,这种行为可不是常人有魄力做出来的,作为一个反派不直接弄死主角简直是缺心眼,“但我更在意的是那张图纸。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只是觉得那些防御的建筑很奇怪罢了,现在想想,那根本就是按照古法排列的,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取的。”   “是的,狄臻本身就没有公开自己的异能,现在还多了古法这张牌,我们不清楚他的地方还是太多,现在看来就算知道狄臻是[他]也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优势,看来当初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杀了他。”刘青有些懊悔。   “不,一来他是狄丘的父亲,我不好杀他;二来他好歹是狄家家主,杀他社会舆论影响太大;最后现在他能拿出的这些东西当时他说不定也能拿出,总之看他能把你逼到那个地步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好惹的,贸然前去很危险,必须先摸清楚他的底。”何谕沉声道,只是不知道狄丘现在的情况和狄臻有没有关系,要是有关系的话,当初他不惜一切代价也应该杀了狄臻。   “对了,按你的说法那些怪物是死于异能者之手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何谕总觉得不对。   “不全是,那只有一小部分,灰森出来的怪物分了好几波,这只是第一波,只是后来建了防御工事,它们就被那些防御工事消灭了,没有被消灭的怪物也畏于此而滞留在外面,最终灰森中传来的一种奇怪的能量将它们全部灭杀了,可怕的是,灭杀之后灰森竟像是吸收养料一般将它们全部吸收了。”   “看来灰森扩张的能量也不是凭空产生的。”何谕点点头,他似乎明白防御的一部分原理了,只是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在于狄臻,可惜关于他的情报太少了,同时他最想知道的图纸的来源却是最难得到的情报。不过他再想知道现在也只是空想,还是先把他们已知的情报弄清楚吧。   “剩下的就是关于其他人的了,还是让他们亲自同你说比较好,我说可能会有些偏差。”又喝了口茶,刘青不再说话,只是动了动手,一条青藤放出,看来是在喊其他人过来了。   最先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顾朗和姜恬,望着两人和谐的气氛,何谕不由调笑道:“下手挺快,有没有把婚礼办了啊?”   “哎哟!您没回来我们怎么敢办啊!”顾朗挤眉弄眼道,身边的姜恬红着脸掐了他一下。   “哈哈,等一切好了,我一定给你们办个盛大的婚礼。”说到这儿,何谕不由想起了邵南,那个孩子的婚礼,被他毁了呢……虽然知道邵南本身也是不愿意的,但想到她最后消失的身影,何谕内心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只是姜恬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说道:“邵南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何谕嘴里有些干,终究还是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她和她的家人在一起了。”永远地和她的家在一起了。   姜恬听出了何谕话里的意思,知道邵南怕是不在了,一瞬间有些想哭,毕竟她俩是之前五人小队里的唯二两个女性,关系也很好,现在邵南死了,她自然是难过的。但姜恬终究还是一个坚强的人,知道现在众人的心情沉重,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拖累所有人:“你走的时候,她,开心吗?”   [她走的时候,有什么遗憾吗?]   虽然这话问得隐晦,何谕却是听出来了,他说:“她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度过了心中的难关,因为她和让她诞生的人在一起了。”因为她不用再背负沉重的包裹受人利用了。   “那就好。”姜恬笑了,眼角还有些红,只是她坚强地没有哭出来。   “你们的氛围怎么这么奇怪啊?邵南回家不是好事吗?现在外面这么乱……对了,邵南家在哪?那里安全吗?”顾朗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意思,只是很关心好友邵南。   “她的家在一个小空间里,那里很漂亮,也很安全。”在静止的时间里,彼岸花开得极盛,那里还残留着上古的气息,古香古色,是现代早已遗失的美好,而这份美好终是表面,也终究不会长久,但在那里存在的时候,的确是漂亮而安全的,破坏这个的,只有人心。若是里面那些疯狂想出来的人看到外面的情景还会愿意出来吗?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看来是空组的部下来了,顾朗二人也不再多说,先行回房了,身后刘青也拉着阿毛说要出去走走。   “老大,是我们没用。”带头的一个人抢先说道   “噗——”门口的刘青笑喷,这就是他避开的原因,空组的这群部下太死心眼了,当初非要叫何谕老大,怎么改都改不过来,以至于后来有些人误以为空组是个黑道组织。   何谕无奈地看了一眼众人,顺便给了刘青一个眼刀:“不说这些了,你们怎么这么憔悴?没睡好还是怎么了?”   “我们之前埋在狄家的线在这次灾难中全没剩下,估计是被发现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很艰难。”还是带头的那个人,其他人都认同地点点头。   何谕很想问方祁的情况,但是方祁是除了他们五人和刘青外别人都不知道的一条线,贸然说出来恐怕不好,而且之前他们都没来的时候刘青也没提到方祁,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而刘青不说估计也是有什么考虑……他会不会干脆忘了?   不不不,刘青一向很靠谱,应该不会忘了……吧。   摇摇头不去想这个,何谕继续问他们:“你们最近有注意到狄家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他的部下除了去寻找小空间的,其他主要还是盯着狄家的,暗线断了,明线却不会断,说到底他们头上还有个救世主何谕的部下这个名头,狄家对他们做不了什么,只是日子会难过一些。   “说到这个,狄家最近的确有些不对劲,他们派出了不少人进灰森,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有一个部下说道。   这的确奇怪,现在灰森情况不明,众人都对灰森避而远之,他们进灰森要么是了解到抵御灰森危险的方法,要么是灰森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宁可冒生命危险也要进去寻找的。恐怕两者都有,毕竟何谕之前在灰森的时候的确没遇上什么,但也感到了危险,想来这是有一定规律的,抓住了这个规律之后,进入灰森的安全系数会大大增加,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寻找什么东西。   “对了,说起来我好久没看见狄铭了。”又一个部下说道,“狄铭就是那个狄家的管家,他一直跟在狄臻身边,但是自从灰森扩张那件事发生后,我就没见过他。狄臻现在在都城掌权,经常需要出现,但现在他身边没有狄铭。”那个部下并不是专门盯着狄铭的,因此他解释了一下自己发现的原因,一边负责专门盯着狄铭的部下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一瞬间何谕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有些茫然,不难猜出狄家派出的人与狄铭的消失有关,但如果只是为了找一个管家的话狄家没必要动用这么大力量,那么他们在找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与那图纸有关?   揉了揉太阳穴,何谕止住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情报不足,只凭借这几点想到的可能性太多了,再想下去也只会得到错误的结果。   他现在还差一样东西,那是拼图的最后一片,有了那关键性的一个情报他才能分析出一切。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门外是之前留在外面看守的一名部下的声音。   “老大,有两个人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您。”   来了,拼图的最后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标题放在最后写的话这一章写起来就流畅多了,果然我不适合写大纲?   ☆、疯狂与偷听   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何谕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他能听见两人爬楼梯时脚与地面相击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踩进了人的心里,接着,是门被敲响的声音。   第一个人如他所料是方祁,只是这第二个人却是超乎他想象的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谕有些疑惑,他甚至怀疑方祁叛变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狄臻的女儿,狄舒窈。   “我怎么不能来了?何谕,别以为你是异能者就了不起,你不还是没能保护好狄丘!”狄舒窈的脸色很不好,一上来就质问何谕。   何谕一听脸瞬间黑了,忍住了自己想要掐住对方脖子的冲动,只是冷冷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狄丘出事了?”说老实话何谕到现在也不能确定狄丘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但狄舒窈都这么说了,说明她是清楚狄丘情况的,而且很有可能狄丘现在很危险。   “我怎么不知道?我都亲耳听见了!你怎么能让狄丘落单!”狄舒窈虽然畏惧何谕的气势,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责备的话。   听到这句话,何谕的怒气更盛,听到?那狄丘确实是出事了,那为什么有人听到却没人去救他呢?   这时方祁上前一步为狄舒窈挡去了这股气势,他身后的狄舒窈已经是满身冷汗了:“此事与她无关,不要迁怒于她,我们现在来是给你带很重要的情报的,并且请求你的庇护。”   “我们不用求他!他连狄丘都保护不好!”狄舒窈听到这句话有些震惊,显然这句话不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方祁却没有理会狄舒窈,只是直视何谕的眼睛说道:“你想救狄丘,但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的情报可以让你知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们的条件。”   突然何谕撤下了那股气势往后一靠,随意地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了笑:“那我要看你们情报的价值了。”   望了何谕好一会儿,见他平静下来了,方祁才让开身子,露出了身后的狄舒窈,回头对她笑了笑:“你说吧,我们会没事的。”   狄舒窈望了眼方祁,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爸,狄臻他,疯了。”   何谕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哈哈笑道:“狄小姐,我可不会治精神病,你这个情报也不足以让我保护你们。”他戏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说起来,当初他和狄丘对她的评价还不错?说起来也奇怪,他不是随意迁怒的人,解决了之前问题的他会这样控制不住情绪莫非是因为狄丘不在?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介意自己这样发疯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了,继续压制不是一个好办法。   现在他算是明白前世的何谕为什么会没有情感了,他注定升仙,情感只会是他的障碍。而现在的何谕不同,他需要强烈的情感来推动自己想办法。   “他真的疯了,我曾经看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狄舒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砰!”那是茶杯放到桌上的声音,“我说了,这不足以让我来保护你们,或者狄舒窈小姐觉得我现在闲的没事来听你诉说家里的问题?”何谕现在迫切想听到的是狄丘的消息,显然狄舒窈两句话里都没说到让他有些恼火。   “我、我不正要说嘛!”狄舒窈有些畏惧地往后退退,她不明白这个之前一直脾气很好的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凶,“狄丘出事之前和狄铭待在一起。”   何谕心一紧,总算是和之前的信息串起来了,他沉声道:“仔细说说。”   “我曾经在我爸书房门外听到一段录音,是狄丘和狄铭的一段对话,具体记不清了,只记得话里面有争锋相对的意味,但后来是狄丘占了上风,并说要去一个小空间,狄铭也跟着去了,然后就没有了。”狄舒窈尽量简练地把事情叙述完,她也是明白了现在她的处境不像以前,得把自己的性子收一收。   何谕听完却是陷入了思考,看来狄丘现在应该是身处小空间内了,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人找到他们。只是奇怪的是有狄铭的情况下他们进的应该是已知的某个小空间,而狄铭消失的地点他们也应该知道,那找到那个小空间恐怕也不是难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呢?   “你们知道狄丘最后出现在哪吗?”还是自己去那里找找比较靠谱。   “不知道。”狄舒窈有些失落,“我爸应该是发现我听到了那些东西,后来就把我关在房间里不给出来了,还是方祁把我救出来的。”   视线转向方祁,方祁点了点头,补充道:“我虽然不负责这个,但还是知道他们派出的人都往西边去了,不过要知道具体的地点的话,恐怕还要再去一趟狄臻的书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提醒何谕道,“狄臻很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安全来去,所以我们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地图过会儿狄舒窈会给你画。这些应该够了吧?我们可以留在这受你的保护了吧?”   何谕却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是问道:“阿玲怎么样了?”   方祁瞳孔一缩,整个人陷入一种悲伤之中:“她死了,狄臻一直瞒着我,但我这个位置可以探查的东西也多了,便发现了这个,这也是我选择来投靠你的原因。”接着望了一眼狄舒窈,说道,“我不求你杀了狄臻,毕竟他是狄舒窈和狄丘的父亲,但我希望你能阻止他,阻止那个疯子。”   何谕沉默,却是同意了两人的请求。   夜晚,狄舒窈将地图送来,何谕便一个人在房间里研究起地图。说是地图,但这个更像是房屋设计图,将每一层的明细都标出来了。只是狄舒窈再怎么清楚家里的构造,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是不会知道家里的防御机制的,就连方祁也只知道一小部分,还离书房很远。   这也是何谕没有直接使用空间异能去拿的缘故,毕竟他不清楚狄家具体的情况,就算是使用空间异能也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另外,此时的他还没有完全相信那两个人。   书房在三楼,空间很大,说明要找的时间也会比较长,所以达到书房之前不能惊动别人。那么哪里最不可能有陷阱又距离书房不远呢?三楼的厕所。   可惜狄丘不在不能隐身,不过潜入倒也还好,一旦被发现可以用空间异能逃脱,只是被发现的后果恐怕挺严重,还是小心点好。   最后是时间,去得早厕所有人的可能性比较大,然后书房没有人的话会比较好,那么就定在午夜12点吧,留给何谕寻找线索的时间也会长一点。   敲定了主意何谕就出发了,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随机应变的好。   如同预料一般到达厕所,运气不错,没有人。   接着是避开监控通过走廊到达书房——等等,也不一定要通过走廊,从外面的话透过窗子还能知道书房里是否有人。   走到厕所的窗口望了眼外面,并没有发现什么监控之类,刚想爬出去何谕又停了下来。不对,从基础防贼的角度来看,狄家怎么可能不在外面设防?   外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恐怕比屋内还要危险,还是直接从走廊走吧,视野也比较开阔。   小心地避开监控,倒是没看见什么巡查的人员,虽然按照狄臻对书房的宝贝程度来看有些奇怪,但何谕此时也不在乎这些了,安全到达最重要。   终于到了书房门口,刚要推门的何谕突然听到了人声,竟是狄臻一个人在书房自言自语!这倒是坐实了狄臻疯了的说法,但何谕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怪异之感。   “找到他了吗?”   “还没有。”   “我看你在拖延时间吧?怎么,不想自己亲自动手?也是,你怎么忍心……”   “怎么会?他可是害死了我心爱的人啊!”   “可你派去客城的人那么多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需要时间……”   ……   接下来的对话何谕都没有听,只是立刻使用空间异能离开了这里。他感到里面有一个可怕的存在,如果呆久了恐怕会被发现。   好在重要的信息都到手了,他们所说的客城的确在都城西方,而狄丘去的时候事态应该还没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再对照仙墓中取得的地图,不难锁定那个小空间。   只是这里有个疑点,这些信息实在是到手得太轻易了。   另一边,无尽虚空中。   狄丘将自己埋藏在无数的记忆中不愿面对事实,他只想看看自己与何谕前世美好的记忆。   那是一次秘境探索,他们发现了异人,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好在何谕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异人数量众多,杀了不少之后还是有落网之鱼逃到了外面。   他们追到了一个小村子里,那是狄丘第一次使用大忽悠术,骗他们自己是个道士前来捉妖,何谕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狄丘就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突然,画面一转,却不是狄丘自己记忆里的东西,而是地球记录的。那是狄丘离开之后,世人讨伐何谕的场景,领头之人竟有些眼熟——是那个将何谕打至下界的人!他叫什么来着?狄丘翻看了一下记录,终于找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师穹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计算这一章打了多长时间,结果打到一半被叫去吃饭了……   ☆、寻找与敌人   虽说确定了位置,但客城的小空间显然不止一个,因此何谕找起来也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小空间再小也需要全面的搜索,何况何谕生怕错过一丝狄丘的线索呢?   “嗯?这里原来是有一个小空间的啊?”虽说地图上没有显示,但何谕之前看过地图,凭他的记忆自然也记得地图上小空间的分布,而这个小空间并没标注有人去查看过,而如今却消失了,实在是让人疑惑。   “还残留了一些空间的波动……”闭上双眼细细感受,何谕总算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感觉到这里曾经存在一个小空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了,而根据残留的情况,消失的时间正好就是狄铭他们失踪后一天!   想到这里何谕有些激动,不难猜出狄丘他们之前进的就是这个小空间了,但现在小空间消失,狄丘又应该去哪里了呢?以前小空间消失以后,他们就直接出来了,那么不出来的情况……难道还有一个空间?何谕不由开始在脑中构建空间的模型,经历了这么多小空间的他对小空间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三维的空间,就看成是一个立方体的盒子吧,但是盒子上有很多的裂缝,本来这些裂缝随着时间会渐渐愈合,但这里却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不通过人力无法自动愈合,于是便有人往这些裂缝里塞上小球,这些小球就是小空间。但就像手术后伤口长好需要拆线一样,这些小球最后还是需要拿出来的,所以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拆线”的工作。那么离开小球之后,他们应该回到盒子里,但还有一种很小的可能性——要是出了盒子呢?以之前狄丘的状况取小空间的时候很有可能出事,那么不小心出了盒子也是可能的,既然如此,说明“拆线”的过程并不顺利,那再次切开这个裂缝也就不难了……   只是按这个说法,这么多的裂缝似乎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前世何谕所说的,地球现在恐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满目疮痍了。   的确是,经不起再一次轮回了。   并指成掌,何谕调动体内的大量异能狠狠一劈,只见一道一米长的裂缝出现在眼前,通过裂缝可以看到一片漆黑,那是无尽的虚空,即使是站在盒子内部,何谕也能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但除此之外,何谕还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那是狄丘的气息,是前世的何谕用万年去怀念的气息。   不再犹豫,何谕弯腰一脚踏入了无尽虚空之中,并在自身周围构建了无数空间作为防御,接着丢了一个小空间在盒子内部作为坐标,便循着狄丘的气息走去了,只是不知道脚下踏着的是什么。   身后,那条裂缝逐渐消失,显然,以何谕的能力造成的裂缝是可以自动修复的。   无尽虚空之中是极致的安静,安静到何谕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随着离自己世界的逐渐远去,他感到了一种极致的孤独与茫然,就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这种感觉在无数年后人类离开地球的时候也有所感受,只是何谕成了体验这个的第一人。但是这种茫然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前方狄丘的气息还在,所以何谕还能保持自我,继续前行。   突然一阵猛烈的冲击感传来,他左手边的空间居然没有起到抵挡的作用,直接破碎了!迅速像右边跳去,抬起头便看到一双巨大的金色兽瞳,然而其他的却什么都看不到,怪物的身体是透明的!   又是一阵剧烈的冲击,伴随着无数小空间的破碎,何谕迅速向后退去。此时最好的选择是去狄丘所在的地方与狄丘共同对抗眼前的这个敌人,可何谕不愿意让狄丘有一丝可能的危险,只能控制着距离,并不断试探着眼前的怪物。   只是这怪物不是灰森里的那些可以比拟的,先不谈那强大的威压,单是这一击带来的冲击就让何谕吐了口血,可以见得这一仗不好打,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还需要血厚啊不是,是异能与身体状况的持久力。   “呵。”擦掉了唇边的一丝血迹,何谕却是笑了,“要是连你都打不过,我还谈什么拯救地球啊?”接着不再后退,对准黑暗中的兽瞳冲了上去,无数的空间呈刃状攻去,伴随着猛烈的攻击,怪物透明的身躯也渐渐显露出来。而见到了怪物的身躯之后,何谕才明白,有时候看到并不一定是好事,眼前的这个身躯带来的恐惧感远超过看见它带来的判断方位的好处,这种恐惧感与见到的人是谁无关,这是出于内心深处的,人类本能的恐惧,但这却不能阻挡何谕前进的脚步……   抛开这边的战况不提,另一边狄丘在注意到师穹凌之后便开始寻找有关他的信息,他不信什么偶然,也不认为这种偶然的失误会发生在他身上,既然在他无意中看到了这个人,那就一定是有意义的。   只是这个师穹凌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此人修为虽高,但在当时并不出众,至少讨伐者中最强的人不是他,但他却是引领了所有讨伐何谕的人,使得当时所有人都听他的号令,甚至在与何谕一方的对战中一度占优势。虽然他们有人数优势,但到何谕这个级别,人数已经不算什么了,那么他是凭借什么压制何谕的呢?   智商?当时的何谕也不笨,能布下那样一个局想必也不会笨到哪里去,从结局来看也是何谕赢了,想必两人的智商是不相上下的,那这种压制是怎么做到的呢?感情?是了,何谕前世是没有感情的,这在修行上是好事,但在战场上却不一定了,而师穹凌却可以钻感情的漏洞,甚至通过影响他人的感情来影响整个战局。   这么一看,前世的何谕还有当反派的潜质?毕竟煽动感情的嘴炮是主角专有的嘛……不对,他自己更符合主角的设定啊,如果不是喜欢上何谕,他就是标准的逆袭类主角嘛,还是能有很多妹子的那种……结果完全是反的,妹子的数量成了负的,他也没成人生赢家,这么一来,他好像混得有点惨……   就在狄丘的脑洞大开中,画面转到了最终一战的场景,那应该就是师穹凌一生的终点。   斜阳似血,仿佛连天都被染红了,遍地的尸体汇成一张残破的画卷,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还在屹立着,只是一个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一身白衫,神色淡漠,不染凡尘,从头到脚,到手中雪白的剑上都没有一丝血迹,而另一个则极为狼狈,浑身是伤,血还在往下滴。   “何谕……若我与你实力相当,我必胜你!”师穹凌以剑支撑身体,眼睛还在死死盯着何谕。   “若当年你与我实力相当,我便不会下界,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何谕淡漠地望着他,却难得地和他的敌人说出这么多话。   “我当年就该直接杀了你!”师穹凌怒道。   “可惜便是当年的你也杀不了当年的我。”何谕竟与师穹凌聊了起来,没有再动手。   “何谕……你究竟是为何如此?”师穹凌说着,手却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做着小动作。   “为这天下。”也不知道何谕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却不在意。   “可你却杀了天下人!”快了,就快了……   “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又怎样?”何谕依旧不为所动。   “……”师穹凌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一笑,接着掐出最后一个法诀,竟是自爆了!那冲击刺得人睁不开眼,在这掩饰下一缕残魂悄悄逃离。   灰尘散去,何谕依旧白衣似雪,不染纤尘,仿佛这一切都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神色漠然地望着那一缕残魂离去。也不见他有什么惊讶或慌张的神情,依旧是最初的模样,然而这并没有持续很久,他竟是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想来在之前的爆炸中并不是毫发无伤。然后喃喃自语道:“最后的棋子,就留到你来下了,来世。”   接下来关于师穹凌的信息却是消失了,显然是他遮蔽了天机,只是不知是通过了什么方式,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不出现在此世的,毕竟何谕都出现了。而狄丘虽然不知道前世的何谕有什么打算,但无疑师穹凌是极为危险的,他必须告诉何谕,甚至在他消沉的这段时间里何谕都有可能已经遭他毒手了……越想越急,狄丘竟是脱离了回忆,回到了无尽虚空之中。   睁开双眼,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沉睡太久出现幻觉了。   那是何谕,浑身浴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要踏进狄丘的心里。   这一刻,之前的猜疑,之前的难过,之前的懊悔,之前的委屈,全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何谕那仿佛解脱了一般的笑。   “太好了,你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打了好久……明明脑子里都想好写什么了结果还是卡文了TAT   ☆、身份与游戏   “这么说,师穹凌也来了?”回来之后,狄丘将关于师穹凌的事告诉了何谕,奇怪的是何谕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最终一战的一幕,因此他也不知道师穹凌的下落以及自己前世关于他的布置。   “应该是的,只是他遮蔽了天机,我查看不到他现在的情况,而且按我们俩还有卫诚他们的情况,转世之后名字应该是不变的,所以我认为师穹凌应该是隐藏在暗处,所以我们至今不清楚他的情况,但是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狄丘肯定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不在了呢?他不过是一缕残魂,现在距离当年已经过了万年,我不认为他能存留到现在。”何谕则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毕竟一个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但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关于师穹凌的事,而至今发生的事也没有他行事的影子,除非……   不知为何,何谕眼前突然浮现出了狄臻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场景。   “从他遮蔽天机的手法可以看出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想必是会有留存到现在的方法,即使不能,他也能在你前世死后留下什么布置啊。”狄丘反驳,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非常危险,可是现在何谕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个。   “放心,有我呢,不会出事的。”何谕笑着揉了揉狄丘的头,心里却是想到了狄臻,他是赞成狄丘的说法的,但如果事情是他想的那样,那么很有可能师穹凌现在和狄臻有很深的关系,其中附身的可能性最大,只是这如果是真的的话,他绝对不能让狄丘知道,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何谕,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何谕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狄丘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狄丘伸手抓住头上何谕的手,对他一笑:“何谕,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像你有所成长一样,我也是啊。而且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你?你说的话太不符合你平常的表现了,何谕,我不傻。”说完眼眸半垂,轻声说道,“相信我好吗?”   “我还不能确定……”何谕的声音难得有些颤抖,他以往做过许多推测,有对的,有错的,他都会说给狄丘听,但这回虽是把握最大的一回,他却希望是自己错了,不想说给狄丘听了。   “你以前不都说给我听嘛?何谕,我想听你说,我喜欢你自信满满地对我说你的猜测,就算结果是错的我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很有意思。”望着何谕,狄丘眉眼弯弯,“再可怕的结论我都能接受,这样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也能够承受了不是吗?”   “……”嘴半张,刚要说出口,何谕又闭上了嘴,眼神复杂地望着狄丘,最后终是叹了口气,“这回我不说我的推测,我只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去找你之前,方祁带着狄舒窈来找我了,说希望我能庇护他们,因为狄舒窈说,狄臻疯了。”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点水在杯子里,何谕觉得自己的嘴有些干,“后来我为了找你去了趟狄家,在书房门口听到狄臻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你确定是一个人?”狄丘一下子明白了何谕的推测,却还不死心。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气息,而且说话的也的确都是狄臻一个人的声音,而且我一直觉得能听到你的消息实在是太巧了,怎么刚好我到那儿他们就提到了你们消失的地方呢……”何谕肯定到,同时说出了自己之前的怀疑。   “这种手法不是狄臻惯用的手法。”狄丘突然发现了不对。   “没错,按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如果是狄臻的话,他会让方祁假装投诚直接把情报告诉我们,而不会绕这么一个弯,但是的确,他这么做也使得情报的可信度高了。”何谕肯定了狄丘的话,接着又皱眉说道,“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给的是真的情报。”   “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把他带回来呀。”突然窗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两人迅速转身望去,竟然是狄臻,不,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应该是师穹凌。   “何谕,你还记得当年我说的吗?若你我二人实力相当,我必胜你!”师穹凌紧盯着何谕,眼神兴味。   “所以呢?”何谕淡然回复,既然选择交流,就说明对方没有战斗的打算。   “我最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空间。啊,对了,其他小空间我都替你收集好了,我派出去的人可不是去找狄丘的。现在我以这些小空间为赌注,我们玩一场游戏吧。”师穹凌扔出一本书,“这是关于那个小世界的情报,我说过,实力相当嘛。”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何谕也没什么怀疑,直接接下,问道:“你打算干什么?”   “进入这个小空间后我们会化作互相对立的两方阵营,我现在和狄臻算是一体的,不好分开,但是二打一毕竟不合我所说的实力相当,所以我就让你把狄丘带回来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带其他人进去了。”   “然后?”   “接下来会有一场战争,若你赢了,我便把剩下的小空间都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阻挠,若我赢了,我就毁了那些小空间,整个世界一起毁灭也挺好的不是吗?”   “你疯了。”   “是你先疯了,你疯了还要拉着天下生灵陪葬,我现在不过是拉着这残破的世界陪葬,哪有你当年疯的厉害?”   “地球才是根本,不忍痛割掉腐烂的肉伤怎么会好?”   “可你把好的肉也割掉了啊!人命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这是代价。”   “那凭什么让别人来支付代价?何谕,你表面上无私,可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狄丘,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何谕一时有些沉默,忽然他的眼前晃过了前世的自己,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前世行为的意义,这一刻,他仿佛成了前世的自己,神情淡漠,“那又如何?若我胜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人。”   “那便看看你能不能赢吧。”师穹凌仿佛是看到了前世的何谕,不由有些不爽,便离去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一拳揍上去,但他都下挑战了,提前打起来显然不好。   “何谕……”狄丘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何谕打断了。   “我们先看一下这本书吧,也好为接下来的事做打算。”何谕扯开话题,并没有对之前那段对话说什么。   狄丘知道,何谕动摇了。如果是前世的何谕肯定不会动摇,只是现在的何谕有了感情,他的世界里也不再只有狄丘一个人,现在的何谕懂得生命的珍贵,正因如此他才会动摇。但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地球获得拯救之前,任何人都没有获得拯救的希望。   就狄丘而言,他是更喜欢现在的何谕的,因为现在的何谕有血有肉,是个真正的人。   书中的内容很简单,先是讲述了一个故事,接着写到他们进入之后会随机成为故事中的一个人物,但显然师穹凌动了手脚,他们必定会进入不同的阵营,在最初的适应与布局之后便是战争,赢得战争的人将会获得胜利。   “真是简单直白。”何谕笑了笑,一遍看完,他们已经将整本书的内容记下了,似乎获得异能之后他的记忆力就变好了,就像之前的地图,明明是很久之前看的,却记得很清楚。   “还有几天时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狄丘问道,在不清楚他们会成为书中哪个人物之前,分析显然是没有什么用的,而他们也已经熟悉了书中内容,似乎这几天就没什么事了。   “嗯……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何谕张开手,那是一个水滴状的小空间,完全是由何谕自己的异能做成的。何谕对着狄丘一笑,下一秒两人便出现在了小空间中。   那是漫天的花海,一眼望不到头,之间还有一些小木屋,而在小空间的中央,有一棵极高的树,仿佛要直达天际。走了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水中还有鱼儿在游,溪水两边载满了桃树,仿佛粉色的云彩。接着还有高耸入云的山,连绵不绝的山脉,奔流的瀑布发出极大的声响,山间有竹屋,一片悠然之感……   “这里美吗?”何谕轻声问道。   “美。”狄丘点点头,这样清新的空气已经多久没闻到了呢?   “看到那些小屋了吗?你走到哪里都会有歇脚的地方。”   狄丘抬起头望向何谕,他有些不太明白何谕的话。   “狄丘,你喜欢这里吗?”何谕转头对他笑到。   “嗯。”狄丘点点头,这里简直就是他的世外桃源。   突然他们回到的外面的世界,何谕将那水滴状的小空间放到了狄丘手中:“那就送给你了。”接着吻上了狄丘的唇。   虽然按照何谕的打算,修改法则之后这个小世界将会消失,但那又如何呢?至少此刻,至少这个空间上铭刻的他的所有心意,都已经传达给狄丘了。   那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boss战了哈哈。 新文存稿中,求收 想写爽文很久了,我终于也要开爽文了,希望大家支持么么哒。 好了我去存稿了,争取8月开始发~   ☆、背景与打算   再次醒来的时候,何谕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除了疼,还有刺骨的寒冷,与之相比,腹中的饥饿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强撑着坐起来,何谕回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与狄丘进了这小空间之后便先后失去了意识,原以为师穹凌说的顶替一个人是顶替他的身份,没想到是直接占了他的身体,只是不知道他们原本的身体去哪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把这剧本演下去,身体倒也没那么重要了,总归还有狄丘,只要师穹凌不动什么手脚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他深知师穹凌的性格,说两方对等他就一定会做到,因此倒不用担心他做什么太大的手脚。   冷静了一下头脑,何谕回忆书中的内容,他不知道自己附身的是谁,按书上所说,这也是“游戏”的乐趣之一,要先探明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环顾四周,显然他现在身处一间牢房,身上有明显受过刑的痕迹,衣衫破烂,这也是寒冷的原因,不仅是牢房阴冷,同时也有衣衫在严刑之下被打得破烂的原因,而牢门那有一碗饭,看上去很是寒碜,估计原主之前的生活条件挺好,饿成这样了也不愿意吃那饭。   不过何谕是不在意的,现在的这个身体不能使用异能,也不能修炼古法,再这样饿下去必定是会饿死的,在他看来命比面子重要,所以他首先选择了吃饭。   饭是夹生的,里面还混有石子,菜也是快要烂了的,令人难以下咽,何谕却是吃得毫无心理障碍,再苦的日子他都过过,这又算什么?   “哟,大少爷怎么来吃我们这糟糠了啊?”一个狱卒望见何谕这模样嘲笑道。   “哈哈哈……”周围的其他狱卒和犯人都笑了,显然何谕所在的这个身体之前很不受欢迎,估计是自恃身份不愿意吃饭而受到众人的敌视了。   何谕没有说话,此时多说多错,说出不符合他身份的话就不好了。同时一边吃他还一边在想书中有哪个人物是坐过牢的,可惜书中资料也不全,有的人可能坐过牢但是书中没提,而他现在的身体不过十五六岁,战争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主要人物都在二十岁上下,这段过去很有可能被人物故意隐瞒了也说不定。   推断是推断不出来了,还是继续看吧,总有人要喊他的名字的。   “啧,无趣。”狱卒见何谕不理他们,也有些恼火,冲何谕吐了口唾沫,却也没引起何谕的注意,便走上前去打算打他一顿泄气。   就在这时,何谕抬起了头,用一种极为漠然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只那一眼,狱卒便吓得连退好几步,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仿佛是一具尸体。   或许是这一手吓到了众人,之后也没有人敢再调笑何谕了,一个个蹲着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吃完饭后,何谕觉得自己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便回到了之前坐的地方,那里有稻草铺着,好歹不会太冷,身上的伤也不会硌着疼,只是可惜现在没有药,要是死于伤口感染他可就不知道找谁哭了。   慢慢躺下,他也不再思考什么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牢房里很暗,分辨不出是否已经天亮,他只知道自己又饿了,而牢门新放的一碗饭提醒他又到饭点了。   何谕爬起来吃饭,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虽说他不在乎疼痛,但要是伤口再次裂开就不好了。   “谕儿,你怎么吃这个!”这时一个美丽的妇人拿着餐盒走来,见何谕吃那快要烂掉的饭菜,不由满脸心疼,美目之中盈满了泪水。   接着取走了何谕手中的碗,将餐盒中的饭菜递给了何谕:“谕儿,你受苦了,娘给你带了饭菜,还有药酒,娘不能给你涂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说着将手中的瓷瓶也给了何谕。   那饭菜卖相极好,想来是大家族中才会有的,只是何谕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族中的子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而谕儿……书中名为谕的,应该是颛国大将陈谕,只是关于他的过去似乎被抹去了一般,全文都没有人敢提。   也是,陈谕被称为颛国战神,这一段想必很屈辱的过去定是无人敢提起。   虽在思考中,何谕却没停下吃饭的动作,许是饿了太久,他吃的有些急。身边的美妇一见此景,不禁又要落泪。   “我可怜的儿啊!咱们是造的什么孽啊!明明是陈诸的错,凭什么由你来担?”   何谕手一顿,看来这陈谕是被冤枉的,他头上的罪应该是这个叫陈诸的人犯的,不过书中没有提到这个人,想来此人不是活不长久就是后来被陈谕给灭了。   “可怜娘不争气,竟是让那妾室骑到了头上!”   “……”   那美妇断断续续说了不少,何谕从她的话中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个怎么回事,再结合书中陈谕的性格,他也是推出了整个事件。   陈谕自小聪明,又是家中的嫡长子,本是极好的身份在他家却过得并没有这名头上这么好。他的父亲陈长龄宠妾灭妻,心里满满是他那美妾王氏,而王氏也争气,给陈长龄生了个宝贝儿子。   能在这后宅之中以妾室之位过得如日中天,不仅是王氏手段高,同时也有陈谕的母亲李氏性格懦弱的缘故。陈谕明白在母亲护不了自己而父亲又不喜正妻的情况下,展露自己的聪慧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便装起了纨绔公子。而那陈诸也不负父母所望,有一个聪慧的脑子,又勤奋学习,在这京城之中名声极好。   本来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一世也无所谓,陈谕本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对他而言,只要在这后宅之中活下来就好了,只是世事往往不会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李氏不但懦弱,而且傻,见自己的儿子比不过妾室的儿子,心中自是有不服的,恰巧时逢皇位之争,便被大皇子的对手二皇子利用了,想要破坏大皇子与陈府的关系,竟是趁大皇子的亲妹来府上作客时将人引到陈诸的屋内,下药使陈诸将她污了。   此事自然是瞒不过那些聪明人的,而大皇子想要与陈府继续合作的话就必须吞下这口气,可他如何能吞下?而让陈长龄交出自己心爱的小儿子也是不可能的,便让他这个不受喜爱的纨绔长子背了锅,同时陈诸还娶到了公主,对他们而言真是皆大欢喜。   只是可怜了陈谕无辜背锅,但他也不傻,他发现了其中的一个可能性。他知道,此事往大了判死刑都有可能,可是这毕竟是二皇子干的,就这么让他死了,二皇子的部下也会心寒,虽说他这母亲可能是保不住了,估计没多久就会为了封口而被杀灭口,她能活到现在不过是身份原因不方便直接害死,但他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流放。   这么多年的纨绔也不是白做的,陈谕自是结交了不少有身份地位的好友,各方帮助之下甚至能帮他逃过这一劫,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流放。虽说他是皇位斗争下的牺牲品,但他父亲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心冷了,而他现在没有能力从大皇子手上保下他的母亲,纵使他是被他母亲害了,但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保护便只能为她报仇。接着便是被流放到边疆接着一步步成为战神……   基本上陈谕的一生就是这样了,何谕也不需要做什么,按他的人生轨迹来就可以了。只是——看了看身前哭得满眼通红的美妇,他竟生出了些不忍。   何谕是个孤儿,即使在梦中前世拥有父母也只是冷冰冰的关系,但这里不同,面前这个妇人是真正爱着他这个儿子的,虽然他窃取了别人的身体,连这情感也是窃取而来的,但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辜负这份爱。   那么,现在的他能做什么呢?他拥有什么陈谕没有的?   是了,经历。   现在的他没有异能,但他的经历却不是陈谕能够有的,他拥有前世何谕数万年的记忆,其中总有些有用的东西,只是很多不能用罢了。   现在他这个阶下囚的身份想必是不能保护李氏了,但是她的娘家呢?李氏是李家家主的老来女,自小就是放在心尖上的,也是因此养成了这副性格,李家想必是不舍得这个女儿直接去死的,只是实力不够罢了。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实力,而是一个跳板。   “娘,能帮我带点东西过来吗?”接着他报出了一系列药名。   李氏虽然不懂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支持自己的儿子,没几天便把他要求的东西都集齐了带到牢房。   “娘,明天您能再来一趟吗?”   “傻孩子,你想娘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娘有的是银子!”   望着李氏离开的背景,何谕无奈笑笑,或许就是眼前此人的傻样才会引起他想要保护她的想法吧。不过虽是为了保护她,何谕心中又何尝不是有一分自私在里面呢?   自嘲笑笑,接着便按照他记忆里的古法开始炼制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天主要新文存稿,然后这个停一天的,但说好的日更嘛,希望小天使看了能留下评论之类的,最近如果不是点击在涨我都觉得自己是单机了QAQ感觉好寂寞的说…… 才发现标题重复了,今天改一下。   ☆、利益与权力   说是炼制也是很不准的,毕竟现在的何谕无法修炼古法,自然许多都用不上,但是一些技巧还是可以用的。当然了,如果有丹炉的话应该会更好,只是现在条件简陋,也只能选一个手法比较复杂但条件比较低的了。   不过好在这是凡界,而时代应该也在何谕前世死去之后,所以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多高大上的,只要做一个效果明显的就可以了。   次日李氏前来的时候,何谕将一颗丹药塞到了她的手里:“还望母亲去一趟李府,孩儿的生死便在此一举了。”说完用手点了点丹药。   他把话说得这么郑重主要是为了引起李氏的注意,毕竟以李氏的智商可能不会太在意这件事,但牵扯到他的性命的话她一定会完美做到的,这也是何谕选择救她的原因,因为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确是足够爱她的儿子的。   而引子已经放出去,接下来便是等了,何谕难得有些心情好地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   只是这副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何谕牢房门前,此刻闭目也显得有些不礼貌了,何谕便好脾气地睁开了眼,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如果何谕照过镜子就会发现那张脸与他现在的脸有六成相像,可惜他身处牢房之中,李氏也不会特地帮他带镜子过来,便没有认处眼前这个人正是他的“好弟弟”陈诸。   由于不认识眼前这人,何谕选择了沉默,这种时候还是等来人自己报上名号的好。   “兄长,诸知你不会做出那种事,你就说出真相吧!”果然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何谕沉默,那种事是哪种事,背锅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显然不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恐怕是想让他说出谋划这件事的人,而回答无非就两个,一个是李氏,一个是二皇子。而显然,这两个都不能说,前者是卖母求荣,颛国以孝治国,说出来他的名声也毁了,就是将来他出来了也断送了将来;而后者更不能说,原本二皇子还会顾及情面给他留一条活路,说出来就是找死。   陈诸,果真是被教导得极好,此时的陈谕的确斗不过他。   见何谕不说话,陈诸只能惋惜地摇摇头:“唉,兄长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说吧,诸总归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接着一副失落的样子走出了牢房。   陈诸的演技确实不错,只是在何谕眼中还有些稚嫩,因为他眼中的轻蔑隐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何谕的眼,因此何谕是绝对不会信他的,更何况此时的何谕还找到了别的出路了呢。   只是陈诸今天来了这么一着,明天人们估计就要传起他友爱兄长的事迹了,算是给他的好名声添砖加瓦,再经一对比,他这个兄长更是要被比到泥里去了,就算能活着出来,名声前途也被糟蹋完了,也难怪陈谕会选择流放充军了,因为战场是唯一一个以实力为准而不是名声的地方。   不过无论是将来的陈谕还是现在的何谕都不会把陈诸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像陈诸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本有个不错的脑子,却走了旁门左道,何谕不信当初他被下药的时候没有察觉,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陈诸一门心思放在越过他这个嫡子夺得陈府少主之位,却不想想,即使他是个庶子,做出足够的功绩也能有好的将来,甚至有所超越都有可能。   不再想陈诸的事,何谕再次选择闭目养神,他这副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虽然不能修炼古法,但记忆中一些养气的法子还有凡人的武学都是可以用的。   牢房里很暗,何谕只能通过饭菜送来的次数判断出时间,而自李氏将丹药送出去已经有两天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拖住了李家的脚步。在何谕看来,李府受到丹药之后经过试药应该很快就来找他了,毕竟这丹药可以带来的利益很明显,而现在没来显然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因素。   就在何谕这么思考的时候,牢房竟是来人了,不过看对方这么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模样,何谕总觉得不对,恐怕对方不是李府的人,估计是来者不善。   “哈!陈谕,你也有今天!”来人一副贵公子模样,从他的话中就可以听出两人关系不好。   “陈诸好心帮你,你居然不领情,还想让你娘去求助李府?果然你们这些纨绔出事了只会哭爹喊娘吗?”   看来李氏的确去了,不过结果恐怕不好,而且此人似乎和陈诸关系很好,难怪话里这么针对他了。   “可怜你娘在李府跪了两天两夜也没能见到李大人,真是……自作自受!哈哈哈!”那人笑道,不知道陈谕之前和他是结了什么仇,让他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只是何谕深知应付这种人的策略,不理他便是,那人这样说无非是想引起何谕的注意,而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他骂爽了也就结束了,不过这样做还有另一种可能。   “陈谕,你是看不起我不成?”那就是这个人自我意识过剩或者过于自卑,“以前你是陈家大少爷,是,我惹不起你,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看来是后者了。   不过说到这里,继续不理也是可以的,因为他已经通过上一句上获得了足够的满足感,只是他说了这么多话,何谕不回一句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你……是谁来着?”如果何谕猜得没错,这个人也就只敢在他落魄时来落井下石,那以前的陈谕记不得这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显然是气急,如果没有牢门挡着,他恐怕会直接进来打何谕。不过何谕这么一激,他也待不下去了,丢下一句“你给我记着”就跑了。   何谕也没管他,只是李氏居然没能敲开李府的门这一点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令他不由有些担忧起李氏来。   救李氏的方法很多,只是这是最好的一种,其他方法都有些缺点,但这种方法的成功率应该很高,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虽然有些焦虑,但现在的何谕也只有等了。   又是一段时间流逝,到了第三天中午终于来了人。   来人作小厮打扮,表面上是给他送饭的,实际上偷偷递给了何谕一封信。看到此景何谕顿时明白有人监视,便偷偷收起了信,面上则说:“终于来个送饭的了,明天也要来啊!本少爷可受不了牢房这饭菜!”   便见他小厮动作一顿,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做其他动作,只是慢慢吃起了送来的饭菜。   待小厮离开,何谕才回到了稻草堆上,稍微偏了偏身子,将半边身子陷入黑暗之中,接着拿出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说李氏送丹药的时候恰巧碰到二皇子拜访李府,虽说没直接碰上,却是让二皇子知道了李氏这件事,也猜到了与何谕有关,于是二皇子在临走之前警告他们说李氏的命不是他们能救的,如果试图救她做出什么有害二皇子的事,他一定会拉李府下水。只是李家的这位家主毕竟是疼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权衡许久之后还是决定派人过来问何谕一句,他要做的事,能防得住二皇子吗?   看到这何谕不由一笑,防?他要做的可不止是防!   之前制作丹药时何谕一共做了两颗,还剩下些药材没用上,他便用手捏碎草药,用汁液在纸上写了一个“帝”字,接着将丹药包到纸中,想来李家的人看到了这个也该明白了。   次日将纸交给小厮之后,接下来的便是等待了。   这下何谕才放了心,基本上到这一步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放开我!”忽然,何谕听到一个少年叫道,只见少年被押送到了他的牢房里,牢门关上后还不断地捶门,大喊无辜。   何谕对这个新狱友还是有些好奇的,但再多好奇也架不住他这样吵,只冷冷说道:“再吵我就把你打到不能说话!”   似乎是被吓到了,少年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何谕不由放软了口气:“你犯了什么事?”   “我是被冤枉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少年又一次捂上了自己的嘴,然后小声说道,“明明人是王仁杀的,他们却嫁祸给我!”   王仁?王家?似乎与陈家关系不错,陈长龄那个小妾不就是王家的一个庶女嘛,只是没想到王家的把柄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何谕有些兴味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么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郑、郑云。”   郑云!陈谕的副将郑云!原来他们在这里就碰上了,如此一来,他更要救这个少年了。   “放心,人不是你杀的就不是你杀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何谕安抚说道,但他心里知道,在这样的时代,权力才是一切,拥有权力,真相如何又有谁在乎?所以他现在谋求的就是这个权力,足以保全他与李氏的权力,足以翻出真相的权力。   “陈谕,陛下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挑错字啦,我去存稿啦。   ☆、前路与再见   当今圣上年岁已高,这就是他的那几个儿子蠢蠢欲动的原因,只是再怎么蠢蠢欲动,他们越不过皇帝的头上去,所以何谕从一开始想要求助的就是皇帝。当然了,他一个阶下囚想要见到皇帝何其艰难,因此他需要的就是两样东西。   ——足够的利益和一个跳板。   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我先走了,若我此行顺利,定会助你。”起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身后的郑云,便转身对他保证到,何谕对这个“剧情人物”还是很有好感的。   而少年郑云也捂着嘴感动得泪眼花花,一副软萌的样子,和书中记载的颛国铁壁郑云完全不同。   何谕笑笑,便跟着带领他的人走了。   阴暗的牢房之中,他虽身着囚衣,却气度不凡,几乎要将那些穿着华服的人都比下去了。   跟着走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引他过来的人便悄声退下了,而前方由金色椅子上则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老人,身形消瘦,似乎快要不行了。   “草民陈谕……”何谕刚要行礼,却被那人打断了。   “快,快别行礼了,上来给朕看看。”皇帝说话的气倒是挺足的,只是他这副模样却是很可怕。   何谕听言也不行礼了,他本就不愿意行礼,能不行自然不会继续做下去。接着抬脚向前,走到皇帝面前,周围的影卫见他的动作一个个都显出身形作防御状,但皇帝只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何谕按着记忆中的样子给皇帝搭脉,发现皇帝的身体只是看上去可怕,但实际上还能撑上几年,难怪原来剧情中就是一个小孩子继承了皇位,根本就是皇帝撑太久了结果底下几个年纪大的皇子都把自己作死了。   这样一来前路不定还是先套套话吧:“陛下就不担心草民行刺?”刺字音刚落,那几个影卫又出来了,皇帝只能无奈地再次摆手。   “你在想什么朕还不知道?行刺朕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你成功了你也必死无疑,何况你费那么大劲不就是为了活下来?”何谕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猜到这些也不奇怪。   “人活到了我这个年纪,都会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些,毕竟自己生命中还有很多事没做,你说是吗?”这明晃晃就是在说想要他之前的丹药了,的确,为了吊上皇帝这条大鱼,他选择的是会让人显得起色很好的药,人吃完之后会脸色红润,但这只是表面上,他们当时必定是让年轻人试药,那没什么,只是到了皇帝这个年纪,吃了就会那个药实质上没什么用。   当然这些话何谕都不会说,相反,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决定了自己的前路。   “若陛下不嫌弃,草民便为陛下开炉炼丹,替陛下多挣些天命!”   “哈哈,陈谕,你是个聪明人,朕今日便封你做国师,替朕炼药!”皇帝大笑。同时何谕也很是佩服皇帝的气度,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他真能多活几年,颛国定不会灭。   是的,书中最后提到,颛国太后专政,皇帝无权,国内政权混乱,纵有战神,终敌不过内乱。可悲的是颛国的那些军人不是死在敌军手中,而是死于内乱。   “草民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偶得几个炼药秘方罢了,怎么担当得起国师这等大任?何况男儿志在四方,草民自是希望为陛下打下锦绣河山的。”   “你特地来此定不会无所求,而你替朕炼丹,朕也不好不赏你,只是朕未看出你有什么为将之才啊?”   “草民所求自不是这个,草民早有意向参军,只是此行不知家母能否安好,故求陛下一个恩典。”何谕垂眸,话说到这个地步上,皇帝应当是明白了,不过想要铺路,还差一点,而这个机会,想必皇帝会给他。   “嗯……”皇帝沉吟,似乎在犹豫什么,但何谕看出这老狐狸是在配合他演戏了,“容朕想想。”   “陛下,恕草民不敬。”说着食指抵住皇帝的劲动脉,“陛下,这么近的距离,想必即使是陛下的影卫也来不及救陛下吧?”   影卫一瞬间暴动!却听得皇帝叹了口气,接着是淡然地摆摆手。   “陈谕,行为果断,当断则断,其中还不乏谋略,如此看来,你当真有为将之才啊!”   何谕听言也松开了手,跪行大礼道:“草民刚刚对陛下不敬,还请陛下责罚。”   “的确当罚。”皇帝望着他,仿佛早已看穿了何谕的心思,“朕原想如此之才当好好培养,只是你此行不得不罚,你又有罪在身,便罚你从小兵做起吧。”   “……”何谕一副还想说什么的模样,有假装扭捏不说。   “你母亲的事朕允了,还不快去炼丹?”   “谢陛下!”说完何谕就手脚麻利地跑了。   何谕走后许久,空荡荡的大殿才传来一声轻叹:“朕也老了啊!只有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些朝气,可惜朕的那些儿子们都不敢来这么和朕说话啊!”   接着,是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不知此次轮回我颛国能否逃脱灭亡的命运,唉,也不知道这回的“陈谕”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虽说何谕这边的计划是完美达成,只是坊间对陈谕的评价却极差,都说他以邪术骗过皇帝,明明犯了大罪却这么简单地放下了。   而何谕却不在意这些,在炼丹之前还去牢里见了一趟郑云。   “我是被诬陷的!”   “我知道。”   “可是现在外面都在骂我们,还说圣上被蒙蔽了,连本国律法都不顾!”   “这不过是一时,总会查出真相的,你连这个都忍不住,将来怎么做大事?”   “做大事?我也可以做大事吗?”郑云一听顿时闪着星星眼,一副极开心的模样。   望着他那样子,何谕不由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手感却没有狄丘的好。不过狄丘是当爱人养的,郑云是当孩子养的,自然不同。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帮你,你好好等着吧,一定要坚持住不能低头啊!”   “那是!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何谕笑笑,离开了牢房,接下来,他还要拜访一下李府,帮郑云查清真相的事就要靠他们了。   其间恰巧遇上李氏,被她抱着哭了很久,何谕也只是笑着,不厌其烦地拍拍她的背。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如他所料地上了正轨,但他也清楚,一切能够这么顺利都是托了皇帝的福,因此丹药中的诚意自然也是十成十的,能给皇帝延个几年命。这也是为了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布局了,毕竟他有的只是前世何谕的记忆,那并不是他本身拥有的东西,他自己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罢了,有再多的经历也比不上这个在位数十年的帝王。   因此就未来的事他还是和皇帝谈了很久,奇异的是皇帝居然很轻易地相信了他,并大力着手布局。只是皇帝也说了,颛国的兵力比不上敌国沣国,不仅是比不上,差距还很大,那是布局弥补不上来的,他们还缺少一样致胜的东西,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做好布局好歹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消极,但何谕的确感到了有人合作的轻松,同时也从皇帝身上学到了很多。   另一边李家也给郑云找到了证据洗脱罪名,巧的是那个王仁就是来牢里说了一大堆话的和陈诸关系很好的那个人,似乎是本来想来何谕这里撒气却反而更火大了,于是便把气撒在了路人身上,而害死了人之后还找了郑云这个替罪羊。   现在除了他身上的案子以外一切都解决了,而他的这个案子显然也不是目前就可以翻的,皇帝和他感情再好他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便打算回来再说。   也没什么可以继续赖下去的理由,也没那个时间了,何谕收拾收拾便带着郑云离开了京城,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自己来谋划了。   只是他们离开的日子选的有些巧,今天的京城有些热闹,带着斗笠的何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郑云,郑云也聪明,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瞬间就明白了何谕的意思。   “你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郑云随手抓了一个路人问道。   “今天可是七皇子回来的日子啊!”   “什么!?”何谕难得惊讶得出了声。   “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七皇子出使敌国沣国,这段时间两国关系恶劣,大家都很敬佩七皇子的行为,如果不是他,我们早打起来了!不说了不说,七皇子快到我们这边了!”   何谕自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七皇子可是两国战争的□□啊!   书中写过,七皇子出使沣国,被拘留数年,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沣国,接着两国就打了起来,这是书中的一个很重要的点,而现在改变了,说明……   何谕猛然抬头,只见前方马匹之上坐着一个少年,风尘仆仆却不掩英姿,虽然容貌与狄丘完全不同,何谕却依旧认出了他。   那是他的,狄丘。   只是此时他还不能认他,狄丘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必须隐藏在暗处,不仅是保护他自己,更是为了保护狄丘,他不出现,敌方就不会对狄丘不利。   低下头,斗笠掩住了他的脸,向着与狄丘相反的方向,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拖得有些久,实在是卡文卡的厉害,这个副本我怕写崩,也不想随意应付,所以接下来可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日更了。   ☆、猜测与求娶   一晃十个春秋过去了,只是何谕早已不知年月,此时他竟有些感谢前世的自己,如果没有他对自己的干扰,自己也不会有重新拾回自己的人格的过程,那么在这漫长的十年中,他或许会因为战争而失去自己的人格,忘却自己何谕的名字,只是那个被称为战神的陈谕陈将军。   犹记得他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望着战场上遍地的尸体,他竟有些犯恶心。他很奇怪,他不是没有杀过人,这种反应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可就是有。   后来,在很多年后,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成为了书中描写的战神陈谕,完成了自己和皇帝的布局。那时的他可以漠视这些死亡,可以挥挥手就是一个城的人的性命,也是到那时他才懂了,自己为什么会恶心。   因为他的本质,他善良的本质,而同时,他也在厌恶这自己的这个本质,因为对现在的他而言,善良只会拖慢他的脚步。然而他可以用大义压制这份善良,可以用冷血克制自己的怜悯,但他消除不了他的这份本质。   因此每当午夜梦回,他起身望向那轮明月,总会思考,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或许也正是这些思考,使他不断巩固自己是何谕的这个认知吧。   他说他的选择是为了救狄丘,可他知道不是的,或者说不只是这样。他是觉得自己必须去这样做,但抛却责任感呢?他想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正是看到那么多尸体时产生的怜悯使他坚持下去的吗?   而思考中,前世的记忆也一点一点清晰,他逐渐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到的事。   前世的何谕没有情感,他完成狄丘留下的话不仅仅是他心中的那份执念,更多的他心中的大义。他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后来他明白了,不是的。   前世的何谕追求的一直是自己的道,从未变过,当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现状的时候他就明白,如果不做点什么,自己的路就走到尽头了,所以他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惜骗过天下人,包括自己,只是为了他的追求,但他没有骗过师穹凌。   有一句话说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敌人,而在前世无数的战斗中师穹凌也猜出了他的真正想法,即使师穹凌认同了他的选择,却也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因为前世的何谕是在用一条条人命铺就他自己的道。   这也是师穹凌选择这场游戏的原因,他要看看现在何谕究竟是不是前世的何谕,现在的何谕还会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但他心中却也赞同了何谕的选择,这才是他没有直接杀死何谕的真正原因。   因此这场战争游戏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彼此验证对方心中的坚持。   现在摆在何谕面前的是一张试卷,他要做的不是完全答对大获全胜,而是尽量答出自己最满意的答案,此时此刻,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将军,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还请早些歇息。”说话的是郑云,十年,足够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成长为一个细心强大的人,明明何谕此时熄了灯,他却注意到了何谕没有睡。   望了他一眼,何谕也没说什么,众人眼中的他是冷漠而强大的,那么演好这个角色就好了,接着直接转身回了营帐。   另一边京城却是暗潮涌动,皇帝年岁已高,却迟迟不定太子人选,而就连最小的九皇子也已成年,京中形势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七皇子府中却是一片淡定,无他,狄丘也不打算夺什么帝位,他该做的已经做好了,布局什么的交给何谕就可以了,因此他比其他皇子少了几分紧张感。只是在其他皇子眼里可不是这样,因为自他当年从沣国活着回来,皇帝便对他信任有加,这放在其他皇子眼里无疑是个威胁。   而此时,将军陈谕即将回京述职的消息无疑是搅乱了这一池浑水。   “报!云城之战大捷!陈谕将军大胜归来!”   这一日,当年那个狼狈离开的少年终是换了一种姿态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里,昔日的嘲讽变为崇敬,鄙夷变为畏惧,一切改变都显得那么可笑而讽刺。   数日后,何谕回京,坐在马上,他体会到了十年前狄丘体会到的感受,无数民众为见到他而高兴,一个个向他投来崇敬的目光,角落里还有一些猜疑的目光。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目光,他却只看到了一人——那个坐在酒楼二楼窗边喝酒的人。十年了,他与另一个世界不同的容颜却没有从他记忆里消失,何谕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循着何谕的视线,狄丘也发现了何谕,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这十年。   何谕很想与狄丘好好聊聊,可是他这几天却完全闲不下来,他先要面圣,还要在自己新建好的将军府安顿下来,等他把一切解决好了已经过了七八天了。   也终于,收到了狄丘的拜帖。   而从狄丘踏入何谕府中的那一刻起,京中皇子们的心也乱了。   书房中。   “何谕,你人设崩了。”狄丘捏着何谕冷漠的脸,心里有些不开心,这怎么和前世一样冷冰冰的了。   好在何谕提前让所有人下去了,不然让人看见还不惊掉了大牙。   “放心,我还是我。”何谕瞬间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揉了揉狄丘的头发,   “别!这头发弄乱了我可不会重新弄好!”狄丘立马挡住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何谕手一顿,接着狠狠揉了下去:“没事儿,我会,交给我就好了。”他眼里透着宠溺,嘴里的话却无法说服他自己。   游戏的输赢,他没底。即使猜到了师穹凌真实的想法,对于能否交出满意的案卷这件事,他也没底。   但是此刻,他只想享受着片刻的安好。   “狄丘,以后我为你束发。”何谕望着狄丘,眼中似有漩涡,引人沉沦,接着轻轻吻了下去。   “嗯……”   接下来的日子里,狄丘每天都来,有时还一起出门玩,可以说这是何谕十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只是可惜,总有人想要打破这份安宁。   “将军,是陈府的拜帖。”   “不见。”   “这……陈府毕竟是……”   “明日我与七皇子有约。”   “……是。”   虽是拒了这份拜帖,坊间却开始流传起他和七皇子的风流故事,言语极为难听,而陈府也终于忍不住,陈长龄亲自带着一大家子上了门。   见是将军的父亲,也没有人好拦,终于,在他们快要到书房的时候,郑云出现了。   “将军现在和七皇子有话要谈,我已派人去通报,还请陈大人在大堂等候。”郑云挡得严严实实,完全不让人过去。   陈长龄要闯,却被李氏拉住了,他想骂,最后又忍住了,只说:“看你教出的好儿子!”   进了大堂,陈长龄不管不顾直接坐到了主位上,一边喝着旁边桌上的茶一边骂骂咧咧说茶叶太差。   进来的何谕见到此景,和身边的下人小声说道:“等他们走了把那个茶杯扔了。”   “将军不是很喜欢那个茶杯吗?我见将军一直没换过。”   “只是懒得换而已。”   见陈长龄坐在主位,何谕也不说什么,安置狄丘坐下后便在他身旁也坐下了,接着为狄丘倒了杯茶,一直没理坐在主位上的陈长龄。   “咳,谕儿啊,爹为你定了门亲事。”见场面有些尴尬,陈长龄也坐不下去,只能直奔主题,赶紧说完走人。   “哦?”见狄丘手一颤,何谕赶紧握上了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大皇子的妹妹文嘉公主今年也成年了……”   “怎么?大皇子有这么多妹妹?嫁了一个到你们家不够,还要再嫁一个给我?”   “兄长,诸知你为当日的事自责,我们都不在意的,文真也很希望她们姐妹两个都嫁到我们家来。”跟着过来的陈诸也插了话。   “自责?事实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至于那个文嘉公主,想嫁到你们家就嫁到你们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你们家!是我们家!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就给你做个主,把……”陈长龄也看不下去了,想直接把这件事定下。   “七皇子可有什么妹妹?”何谕立刻打断了陈长龄的话没有继续让他说下去,反倒是望向了狄丘。   狄丘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一团火,这人明明说了喜欢他,现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他扭过头,一副生气的样子。   何谕见此景有些好笑,又不忍他生气,只好用手扭过他的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说:“既然没有公主,那我就只好求娶你这个皇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把不会写的东西跳过就不会卡文了2333 总算找到点感觉了,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还有一更,看时间吧。   ☆、等待与开启   “混账!你这逆子!”陈长龄愤怒地一拍桌子。   身旁的王氏立马拦着他,拍着他的背说道:“孩子不懂事,你可别气啊!”说着还向何谕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接着很快掩饰过去了,不知是希望何谕看见还是看不见。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陈长龄还是一脸愤怒的样子,但好歹是给王氏安抚下去了。   何谕没有接话,只是笑着看着眼前这番闹剧,像看戏一样。   见何谕如此,陈诸也插话了:“兄长啊,此等违背纲常伦理之事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兄长不顾脸面,也要顾忌一下七皇子啊!”   何谕不答,只是望向了狄丘。   狄丘自是懂他的意思,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也没望那边众人,只是看着何谕的眼,笑笑说道:“好啊。”   “胡闹!”陈长龄又怒了,恨不得指着狄丘大骂。   一边王氏也作长辈姿态,指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怎能如此随意呢?何、何况是……”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有些羞红,当真是好一张美人的脸。   “我先不提,七皇子的事,你们有资格管吗?”何谕双眼微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浓厚杀气一瞬间释放出来,接着又收了起来,只是面前的这三个人却是僵了身子。   “况且王氏,你是妾,不谈是在将军面前,就是在嫡子面前也没有资格说我。”虽是警告王氏,却也是间接在警告另外两个人了,只希望那两个人不要太不识相。   “陈谕!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陈诸有些激动,言语也不如之前那般讲究了。   “陈谕!给我认错!”陈长龄也说道,只是不知道他的认错是指什么。   “嗯?我何错之有啊?”何谕却是有些无所谓,不谈这里都是他的人,在这样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除了狄丘,他没有任何牵挂。   “你大逆不道,你这是置礼法于不顾!”   “哈哈!礼?那不过是人定的!天定的法则我都要改写,人定的又算什么!”何谕大笑,他突然有些不想玩这个游戏了,除了最后那一战,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还有一样东西。”狄丘何其懂他,自也是明白他这个状态是不对的,何谕的压力太大了,已经快要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了,所以何谕现在才会这么不顾一切。   “你忘了,我们还需要一场婚礼啊,你不期待吗?”狄丘红着脸在他耳边说道。   那一瞬,何谕心中的暴躁消失了,望着眼前的人,他有些开心,又有点难受。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时间不早了,郑云,送客。”何谕冷静下来说道,他现在实在不想看到那三个人。   三人似乎也是被何谕吓到了,不敢说什么跟着郑云灰溜溜地走了,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氏却开口了:“娘支持你,谕儿,一切随心,你永远是娘的儿子。”   何谕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等他们走了好久才说:“狄丘,你能先回去吗?我想静静。”   “……嗯。”忍住快要出口的静静是谁,狄丘知道此刻的何谕心绪波动有些大,毕竟由奇迹获得的东西总有或多或少的残缺,而狄丘现在能做的只有留给何谕足够的空间。   而这件事也通过陈长龄传到了大皇子耳朵里,大皇子也是很愤怒,在他心中,自己的妹妹自然是最好的,而之所以会想把他的妹妹嫁给陈谕,还是因为他的妹妹文嘉公主自己喜欢这个大将军,因此即使再讨厌陈谕,他也要让文嘉嫁过去。   “哼,只要你这个父亲同意了,他陈谕也不敢不从!”就这样,两边瞒着何谕将婚事定在了十天后。   另一边二皇子听说了这件事,嗤笑道:“我那蠢哥哥,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也就算了,还往坑里跳,来啊,把这个消息传下去……”   一时间众皇子各显神通,各个都想在这件事里插上一脚。   而此时何谕却被叫到了皇宫。   “沣国还有多久打来?”十年过去,皇帝的老态虽然没有加剧,却也只是吊着一口气,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不仅是何谕的丹药,更是他心中的这一口气。   “十日之后。”何谕垂眸。   “还真是巧啊!咳咳……小七是个好孩子,你当真喜欢他?”   “我喜欢他很久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不是前世开始的,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等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失去狄丘,就等于失去他自己。   “唉……”皇帝叹了口气,许久,才说,“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一个都不想有偏向,只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此时的他自称为“我”,仿佛自己是个普通人。   “果然,无论多少遍,我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啊!”   何谕有些震惊,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但之前心中的很多疑惑也在此时得到了解答。   “如果此战我们能保住颛国,我亲自为你们主婚。”皇帝正色道,接着想到了什么,笑了,“果然是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这句话可不能在战前说啊!”   “谢谢。”见皇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何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装得很恭敬的模样,只是像对待一个好友一样回答。   “这些日子恐怕不会多太平,你就待在宫里吧,小七我也召回宫了,你们多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时日吧。”皇帝似乎很满意这样的交流方式,一直没把自称改回来。   “嗯。”何谕点头,心中不知是感激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点。   而宫外,却是上演了一出极有意思的大戏。   首先,是文嘉公主要嫁给将军陈谕的消息,虽然皇帝没有表示什么,但这似乎被认为是默认,因此消息被宣扬开来了。   起初民众纷纷表示赞同,接着却是另一则消息下来,几乎要将人砸懵了。   陈谕有龙阳之好,他与七皇子早已情定终身了。   七皇子是什么人?是从沣国回来的人,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和陈谕几乎是一样的,可两个人却做出了这样龌龊的事情,实在是令百姓失望。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紧接着第二天便传来一条消息,说公主请求皇帝将陈谕留在宫中,保证十日后完成婚礼,而陈谕也的确如同这条传言说的一般,在第三日的时候收拾了东西进了宫,之后也没有出来。   百姓自然是很赞许的,在他们看来陈谕是走了歧途,公主这样不离不弃想必是爱得深刻,皇帝同意自然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局面。   接着第四天的消息的情况却急转而下,七皇子跟着一起入宫了,之后也没有出来。   然后民众纷纷开始质疑皇帝,说皇帝年纪大了,犯了糊涂,更有甚者,还有说皇帝应该退位,选择成年皇子接任的,简直是越传越不像话。   当然,这个传言很快就停止了,原因是在第五天的朝堂之上,皇帝的发怒。   皇帝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就很少发怒,一来人老了心态不同,二来何谕说过想要多挣天命就少生气的话,只是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寒心。   因为他的孩子们不仅残害手足,还妄图害死他这个父亲。   而这,是无论他经历了多少次轮回都会感到失望难过的。   然而令百姓感到奇怪的是,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皇帝最终并没有降罪于谁,但众人却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关于陈谕的谣言也重新被提了起来,众人又开始八卦陈谕最后会和谁在一起,实在是无聊至极,不过总好过之前那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而何谕在宫中也听不到这些。   宫中,御花园,赏心亭。   “说起来,这围棋还是你教我下的。”狄丘放下一颗白子,怀念地说道。   “前世?你这么喜欢前世的我?他哪里好了?”何谕一听有些不满,虽然知道他这种对自己前世吃醋的行为很孩子气,可他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这种情绪。   “什么他?都是你啊,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不过硬要比较的话,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狄丘难得见何谕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却也不舍得逗他,最近何谕的情绪似乎又有些不稳定了。   “这才对嘛!”何谕心里开心,恨不得把人抱到怀里狠狠亲吻,只是现在在外面,周围还有宫里的人,实在是不好太过了。   只是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中,两人仅仅是静静地待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还去想什么别的呢?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到了第十天。   这一天,伴随着喜庆的乐声,文嘉公主身着嫁衣,即将嫁给将军陈谕,却不知她的新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她的新郎此刻正在谋划别的事。   她只知道,她的嫁衣,与城外的火和守城将卫身上的血,绵延成了一片的红。   这红色之中,是一声“沣国大军攻来了”的喊叫。   以及,那身披战甲的身影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何谕有点难受,时间,真的不多了啊,作者,要完结了啊。 以上是真的:)   ☆、守城与答案   那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无论是双方参与战争的士兵人数,还是从战术分配等各个角度来看,都是必输的。   有人说,智者可以以弱胜强,甚至可以扭转一场必输的战局,但是在令人绝望的力量对比下,即使是智者,也挽回不了颓势,何况双方在智力这个方面是几乎相当的呢?   何谕他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布局也只是为了这一刻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为了那样致胜的东西的出现。   可以说何谕是在拼运气了,虽说运气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在何谕背负拯救地球的大任的那一刻起,幸运女神就应该站在他的那一边。   这也是为什么师穹凌笃定这场游戏是绝对公平的。   因为从双方实力的角度来看,这场游戏都是绝对的不公平,那么,要想天平达到平衡,何谕这一方就必定有一样足够重量的东西来使其平衡。   那就是运气,同时,师穹凌也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选择。   此时的京城,一片肃穆,虽然在何谕的努力下勉勉强强守住了城,但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守城战士的血早已浸染了城门,敌军攻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说京城占着地利易守难攻,但以人的尸体来堆积,城破的时间在逐渐逼进……   城中。   文嘉公主的婚礼被打断,时值战乱,也没有人去管她,有想着逃命的,有想着求饶的,人性百态,竟是在此时体现出来了。   她就这样一袭鲜红嫁衣,跪坐在地上,茫茫然望着这破败的街道,与往昔的繁荣完全不同,此刻她心中竟有些悲凉了,不知自己所求为何。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国家危难之际,她竟还想着儿女私情,明明没有前者,她连索要后者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她竟仿佛是悟了一般,以往的自己何其可笑,竟不知当情爱与政治相连,她的渴望就是一场空梦,而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成长,可惜此劫难逃……   而之前那些争着皇位的皇子们呢?   有聪明如二皇子之流,明白一旦国破,他们连争取皇位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自然是努力投入进去,将自己的府军全部投入到守城中,只是这些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府军哪里打得过那些正规的军队呢?不过是往里面填命罢了。   也有愚蠢如大皇子之流,竟是想要投敌求饶去了,连带着陈家也跟着去了,好在李氏一向不受喜,被遗落在了家里。   城内的人在努力向远离城门的方向逃,只有这一行人在往城外走,他们想要出城,士兵不肯,便拿出陈谕的名头要求出城,士兵无法,只好放他们出城。   另一边的何谕看到城门打开,震惊道:“城门怎么开了!”   有士兵答:“是您的家人。”   “我陈谕没有这样的家人,叛国之人,怎可当得我颛国之人?”何谕冷道,此刻还不忘鼓舞士气。   一时间,士兵们都有些激动,有有些悲凉,只是在他们这群单纯的人心中,投敌还不如为国战死。   看着他们,何谕不由想起一句话:最可爱的永远是那些士兵们。   好像此刻的他明白了许多以前没有在意的东西。   “师将军,城门已经大开,还请您饶我们一命!”大皇子高声呼到。   他所喊的对象自然是师穹凌,游戏中他的身体的确不叫师穹凌,但他却大胆地改了名,似乎这个名字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哦?”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字,他仿佛在看一个蝼蚁,不甚在意。   “这、这是陈将军的家人,若以他们为质,陈将军必投降!”接着大皇子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一同出来的一行人。   “家人?”与师穹凌的声音共同发出来的还有陈长龄的惊怒声。   “大皇子!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   陈诸也忍不住了:“大皇子,文真是我的妻子,她也是您的妹妹啊!您忍心出卖她吗?”   “陈谕是你的哥哥,你不也出卖他了吗?”大皇子冷笑,“而且你以为文真有多想嫁给你?和离书早就拟好,就等你与她和离了!”   “文真!真的是这样吗?”陈诸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之前大家还那么和乐融融的啊?   “夫君,不,陈诸,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文真说道,她的眼眶微红,想来对此也是不愿的,只是在性命和爱情面前,她选择性命。   “啪啪啪……”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原来是师穹凌,“可真是给我看了一场好戏啊!只是你们打开的城门,我不在乎啊。”   接着他望向了城墙上紧盯着他的何谕,微微一笑道:“关上城门吧,我可不想以这种形式获得胜利。”   何谕看了这场闹剧很久,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师穹凌点了点头,吩咐士兵关闭城门。   而大皇子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得语无伦次道:“师、师将军……”   “此等叛国之人,吾等不屑与之,送还罢。”师穹凌转身,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而这句话带来的,是大皇子一行人深深的绝望。   “将军。”有士兵请示何谕。   望了他们一眼,何谕漠然说道:“叛国之人,乱箭射杀,与身份无关。”   一时间,血染了满地,只是地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没一会儿他们的血便消失无踪了,正如他们的生命,不过是一场闹剧,终会消逝在时间中。   出了这样的事,士兵的情绪总会有些低落,即使是何谕雷厉风行的决定也没能鼓起他们的士气,毕竟选择背叛的是他们要保护的人。   此刻何谕也明白了,一味地以守城等待只会空耗无辜将士的性命,而转机不会因此到来,只能采用第二套方案了。   “师将军,有一点我想不通。”立于城门之上,何谕遥遥望向远方大军中的师穹凌,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是指……云城之战?”不愧是师穹凌,一下子就明白了何谕的意思。   “我手下的兵我清楚,他们能在云城获得胜利,就不可能拦不住你们,甚至连消息都传不过来。”   “然而事实是——他们在我军的攻势之下全部溃逃了啊!”师穹凌笑了,“为了性命选择逃跑这一点我从来都不认为有错,你也不必责怪他们,至于消息我就不清楚了,这个我可没拦过啊。”   这句话虽然看上去实在抹黑那些士兵,但是何谕清楚,这是师穹凌真实的想法,也是他真正做到的,现在的何谕,只要装傻就好了。   “该死!这怎么可能!”何谕怒道,守城的士兵听到这段对话,也更加沮丧了。   此时一匹快马行来,竟是带来了一条出乎众人的消息,当然并不包括何谕。   ——沣国国都被颛国的兵包围了。   “原来如此,吸引我大量兵马来此,为的,是攻打我国吗?何谕,破釜沉舟这招用的不错,我确实没想到。”师穹凌点点头赞扬,脸上却未见慌张。   “那我们现在的局势,算是相当了吧。”何谕之前的怒火就好像没出现过一样,平静地望着师穹凌。   不知是因为这份激动人心的消息,还是何谕的冷静,士兵心中的沮丧逐渐消失了,他们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然而这股希望的火焰很快就被师穹凌的下一句话浇灭了:   “可是你忘了,撇开运气不谈,我们之前的局势根本就不可能相当!”师穹凌傲然望向何谕,“我这里没有漏洞,我沣国国都自是不可能像你们这里这样苟延残喘,而你颛国的兵也比不过我沣国兵的强大!”   何谕脸有些黑,这些他都猜到了,毕竟是用作拖延时间用的,本来只是想迷惑一下敌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完全没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接着另一条消息也赶到了,几乎和前一条消息没差多久。   ——颛国大军,全灭。   一瞬间,京城上方几乎是笼罩着一股死气,那是绝望。   “何谕,看来你没招了。”师穹凌刚想笑,突然,这股笑凝滞在了脸上。   那是一把匕首,穿胸而过,带着鲜红的血,缓缓流下。   “你是……狄臻!”师穹凌一脸震惊,接着又是了然,“是了,我忘了,狄丘去过沣国……这就是运气吗……”   何谕对此发展也是很震惊的,他赶忙望向身后,果真之前在城内的狄丘也来到了城墙之上,对他轻声说道,“在狄丘成为地球之前,他只是狄丘。”   一句话道破了一切,狄臻最初对他们的仇恨在于吕娴和狄丘的死,他一生最在意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对母子了,他辜负了他们的约定,想要补偿之时却晚了,而那时的他看到了南城的录像,认定狄丘不再是他的儿子,而是被怪物占据了身体。   可是他没有异能,什么也做不到,这时他碰到了师穹凌的灵魂,知道了一切,却不知道这个狄丘就是他真正的儿子,直到在沣国相遇,一切误会才得以解开。   于是他选择了帮助自己的儿子,成为致胜的那一点。   “何谕……你果真是何谕啊!”倒下之前,师穹凌说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何谕明白了。   他果真和前世的何谕一样,为了达成目标,视人命为无物,无论是守城的那么多将士,还是去攻打沣城的将士,都被他抛弃了,而他们的结局都是死亡。   而他手里唯一的握着的,竟是虚无缥缈的运气。   何等冷漠,却是交上了一份最完美的答卷。   既然是众望所归,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这就是何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昨天发的,结果写着写着就到了今天……好了,我去睡了,明天醒来再更。   ☆、何谕与狄丘   当一切迎来终焉,这个小世界中的人也一个个开始消散,狄臻见此情景选择了离去,直到最后,空荡荡的京城中只剩下了何谕和狄丘,不,还有那正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   皇帝望着他们,笑得很平和:“朕说过,‘如果此战我们能保住颛国,我亲自为你们主婚’。现在到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只见他手一挥,何谕和狄丘都恢复了本来模样,身着喜服,之前阴沉的天空透出一道阳光,似乎整个天地都在为他们庆祝。   “朕的臣民已然逝去,徒留朕的执念在此停留,因此这场婚礼的见证人只有朕了。”皇帝有些怅然,又有些抱歉地说道。   “陛下,您忘了,还有这一方天地啊。”何谕对皇帝浅浅笑着,如今的他对这位皇帝十分佩服。   这位皇帝,在自己国破之后竟以一人之力,撑起了一个无限轮回的空间,在漫长的岁月中没有消散。   要知道,其他的空间,要么是有许多的灵魂一起被困,要么是有修行之人,但皇帝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一个特殊的普通人。   “朕好怀念你们的时代啊……”看出何谕猜出了一切,皇帝也不顾忌他听不听得明白了,此刻他也想把自己一直隐瞒的东西说出来,“可是朕是皇帝,朕必须为整个国家负责!”   是了,这才是支持皇帝一直撑下去的信念,或者说,执念。   终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皇帝的身影也有些虚化了,他略显疲惫地说道:“来,朕为你们主婚……”最后还是没有撑下去,消散了。   望着皇帝的身影在晨曦中消散,何谕在狄丘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你会好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像他们一样消散的。   离开了这处小空间,破碎的小空间化作一片晶莹,被何谕收入掌中,接着便看到师穹凌走了过来,交给他一个锦囊一样的东西。   “约好的小空间给你了,想必祭品也足够了,我会去仙墓的。”他神色沉静,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师穹凌,你怕死吗?”何谕下意识问道。   “我不怕。”   “我就知道。”何谕笑了,“我们背负的,都是责任和大义,只是道不同罢了。”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直到如今,我还是不认同你。”   “哈哈,我也是!”   “哼。”望了何谕一眼,师穹凌的身影渐行渐远。   望了远方很久,突然,何谕对狄丘说道:“陪我四处看看吧。”   很想说现在没什么好看的,但狄丘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灰森的侵蚀越来越厉害,城市还在苦苦抵挡,只是托了师穹凌的福,各大城市都有个抵御灰森侵蚀的方法,好歹保下了不少人。   虽说城市破损得厉害,但是人们脸上的希望却没有消失,尽管生命不知何时会停止,但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刻要好好活着。   “狄丘,你知道吗?人类,就是这样一种顽强的生物啊!”不知想起了什么,何谕有些感慨,“即使是再大的灾难也无法完全灭绝人类。”   “所以即使我再讨厌我的前世,我也是认同他的做法的。”他凝视路边一朵盛开的小花,“正因为我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无论在多严厉的环境下,人类都不会灭绝。所以我赞同他的选择,至于之后的事,就不是我考虑的了。”   狄丘不知道何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这句话或许在隐喻着什么,只是望着何谕此刻解脱的笑颜,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去问他了。   何谕看到的未来或许并不轻松,但是这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想问就问吧。”正如狄丘了解何谕,何谕更了解狄丘,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透露了他的想法。   “你看到了什么?”不再矫情,狄丘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是看到了。”何谕摇摇头,否定了狄丘的说法,“是猜到了。”   “关于星际时代?”   “总觉得一切不会太顺利的。”   “别想了。”   “是啊,所以我说之后的事不是我考虑的啊,不过总会好的,我相信着。”   “嗯。”狄丘依偎在何谕身旁,此刻他只想享受这份安宁,接下来的献祭的结果还是未知,但在此之前,至少要留下更多的回忆……   远处夕阳西下,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不进行献祭,人类的未来将是永夜,只是他们还想看看,因为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看这夕阳。   终于,夕阳的最后一点余光还是没入了地平线,世界剩下了黑暗,不,不只如此,城市亮起了灯光,虽然微小,不能抵挡夜的侵蚀,但至少存在。   何谕站了起来,他的手上闪着点点荧光,那是一个个破碎的小空间,微暗的光的照耀下,狄丘看不清何谕的神色,只听见他说:“狄丘,我说过,我要拯救地球。”   接着光芒大盛,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能闭上眼,他能感受到,一个有力的身躯拥抱着他,接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以我手中所有的小空间碎片,进行献祭。”   “我要这世间只有科学,科学是唯一的准则。”   “一切不科学的东西都将不存在。”   “异能将会消失,历史将会成为神话,不符合科学的存在都会消散。”   “世界将走上星际时代的正轨,轮回将会结束,一切都会前进。”   “人类,永远不会消亡。”   拥抱着何谕,狄丘的身体也在逐渐虚化,他知道自己是最不符合科学的,因此在这样的法则下他首先会消失,但是他不怪何谕,这才是何谕应该做的。   “别怕。”何谕轻声在狄丘耳边说道,接着他拿出在仙墓钥匙,那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石头,这是他前世留下的唯一希望,“最后,我渴求一样奇迹,那就是我身前的狄丘的存在。”   “他将作为一个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时代里。”   他深情地望着狄丘,却惊讶地发现狄丘身体的虚化没有结束,他顿时慌了,赶忙说道:“不够吗?那就用我的命!就算是用我的命我也要换回狄丘!”然而就在这一刻,他身上的异能消失了。   他的手一空,就这样跪在了地上,双眼空洞,他似乎还在抱着那个温热的身体。   可是没有了。   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自大。   次日,当清晨的阳光洒下,人们发现灰森的侵蚀停止了,如同死物一般的灰森竟冒出了绿色,仿佛新生的生命。   他们欢呼着,雀跃着,感谢这他们的救世主何谕的伟大付出。   可是从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和他一样不见的,还有他的爱人,狄丘。   多年后,南城旧址。   “这里,就是我们的救世主何谕的出生地,也是他与他的爱人狄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导游的漂亮姑娘引领着游客说道。   然而挡在他们身前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仿佛乞丐的人,他的嘴里一直喃喃道:“不够啊,不够啊……”   有善心的人蹲下对他说:“是灾难中失去家人的人吗?附近有救济所,你去说明你的情况,会有人照顾你的。”   有人直接拨打了救济所的电话,希望他们派人来帮助那个人。   然而当救济所的人到来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了。   南城旧址,他们相遇的那个地方,何谕还在徘徊,回忆这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   这些年,他去了他们之前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那些地方有的毁了,有的还在重建,有的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只是现在只剩下了何谕一人。   他决定在这里结束自己的一生,他的人生并不漫长,却有着丰富的经历,有着挚爱的人,他已经满足了。   那么,在一切开始的地方结束一切,为他的故事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不是很好?   他放缓呼吸,闭上双眼,几乎要睡着了。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当年被迫入灰森,也是先睡了一觉,然后,然后……   然后他忽然睁开双眼,看见了那个如同精灵一般的少年。   “何谕,别睡了,我回来了。”   翠绿映照下,少年的笑一如往昔。   他想起了自己往昔的评价。   ——“要是把灰森换成普通的森林,他就像一个精灵一样了。”   于是他一笑:“这回,我要你背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本来想写番外的,但要是写的话可以写的太多了,自己也下不了决定,就干脆先不写好了,过两天就标完结吧,如果有想看的评论里和我说我就写。 这篇写得比较沉重,可能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结局的缘故吧。写的过程中评论也很少,遇到卡文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好几次断更,不过还好结局和一开始想好的是一样的。 最后新文希望大家支持啦,这回不想结局,不写细纲,慢慢写些有意思的梗,也就是写轻松的了,然后努力练习练习朋友说的这篇中写的很差的感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